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章 一張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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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嬰轉過臉來盯著九王,樣子比剛才還落寞幾分,“兄長在說什麽?”
紅腰也看著九王,剛才那一刻她也沒明白九王的話。
九王笑了一下,忽然很溫和地說了一句:“車夫,把三殿下押起來。”
白麵車夫是九王命令的忠實執行者,眸中劃過一抹極快的愕然,就已經迅速飛身掠出去,雙手擒拿向魏子嬰。
魏子嬰一瞬間臉上劃過慌亂,下意識要躲,但他坐在輪椅上,就算他能健步如飛,在白麵車夫麵前也沒有用。很快白麵車夫就控製住了他。
魏子嬰臉色蠟白,看起來傷心又傷肺:“兄長,為什麽?”
九王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手心,說道:“軍師去了何處,殿下知道嗎?”
魏子嬰眼睛呆滯,似乎猶不可置信地看著九王:“我怎麽會知道?”
九王幽然一笑:“想要一個人下落不明的方法,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樣很多人的慣性,會習慣覺得那人還活著,隻是躲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昨晚那麽混亂,之後軍師就不翼而飛,很多士兵心裏,都會認定,也許是軍師一早計劃了要跑。
魏子嬰似乎終於明白九王的懷疑,臉上溢出淒苦之色來:“難道兄長以為是我嗎?我害了老師?”
連紅腰都要覺得他傷心欲絕,甚至擺出了質問九王的態度。
魏子嬰半邊身子想探出輪椅,被白麵車夫狠狠按了下來。魏子嬰臉上的悲憤之色更狠。
兄長,你倒不如殺了我。”
九王似乎有些興味:“你想死?”
魏子嬰聲音淒厲:“兄長何必這樣折辱與我?十六歲那年你我在皇城中,我不過是仰慕兄長,想與兄長同榻,第二天就被兄長身邊的人告到了父王麵前,自那以後,父王才對我逐漸疏遠,但我心裏不曾半分怨恨過兄長,甚至心裏還日日盼著與你相見,我知道兄長對我厭惡,但為何連兄弟之情也不顧,即便懲罰為何不能親自來,非讓你的手下動手!?”
紅腰覺得麵皮抽搐,她不知為什麽聽魏子嬰這一番剖白竟會覺得格外心驚肉跳,仰慕兄長?同榻而眠?還質問九王懲罰他為何不親自動手?
旁邊九王倒好像早就免疫了,麵上神情都未動一動,說道:“你說這些事幹什麽。”
魏子嬰繼續掙紮,白麵車夫繼續冷酷補給他機會,魏子嬰更悲憤:“我隻能問兄長是否還顧念兄弟之情?”
紅腰心想,那得先問你有沒有把人當兄弟。
九王看著他,目光中似乎有一些玩味。
魏子嬰繼續“控訴”他的不滿:“我知道兄長剛來大營的時候,我手下許多人對你多有不敬,軍師更是從中挑撥,但我從沒有真正信他們的,更不曾傷過兄長一分,為何兄長眼下還要這般對我?”
紅腰覺得這魏子嬰有點奇特,幼稚的奇特,他的行為怎麽會表現的這樣?
九王緩慢地,依然是那摸不著頭腦的話:“你如果是魏子嬰,你就該明白。”
這好像是九王第一次直呼其名,魏子嬰說不上是不是受寵若驚,抬頭看了九王一眼。
如果他是魏子嬰他就該明白,他臉上遍布那種苦澀和愉悅:“兄長,我當然是……”
沒等他剖白,九王就問道:“臉上麵具戴的還舒坦嗎?”
魏子嬰那種羞澀就凍結在了臉上,他茫然看向九王:“兄長?”
九王饒有興味地再問了一句:“故意把過去的事都拿出來當籌碼說,是怕我懷疑你不是真正的魏國三皇子嗎?”
魏子嬰似乎“呆”了,仰臉看著九王連說話都忘記。
紅腰心裏警鈴大作,這時再看九王方才的舉動和話語,仿佛都開始透著深意起來,她心裏一咯噔,不會吧?
魏子嬰顫抖聲音,“兄長?”
九王走到他麵前,卻在距離三步外的地方準確停下,溫和對視說道:“我知道你懷疑我在詐你,你放心我不是詐你,我有足夠理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大魏三皇子——魏子嬰。”
就在話音剛落,魏子嬰的神色忽然就變了,九王在那一刻後退一步,似乎早就料到眼前的人要暴起。
魏子嬰”的身體劇烈掙紮了起來,甚至雙手向後抓向白麵車夫的胸口,白麵車夫反手扣住他手臂,眼中的驚愕還沒來得及收回,就看到,“瘸子”動了,“魏子嬰”兩條軟趴趴的腿,靈活地往後狠狠一踢向輪椅,輪椅失控地往後撞到了白麵車夫,白麵車夫被這衝擊力撞到了帳篷上。
九王慢悠悠說道:“裝一個在輪椅上的人,很不易吧。”
一個好腿好腳的,天天病歪歪裝個瘸子,還裝的這麽像,可見功力深厚。
但白麵車夫很快就染上一層寒霜,他銳利的目光盯向“魏子嬰”後心。“魏子嬰”作勢撲向九王,九王一動不動,但紅腰下意識撲過去,想不到,就在這時候,“魏子嬰”調轉方向,竟然對紅腰獰笑了一下。
真正的目標,是她?!
紅腰大腦都不夠用了,迅速從腰上拔出了刀,在那雙瘦白的手抓向自己的時候,直接用匕首劃了過去。
她似乎能判斷出來,皮肉傷並不會阻止這個人的攻勢,而這個人似乎也是認準了不在乎受傷,隻想一鼓作氣地拿下她。
絕望的時候,忽然“魏子嬰”慘叫一聲,鳳鳴匕首接觸過的地方並沒有如他所料,隻是劃開一道口子,而是傷口迅速潰爛,蔓延到他整隻手。
魏子嬰”自保地迅速避開匕首鋒芒,但他忽略了身後的追兵,白麵車夫一把抓向他肩膀,另一隻手狠狠撕下了他臉上的假皮!
那一瞬間摧枯拉朽日月通明,什麽都暴露了,紅腰瞧著那人的臉,渾身血液再次凝固,“姬無雙……”
假皮之下,姬無雙陰柔邪魅,還有扯斷的發絲垂在他臉上,誰能想到是他。
九王“啪”“啪”拍了兩下扇子:“陳王陛下,別來無恙。”
姬無雙目光在紅腰臉上停留許久,才勾起一抹陰笑,看向九王:“還以為九王殿下要晚些時候才能發現。”
九王點頭說道:“原本是該晚些的,隻是軍師這個目標,陳王陛下甩開的太急了。”
一個周密的計劃,急切是大忌,不知道是不是紅腰的暗中搜查過早暴露了軍師,讓姬無雙決定早點甩開這個鍋。
姬無雙冷笑一下,就連白麵車夫,看到這一下都有點回不過神來。但不妨礙他抓人的手很穩,穩到姬無雙再長出幾隻手臂也不可能逃脫。
九王殿下,你跟我還有殺母之仇。”姬無雙陰冷無比地說著。
閻府的許大奶奶,紅腰至今還記憶尤深,許大奶奶就是陳國的太後,一手把自己兒子推上王座的女人。
九王看著他潰爛的雙手:“陛下還是先顧著自己,你本來就是蠱血養成的身體,被鳳鳴這種神器一碰,恐怕和中劇毒是一樣的。”
紅腰僵硬地握緊手中匕首,想到鳳鳴有遇血吸幹的能力,可姬無雙的血不是平常人,鳳鳴對他來說居然是毒藥。
千算萬算,姬無雙顯然是也沒有算到這點,他捂著手上傷口,陰測測說道:“九王殿下又有什麽好得意,你派出去的人阻擋不了晉軍,這裏也遲早是晉軍的囊中物,你一樣是活不成了。”
聽他的話,難道臨死前還想拉個墊背,根本不在乎自己暴不暴露身份。
姬無雙忽然看向紅腰:“你莫不是忘了沾上九王的人都是什麽下場,你就不怕救了你命的謝家家主被他克死、落得個和我一樣的下場?”
沾到謝衣,紅腰猛地變色。
九王淡淡的:“之前謝家家主就說過你往魏國來了,看來把鳳鳴給紅腰,還是為了防你。”
姬無雙臉色一陰,又要再說什麽。
白麵車夫下意識要去堵他的嘴,卻看到姬無雙忽然把受傷的手捂向白麵車夫的臉,白麵車夫看那烏黑的傷口,下意識覺得不是什麽好貨,立刻側頭躲開,沒想到就這一動讓姬無雙鑽到了空子,直接閃到了一邊。
姬無雙屹立在帳篷角落裏冷笑道:“九王殿下,你花言巧語哄了這群士兵為你賣命,可你現在揭穿我,不管我是死是傷,這裏的人如果知道連我這個‘三皇子’都折在了你手下,你說你還有沒有威信?這些人還會不會願意聽你調遣去戰場送死?”
這位陳王陛下的本事,就是一張嘴能活死人肉白骨,挑唆和威脅都是爐火純青,連九王這種段數都要退讓。
地上被白麵車夫撕下來的假皮已經破了,陪著姬無雙猙獰的笑,可真是效果奇佳。
九王製止了白麵車夫還要上前的動作,慢慢道:“車夫,不要再為難陳王陛下了。”
白麵車夫就不再動,姬無雙獰笑了一下:“這還差不多。”
他忽然一把抓起地上的人皮,看著破開的那道口子,陰陰看九王:“現在隻有我能扮魏子嬰,若你們不想魚死網破,最好還是配合我演這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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