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浪費你們的時間，你們要抓緊時間學習，說的就是你書童，你就倒茶水就行了，趕緊把盤子放下，我負責收拾，你的任務是學習，不用謝不用謝，我來就行，我來就行！忙活半天，終於用油紙將東西收拾停當，一轉眼不見了一多半，唐老頭你的手什麽時候伸過來的？還我烤鴨，排骨，鹵肉，鹿肉，山雞。。。不和你們玩兒了。。強盜！！

    誰讓是在人家家裏做客呢，東西是送給他的呢，剩的東西給你給你吧，主要這東西也不是我買的，看在我手上拎著的半個羊腿的份上，就不和你爭了。唐老頭，我喝多了，你就別藏你的酒了，讓我喝我也不喝，把你嚇得那樣。該教育孩子啦，你看人家都問起問題來了！

    “兩位爺爺，剛才聽兩個爺爺談話思慮萬千，感慨不定，我倒是有個疑問，不知立誌好學從何開始？還請兩位爺爺教我。”

    “哈哈，小童兒，你看見這大片的桃花了嗎，爺爺告訴你，學習就像是這樣。立誌用功，就像種樹一樣剛開始隻有根和芽，還沒有樹幹等它長出樹幹時，還沒有長出樹枝樹先長枝，後長葉；先長葉，然後才有花和果實。初種根時，隻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葉想。勿作花想。勿作實想。懸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還怕沒有枝葉花實嗎？懂了？”

    “嗬嗬嗬，乖童兒，你爺爺精通儒道佛三家，立德、立言於一身，格物窮竹，龍場悟道，征戰南北，名揚天下，一生曆盡風華絕代，尋求至善求真，所以會有此說，自然可以這樣教你，不過你唐爺爺告訴你，你未必有你爺爺的悟性和造化，所以按你爺爺說的未必會有所得。因為你吃不了他的苦，也領會不了他的悟。讓我這個窮爺爺教你，你唐爺爺一生也是受盡人間百態，不知果不知花，又怎麽知道種的什麽樹呢？不知道種的什麽樹，自然就不知道接的什麽果。立根為善當是善果，立根為惡當是惡果，你知道了花果，才知道如何剪葉，知道剪葉才知修枝，知道修枝才能立幹，知道立幹才知種的什麽根。否則樹根種下，就會亂支叢生，不分主次，留之不成長，棄之怪可惜，一生祿祿，茫然不詳，所以必須將雜亂斬去，留下正苗。苗又長大，生成主幹，然樹苗受到外物牽引風霜雨雪必生枝節，枝幹過早剪去，那麽樹隻會長個卻不會及時開花結果，枝幹剪的過晚，果實雖多，可樹幹就會軟弱無力。不早不晚截去，樹就會也不能長高也不能茂盛，卻花果正好。人生就好比這樹，有人羨慕木秀於林，有人羨慕果實繁密，有人羨慕果實味道純正，可羨慕的人再多，他們也不是這棵樹，不是你自己。所以求純求真，隻能是你的感悟。你若喜歡桃樹，就幹脆舍棄李子栗子梨，一心種桃，生根，發芽，長大，枝葉，開花，結果。有了桃子，盡可去換李子栗子梨，否則樹樹都種，樹樹不活，悔之晚矣！你爺爺種了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木雖秀於林，卻樹大根深，所以可以俯視森林，洞察秋毫，天下仰慕。而你唐爺爺我種的則不是樹，種的是一顆觀樹的鳥，雖未結一花一果，卻也悠然自若，現在雖被萬樹唾棄，可百年之後，難免不被浮想聯翩，傳承嫉妒我飛過的地方。小童兒，你懂了嗎？”

    “不懂，不懂！太難了！唐爺爺你說的我更暈了！”

    “傻童兒，你唐爺爺說的話又有幾人能懂呢！我與你唐爺爺都是因為站的高，才看的遠，正因為高過了森林，才看到遠處。你還隻是個剛發芽的小樹苗，身在樹林，如何知道樹上什麽景色。一生悟道，何其難哉！你呀，就好好的長吧，有爺爺的大樹護著，沒人會把你怎麽樣的。世人皆看到你爺爺的果實，卻不知砍枝修葉的艱難，世人皆看到你唐爺爺的愁苦，卻不知你唐爺爺的灑脫。何必在乎世人呢，世人在乎的隻是他自己的疼痛，又有幾人能看的清楚。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老唐頭，你有沒有想起徐經？我卻突然想起了他，可惜他已經先去，不然也定有一番感悟。”

    “哈哈哈，徐老弟立誌不讀書，想來他的後人會有一番作為的！”

    “老唐頭，我們要走了，此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麵，我們都老了，我不在仗劍天涯，你也不再風流倜儻，人生匆匆，我要講學傳道，開館講學了，如果能教化天下，也無憾事了！”

    “陽明子，你去吧，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隻當漂流在異鄉。忘了，忘了，車夫老弟一言不發，就知吃肉，哈哈哈，隻是老了，不然將來感悟當不輸你我啊！”

    “是極，是極，你看那匹馬也還再吃，不同凡響！你我就此別過啦，老哥哥，後會有期！老師傅，趕車，走啦！！！”

    這就走啊？？我的羊腿！算啦，唐老頭，留給你半拉羊腿好下酒！！！

    又是一路高山流水，又是一路風景如畫，來時去時路，各自奔天涯。我終於拜別了王老板，再見了小童兒，即便他們很是挽留，可惜我卻沒有了打擾的心思，也許人生就是這樣，來不及說再見，已是天各一方。

    看著晚日的夕陽，和煦的風，我覺得我和我的老馬，突然都有一種追逐晚霞的衝動，所以我的老馬衝著西下的落日跑了起來，我們呼嘯著，嘶鳴著，車輪執拗著，釋放者我們的生命，釋放者無法壓抑的火焰，就這樣的奔跑著，直到我們同時翻滾出馬車，韁繩斷裂，車身飛濺，我們都忘了，車太舊了！。我就這樣靜靜的躺在草叢裏，看著藍藍的天，老馬吃力的將馬頭靠在了我的旁邊，我聞著馬噴出的熱氣，慢慢的閉上眼，我想我們都似乎悟到了什麽，思緒就這樣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