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追蹤（9）

    大清歡實地繞著一根粗壯直插入地的刺轉圈叫著，汪汪的犬吠聲在狹小的通道中顯得異常響亮。梁晏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瘦了一圈的大清，木訥地問洛晃：“這狗…什麽時候狗進來的？”他對大清的最後印象還停留在進入多名山山洞的時候，他們在洞口猶豫了片刻，便進入了山洞中，當時完全沒有注意到大清是否有跟上，這狗向來是鍾壅在管，鍾壅若是不在就是張魁和洛晃管吃喝拉撒，他還下意識地以為大清是追隨鍾壅張魁他們去了，雖然他也沒見到大清跟著跳下去的景象，但是就是潛意識地忽略了它。

    洛晃臉上的表情與梁晏如出一轍，明顯是在一陣逃命後看到了本尊，才想起一直沒有人注意它的行蹤。蹲下身子，大清開心地奔過來，用頭不斷地蹭著洛晃的膝蓋，洛晃竟被大清的萌態逗笑了，心道這狗真是跟大花那隻貓混的久了，習性也越來越像貓。大清厚實的脊背原本包裹著厚厚的一層脂肪，現在卻先出瘦骨嶙峋的前兆，洛晃手心觸及到堅硬的骨頭，心頭閃過心疼，從包裏拿出跟肉條喂大清，大清狼吞虎咽過後，搖尾乞憐。

    獬豸停在了離大清兩米遠的地方，冷冷地說道：“它很早就自己跑調了。”

    洛晃皺眉，尋思著得多早？幾個活人竟然都沒有人注意到它的行蹤？便問是什麽時候？

    大清吃夠了肉條，哈二地四處搖尾巴轉悠，嗅著身邊的人，獬豸見它慢悠悠地嗅過來，向後退了一步，道：“剛進入山洞，遭遇狂風時。你們在躲避。它自己跑到前麵去。”

    難怪沒有人注意到，那個時候他們都在集中注意力和體力相互扶持穩住身形不被狂風掀倒。風大，沒閃腰已屬很好，根本掙不開眼睛，更別提是否注意到大清是不是往前衝。倒是一直保持著身形紋絲不動絲毫不會受到影響的獬豸，能看得一清二楚，很正常不過。洛晃不打算問獬豸為何之前不告訴他們大清丟了，獬豸連奈何橋上發生的暴亂都不想管，他能理解他不管一條所有鬼都聞之討厭的狗了。之後的事洛晃猜也能猜到一兩分，風過之後。已經是許久之後，他們發現前路變幻，大清一定也發現它找不到回去的路。通道一直在不斷地變化中。大清許是在某個變化後嗅到了他們的味道，一路尋來。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就看到梁晏淚眼婆娑地拎起大清的前爪給洛晃看，上麵髒兮兮的都是灰塵沙土，數顆小粒的石子卡在大清爪子的肉墊中。梁晏邊讓洛晃掏消毒水，邊心痛地說：“都磨出血了……乖哦，給你上藥。”

    這廂兩人在給狗上藥，那邊的張大腳在催促：“磨蹭什麽？還想再等兩個小時不成？”

    洛晃快速地給大清清理了傷口塗了些外用的藥，獎賞似的拍了拍大清的背，大清開心地汪了一聲。轉神往張大腳方向跑去。梁晏咬著手絹大歎嫁出去的小夥子潑出去的水，剛上完藥就跟著別人跑了，洛晃汗顏。張大腳指著一條條交織在空間中的肉絲。對他們說：“都注意點，別碰到這個東西。”所有的肉絲一段連著牆壁另一端連著刺的根部，密密麻麻縱橫交錯，若是想在它們中間的縫隙穿梭而過且不碰到任何一根，那絕對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絕對是眼力、體力、柔韌度和平衡感的綜合考驗，絕對是……洛晃打斷了梁晏的一係列“絕對”的排比句。問張大腳：“碰了會有什麽後果？”他們不是專業出身的人，這種難度很高。

    張大腳想了想，說：“不知道，當年我們都是年輕人，健康，那個年代又吃不飽，所以都很瘦，雖然兵行險招，但都過去，過去的瞬間，這東西回複了原樣，那個場景真的是……所以我們不知道碰到會是什麽後果。”說完看了看洛晃的身材，搖頭，“現在的孩子自以為吃得多長得壯就是好事，看，現在後悔了吧…小心點行事。”說完，推著張義濂往前走。

    張義濂扶著張大腳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肉絲隻見的模樣讓梁晏想到前幾年自己去一貪官家中“劫富濟貧”時，對方的小金庫按在了私房三樓的一個房間中。不知道那胖子是不是國產大片看得多了，竟在小小的房間中安裝了最苦老的防盜方式之一，防盜鈴-，-無數交錯在房間中的白棉線隻要稍稍觸動一等就會觸動屋內的報警鈴。那時的縫隙估計就隻能有蚊子飛得進去。當時梁晏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他一氣之下，竟然剪短了一根白棉線，隨後他欣賞了一場由不同音調組成的警鈴交響樂。最後，他逃脫了追捕，但是也在下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教訓，所以麵對這麽多不能觸碰的肉絲，他多麽希望自己能像大清一樣，匍匐前進。

    梁晏的願望成真了，他們小心地用雙腳走了將近三十多米，往後的一百米，都是在匍匐前進0,0“我怎麽覺得它在嘲笑我……”梁晏停下交替前行的雙肘，看了看前方同樣四肢著地回頭同情望著他們的大清，扭頭找洛晃抱怨道。

    洛晃也是一眼的狼狽，他顧不及大清的想法，問拉在身後的張大腳：“還有多遠？”

    張大腳的狀況不好，已經出現了大口大口地呼氣，身上汗如雨下，意識已經開始渙散，若不是張義濂一直在他旁邊守護者一同爬行，他會再次昏迷過去陷入回憶中，聽到洛晃的問話，說：“應該不會太遠……當年我們隻走了十幾分鍾。而且不用爬的……”

    梁晏想大呼，爺爺，您那是當年，七十年前！身體狀況與現在怎麽可能一樣？！

    汪……汪……汪……不知何時已經跑出他們視線範圍的大清在遠處狂嘯。梁晏興奮，“前麵一定快結束了！”大清的叫聲不是恐懼驚慌和恐嚇，而是在興奮的呼喚他們。

    洛晃側耳傾聽，讚同道：“應該還有十米不到。張老爺子，加把油！”

    “啊！”張義濂慘叫。

    張大腳雙臂忽然失去了支撐力，身體一歪，壓斷了兩根交錯在一起的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