018章 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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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看紅腰沒死,原本正想補上一刀,可是耳端聽到九王的話,忽地就頓住了。
她細小的眼睛,開始眯眼看著九王。
天下人都傳九王冷血無情,視人命如草芥不值錢,但畢竟萬千傳聞,不如啞女這一親見。至少,沒有人傳九王美貌如斯。
而他竟好像也不“無情”,一雙眼眸自帶朦朧之意,讓人有強烈的感覺裏麵有誘人的東西。
有點像是飲鴆止渴。
啞女忽然發出“咯咯咯”地陰森笑聲,突兀地叫人寒毛一豎。這聲音不是從喉嚨裏,而是從她肚子裏發出來的。
九王目光動了動,輕歎道:“腹語術,真是了不起。”
就算在天下諸國之中,會腹語的也是寥寥無幾,料不到這樣一個人才,潛藏在關城主府上,真是屈才了。
笑完之後,啞女再次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得見九王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九王慢慢道:“本王也覺得很有幸。尤其你想殺本王,更覺得有幸。”
紅腰說到底就是個肉靶子,哪一刀不是衝著九王來的。
啞女輕佻的目光在九王身上掃視,她原本的計劃是殺了紅腰,再殺九王,沒想到被那城主夫人提前破壞,真是個討人厭的老娼婦。
啞女“道”:“看來九王殿下很著緊這婢女。”
一邊慢慢調轉了方向,刀子依然留在紅腰的胸口,但是啞女另一手卻也掐住了紅腰的脖子,一邊挑釁看著九王。
雖然沒明說,但是姿勢已經擺的很明確,她想讓九王把路讓開。
九王臉上帶著歎息,目光,卻慢慢看著紅腰,“也就你還相信自己的良心,不管世上多少人都早把良心出賣了。”
紅腰此刻,臉上已經幹了,剛才那讓九王稱讚的美麗淚珠,已經完全蒸發掉。胸口匕首刺的那麽深,就算五感遲鈍的她,也能感覺到一絲絲傳來的疼痛。
啞女繼續虎視眈眈地盯著九王看,在她眼裏是第一次近距離麵對天下人口中的“妖孽”,九王的妖孽之名早已不止在魏國流傳,這天下五國,哪國的百姓都是談妖孽色變,說這男人到哪裏,哪裏就是死亡。
天下人怕死,順應的就害怕九王,所以有多少人害怕九王,就有多少人想要九王死。
因為九王死了,他們才能夠不死。
非我族類,全部要死。
啞女就是這些怕死的人,請出來的“刺客”。而親眼見到這個男人,啞女才知道自己的任務比想的更艱難百倍。
啞女作勢掐緊了紅腰的脖子,威脅之意明顯。她料定這個叫紅腰的,對九王應該不是一般人,否則九王不會出現在這,既然如此,她相信九王不會坐視不管。
九王卻笑了笑,“你把想救你的人弄傷了,卻又希望靠著她逃出去,莫非人心都是這般矛盾。”
啞女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也就九王殿下才有這樣的魅力,能夠讓天下每一個人,都盼望你死。”
真是尖刻又諷刺,偏偏又是事實。
九王不住搖頭,笑著:“可是我不會死,你卻可能會。”
他看了眼白麵車夫,白麵車夫便跨前了一步。
啞女立刻警惕不已,她早就發現這個白麵皮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危險的氣壓,不是入化境的高手根本沒有這種氣勢。
所以比起九王,她一直更防範著白麵車夫。
雖然九王妖孽之名響應天下,可是這些傳聞中,沒有一點關於九王會武功的傳聞。隻要拿住紅腰,她就有九成的把握能夠逃走。
九王的唇慢慢動了動,卻沒有聲音發出,僅僅做了一個口型。而後對紅腰笑了笑。
照這樣下去,即便她流血而死,啞女也會用她的屍體擋著,想辦法逃走。
一切已經無法再挽回了。
紅腰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可以稱之疼痛的表情,接著她閉上眼睛。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世間已經殘酷如此,你若不死,我就得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也慢慢對九王說了什麽。
九王笑了,交易達成。
隻需一個眼風而已,白麵車夫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挾著他腰間的長刀,筆直地衝向了啞女。
啞女眼裏精光一閃,接著詭異地一笑。
動手了也好,反正遲早也要動手,把這婢女和這白麵人都殺了之後,她就可以順利帶著九王的人頭,去領她下半生豐厚的賞賜。
雖然不知道這白麵人什麽門道,但都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不過,還是謹慎一點好。
啞女神色陰晴不定,她從腰間抽出兵器,似乎要迎戰白麵車夫。
但就在電光火石間,啞女驀地把紅腰整個抬了起來。啞女身材不顯,力氣卻奇大,猛然將紅腰整個推向前,嚴嚴實實遮擋在她前麵。
不斷逼近的白麵車夫的長刀,首先就會刺穿紅腰的身體。
啞女臉上有痛快的笑,有紅腰這具身體擋著,她怎麽都不會受傷,還能趁白麵車夫停頓之時,占得先機,先殺了他。
高手過招生死一線,啞女自信自己已經占了上風。
就在她等著白麵車夫刺中紅腰,露出破綻的一刹那時,那一刻卻沒有到來。
白麵車夫的長刀筆直地穿過了紅腰的腋下空隙,一絲沒有停留地刺向了目標,他之前就設計好的——啞女的心髒。
啞女死的時候還沒有明白過來,笑容就凝固在臉上,白麵車夫收刀,失去支撐的空洞屍體就倒在了地上。
刀入刀鞘,白麵車夫依然用那種看死人的眼神冷冷盯著紅腰看。
可是終究眼神傷不了人,九王用衣袖掩著口鼻,已經走上前來,“本王說她會腹語是個人才,可在武功上,她實在太弱了些,完全比不上車夫你十分之一。”
白麵車夫對這種“讚美”完全沒反應,看著地上的啞女,聲音刻板:“她真的是奸細。”
九王淡淡一笑道:“對,不過可惜她並非陳國的奸細。”
白麵車夫木雕泥塑一樣的臉龐竟也掠過一絲奇特。
奸細是奸細,但並非陳國的奸細,難道城主夫婦監守自盜,這啞女其實根本是他們安插過來的細作?
九王上前一步,笑容留在臉上:“車夫,把她的衣裳拉下來。”
白麵車夫目光動了動,立刻上前,毫不猶豫扯下了啞女肩頭的衣服。
隻見白皙的肩頭,卻刻著一個青紫的狼頭刺青,十分醜陋。
九王衣袖掩著鼻翼一歎:“晉王總喜歡在自己的愛物上刺上刺青,哪怕人也一樣,果然她既不是趙國人,也不是什麽陳國人,而是晉國的人。”
聽到晉國,紅腰仿若被刺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看著麵前,帶著淡淡微笑的白衣男子,忽然感到一種,自己雖然“活了過來”,卻依然沒有生活在真實世界裏的感受。
突然又扯出了晉國,如果所有都是真的,到現在為止,已經有魏國,趙國,晉國,三個諸侯國的人想要九王的命。而這個晉國,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晉國的刺客首領,紅魔女正好精通腹語,而且她還是晉王養在民間的女伶。”九王這時似笑非笑看了紅腰一眼,“都說晉王殘暴不好女色,看來不然,還是要能引起他足夠興趣的女人。這點來說,紅兒你還有機會。”
紅腰並不想聽這些,啞女已經死了,人死燈滅,什麽都沒了。所以她將手握在胸前的匕首上,想要拔出來。
九王低低含笑說了一聲:“不能拔,除非,你真不怕死。”
紅腰低頭看著胸口的匕首,拔出來之後血流如注,一般來講是神仙無救。
九王接著道:“是城主夫婦藏匿了她不錯,但可惜她也不是趙國人,然而身為趙國人的城主夫婦,卻願意把她藏在府裏。”
這時白麵車夫伸手入懷,像是要掏什麽東西。
看見他這個動作,紅腰本就無血色的臉似乎更無血色。她沒有忘記那將人身體的骨肉都化的幹淨的藥,恐怖如斯,是真的“死不見屍”。
九王淡淡道:“你先將紅兒帶回去,這裏稍後處理。”
白麵車夫停止了用藥的動作,用那隻手連點了紅腰身上幾處大穴,然後刻板地對九王道:“用止血散。”
九王一笑,“那就請你了。本王走回去。”
紅腰還沒有來得及弄懂這兩句話的意思,忽然覺得身體一輕,她詫異地看見白麵車夫橫腰抱起了她,接著似乎有風吹過,她閉眼再睜開,居然看見了天空的繁星。
白麵車夫用輕功在城主府中飛躍,紅腰第一次感受這樣的變化,她看著白麵車夫的臉孔,比以往都更清晰,輪廓冷硬,就像他整個人表現的感覺。
就在紅腰還不知道的時候,白麵車夫悄悄落在了九王暫住的院落內。
空無一人的院落,安靜無比,可是白麵車夫依然保持著絕對的靜默,速度迅猛像豹子,可是行動間連一片風都沒有帶起來。
終於理解了九王所說啞女和車夫之間的武功差距,多麽可怕。
啞女似乎是什麽刺客的首領,在晉國必然是頂尖高手,晉王派了一個頂尖高手來殺九王,卻死的一點尊嚴都沒有。而更想不明白的,還是晉王為什麽想殺九王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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