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誌們遭遇尷尬 鐵將軍把守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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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科長,不耽誤你們吃早飯,回見。”郭侉子徑直走進了路南邊自家的菜園子。

    “侉子,吃早飯了嗎?”郭有才主動和郭侉子打招呼。

    “是郭主任啊!屋裏的正做著呢?”郭侉子站在菜園裏麵,臉朝外,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包煙。郭有才現在身兼兩職,即使大隊會計,又是大隊主任,郭會計已經喊了多少年,該換換稱呼了,郭主任叫起來,比郭會計體麵響亮多了。

    郭侉子的動作慢了半拍,郭有才的香煙已經抓在手上了,那是一包大前門牌香煙:“來,抽我的。”

    郭有才把郭侉子的香煙點著了以後,便領著大家走進了自己家的院門。

    左鄰右舍,已經有人端著飯碗蹲在院門口,或者樹下吃飯了,他們一邊和郭主任打招呼,一邊目送著鄭峰一行走進了郭家的院門。

    從鄉親們的表情和態度上就能看出來,郭有才家在當地是比較有威望的,土改的時候,工作隊在郭家搭夥,解放以後,郭家又出了兩個大隊幹部,前麵,我們交代過,郭有才的父親曾經擔任過大隊書記,如今,郭有才又當上了大隊會計,還兼著一個主任的職,大家都知道,在我國廣大的農村地區,農村基層幹部是很受人尊敬的,按照當地的風俗和規矩,不管哪家有紅白喜事,都要把他們敬為上賓。

    郭家的院落似乎比其它人家要大一些,院門也講究一些,大家別忘了,郭家還出了一個吃國家飯的郭有文,還在縣城裏麵成了家。這在農村,可是令人羨慕的。

    郭有才家的房子一共有九間,正房三間,坐北朝南,東西兩邊各有兩間廂房,院門左側是兩間廚房。出了廚房是半瓦半草以外,其它的房子全是黑瓦頂,青磚牆,這在前村是絕無僅有的,大部分人家是是草房,少數幾戶人家是半磚半瓦,所謂“半磚半瓦”,就是屋頂上麵用麥秸,下麵用小瓦,牆下麵是青磚,上麵是土基,所謂“土基”就是用木模子加工成的,不經過燒製的土磚。土磚除了土以外,還有一些稻殼和稻草。

    郭家人丁不算旺,連老帶小,一共是六口人,郭書記夫妻倆,郭筱竹夫妻倆。大家沒有看到小孩子。在鄭峰等人的印象中,在花家村,幾乎每戶人家的院門裏麵都有小孩的聲音。

    老太婆和女兒郭筱竹和媳婦陳二蓮在廚房吃飯,郭書記、郭有才和郭筱竹的丈夫在堂屋裏麵陪同誌們吃飯。

    早飯是玉米稀飯和千層餅,這種餅像擀麵條那樣,把麵擀薄了,然後在上麵抹上香油,撒上蔥花,再將麵皮疊成若幹層,最後放在鐵鍋上麵烙。郭筱竹天不亮就趕回家,就是幫嫂子烙這種餅的。對了,還有兩樣小菜,其實,小菜很普通,就是農家醃製的蘿卜幹和紅辣椒。

    郭筱竹的男人叫耿城,在徐集公社農技站工作。

    郭書記為人很熱情,在吃飯的過程中,他不止一次提出,讓同誌們三頓飯都在他家吃,好的沒有,管飽是沒有問題的。

    “鄭局長,你們就在我家吃,不要那麽生分。”郭書記雖然年過六十,但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而且聲如洪鍾。

    “公社梁書記已經安排好了,中午和晚上到公社食堂去吃。”

    “見外了不是,這多不方便啊!”郭書記微微一笑,顴骨上的兩塊抖動了幾下,郭書記臉部最突出的特征就是顴骨比較高,加上顴骨上的肉比較豐富,所以就更顯得突兀。別看他是一個年過六旬的人,精氣神還在,大概是因為從不下地幹活,臉皮白而且細。

    “好在過了河就到,我覺得很方便。郭書記,能在您家吃早飯,我們就已經過意不去了,怎麽好一天到晚叨擾呢?”

    “鄭局長,你這話就太見外了。這也不合咱們這裏的規矩,倒讓村裏人覺得我郭根生家太小氣。這樣吧!吃過飯以後,我到公社去一趟,跟梁書記在合計合計。”

    “郭書記,謝謝您的美意,這件事是劉局長和梁書記商量好的。我看您就不要再費心了,以後少不了麻煩你們。您看,這頓早飯有多講究,我們就是在自己的家裏,也吃不上這樣的夥食啊!”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好,我不再說什麽了,就依你們。總之一句話,你們到了我們花家村就像到了自己家裏,千萬別見外。”

    吃過早飯以後,郭書記父子將同誌們送出了院門。

    郭筱竹也跟在同誌們的後麵,她的手裏麵拎著兩個竹子編的熱水瓶,她要將兩瓶熱水送到祠堂去。

    “郭筱竹,你家用的這個碼頭,還有哪些人家用?”李雲帆掏出筆記本,打開了,指著那幅草圖道。

    “我領你們到社場去看看,你們就明白了。”

    郭筱竹領著大家朝東走去。

    在村子的中間有一個比較空曠的地帶,不遠處有幾件草屋,草屋的附近有幾大堆草,屋子的後麵還有一些樹。

    郭筱竹指著幾間房子道:“那就是社場。”

    鄭峰終於明白郭筱竹是什麽意思了,在社場的西邊,有二十幾戶人家,這些人家用的是西碼頭和中間這個碼頭,社場東邊十幾戶人家用東碼頭。

    “中間這個碼頭,哪些人家用?”

    “你們讓我想一想,“郭筱竹眉頭緊皺。

    此時,上工的鍾聲響了,鍾聲是從社場傳過來的,不一會,人們陸續從院門裏麵走出來。所有人都朝社場走去。

    “這樣吧!郭筱竹,你先去上工,有時間,你把這些人家寫在紙上。”

    “郭隊長特意安排我照顧你們的生活。用不著寫在紙上了,我們能想起來。一共有九戶人家用中間這個碼頭,前麵有三家,後排有六家。你們看,那兒有一棵楓楊樹,樹上有一個喜鵲窩,樹下那一家,還有西邊兩家,後排就是東頭這六家。

    “這九家姓什麽,當家的叫什麽,你跟我們說一下。”

    李雲帆在筆記本上記下了九戶人家的名字,他們分別是,前三家——由西到東:郭正和,徐長河,郭有福;後六家——由東到西:趙開基,郭常保,郭根生,徐榮興,郭侉子,徐長水。

    和郭筱竹分手之後,鄭峰一行直接去了郭侉子的家,上工的時間已到,現在顯然不適合調查走訪,晚上走訪則比較合適。鄭峰之所以先找郭侉子了解情況,是因為他和李雲帆注意到郭侉子看到郭有才時的反應,郭侉子本來是想和同誌們多了幾句話的,但看到郭有才走出院門之後,就早早結束對話,走進了自己家的菜園。

    走到郭侉子家院門前的時候,正碰上郭侉子從院門裏麵走出來,右肩上扛著一張犁,犁頭磨得很亮。

    郭侉子一邊掩上院門,一邊朝院門裏麵喊到:“菊花他娘,你吃過晌午飯以後早點回來。”

    院子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知道了,晌午飯我已經準備好了,別忘了添把火熱一熱。你鑰匙帶了嗎?”

    “帶了。”郭侉子一邊回答女人的話,一邊朝同誌們笑笑。然後朝東走去。

    鄭峰望著郭侉子的背影,什麽都沒有說。鄭峰還是覺得晚上調查走訪比較合適。

    “老李,你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也有同感。”

    “要不我們到徐長水家去看看,徐長水他娘應該在家。”譚科長道。

    “行。我們先去走訪一下呆在家裏麵的人。”

    “徐長水應該在油坊裏麵。”

    “他不下地幹活嗎?”

    “油坊是大隊辦的,大隊把油坊交給徐長水打理。”

    “十二年過去了,徐長水還在油坊嗎?”

    “向陽,你去把郭筱竹喊過來。”

    郭筱竹正朝祠堂方向走去。眼看就要進入蘆葦蕩了。距離太遠,喊是聽不見的。郭筱竹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同誌們調查走訪鄉親們,他在跟前,肯定是不怎麽合適的,所以,她采取了回避的態度。

    五個人來到徐長水家的院門前,遺憾的是,院門緊閉,上麵還上了一把鎖。

    “鄭局長,我們剛才從這裏路過的時候,我明明看見院門是開著的。”王萍道。

    “可不是嗎?我們和郭侉子說話的時候,院牆裏麵還有人伸頭朝我們看了一眼。”譚科長道,“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

    大家來到丁字路口,大家眼看著郭筱竹走進了蘆葦蕩,不一會,向陽也跑進了蘆葦蕩。

    一分鍾左右的樣子,從蘆葦蕩裏麵走出兩個人來,他們就是向陽和郭筱竹。郭筱竹的手上拎著一個熱水瓶,向陽的手上也拎著一個熱水瓶。

    李雲帆和鄭峰一前一後,走到油坊的門前,油坊的院門朝東,從兩個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來,油坊也是鐵將軍把門。

    向陽和郭筱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鄭局長,油坊還是徐長水打理。”郭筱竹道。

    “油坊什麽時候開門?”鄭峰捋起衣袖看了看手表,時間是七點三十五分。

    “往常,在鄉親們上工之前,油坊的門就開了。長水會到哪兒去呢?”郭筱竹一邊嘀咕,一邊朝徐家走去,“我來問問嬸子。”

    “徐長水的母親也不在家。”譚科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