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三妹生前有話 神秘人不知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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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如果是在徐集這一帶說書,他就一準在家,要是再遠一些,那就保不準了。”
“我們去碰碰運氣。”
“你們到碼頭等一下,我去叫筱竹,讓她送你們去。”
“哪一個碼頭?”
“就是曉蘭出事的碼頭,筱竹家的船就停在那兒。”郭隊長說罷,就打開房門,大步流星地走了。
兩分鍾以後,大家穿過蘆葦蕩,來到了郭筱蘭出事的碼頭,碼頭還是十二年前的樣子,所不同的是,跳板已經開裂,有一些地方已經開始腐爛,幾根粗鐵絲攏著箍著開裂的地方,所謂跳板是用五根二十公分左右粗的樹幹並在一起的。
在碼頭的東邊幾米靠岸的地方停著一條船,船上橫著一根一丈多長的竹竿。船艙裏麵有一點水,還有一個水舀子——是半片葫蘆做的舀子。
幾分鍾以後,郭筱竹來了。
郭筱竹跳上船,用船篙將船固定住了。
大家一一上了船。船艙兩邊各有一排可以坐的地方,郭筱竹讓大家坐下,自己用水舀子將水舀出船艙。
船沒有向東經過大塘,而是向北行駛了幾十米,然後向西駛去,穿過我們在去前麵提到的那座石橋,向北行進了一百多米就進了泗水河,在泗水河南邊兩公裏處,有一條河通向西場村。郭筱竹之所以選擇這條水路到西場村去,是郭隊長特別交代的,如果向東,就要通過花家大塘,大家都知道,花家大塘成“s”型,有兩個地方的水特別深,為安全起見,還是走泗水河比較安全,其實,即使郭隊長不叮囑,郭筱竹也會走這條水路。穿過花家大塘確實近許多。
船經過渡口的時候,正好和段高山的渡船相遇,段高山減慢速度,讓郭筱竹的船先行通過。
在渡口南邊兩公裏左右的地方有一個丁字形的河道。一條河道向東蜿蜒而去,河道兩岸覆蓋著茂密的蘆葦,向東行駛兩三裏路的樣子就到了西場村。
河道比較窄,大概隻有六七米寬,微風吹過,兩岸的蘆葦南倒北歪,有時候,蘆柴花就在頭頂上方搖曳、飄蕩。
船行一裏多路的樣子,迎麵駛過來一條小船,是那種用魚鷹捕魚的小船,因為船上橫著兩根竹竿——竹竿是魚鷹立足的地方,郭筱竹一邊放慢了速度,一邊朝岸邊靠了靠。
“這不是有才的閨女嗎?”
“是顧大爺啊!這時候還下圩啊!”
“中午喝了一點酒,起遲了,不下圩了,就在泗水河耍耍。”
“顧大爺,滿子在不在家?”
“在家,我下船的時候,他正在河邊釣黃鱔呢。”
“滿子該不會走遠吧!”
“不會,你們說不定還能遇見他呢?就在前麵不遠處。”
兩條船擦肩而過,十幾條魚鷹站在竹竿上,並不時撲騰一下偌大的翅膀,小船裏麵有一些小魚。
“筱竹,滿子姓什麽?”
“姓顧——大名叫顧二滿。他除了說書,沒有事的時候就到處轉轉,釣到長魚,就拿到集上去賣。”
“他從不下地幹活嗎?”
“從不幹活。”
“顧二滿結婚了嗎?”
“早就結婚了,已經有一男一女兩個娃了。”
船向前行駛了幾分鍾之後,郭筱竹突然大聲道:“鄭局長,你們看,那就是顧二滿。”
鄭峰朝郭筱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河道南岸,透過一片稀疏的蘆葦,一個人正蹲在水邊,手上捏著一根條狀物,另一隻手在水裏弄出聲響。
郭筱竹猛撐了幾下,船已經到了顧二滿的跟前——船距離顧二滿隻有三四米的樣子。
顧二滿已經看到船和船上的人了。他抬起頭,雕塑一樣地望著大家。
“筱竹,你們這是到哪裏去啊?”
“顧二哥,我們是來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麽?”
“公安同誌找你了解一點情況?”
“找我了解什麽情況?”顧二滿站起身,手上拿著一根竹篾子,在竹篾子的頭部綁著一個鐵鉤子,顧二滿應該是用這個鐵鉤子釣黃鱔的。在他的腳邊還有竹簍子,竹簍子不時動幾下,這說明竹簍子裏麵有黃鱔。
“顧二哥,你先上船,上船才好說話。”
顧二滿彎腰拎起竹簍子。
郭筱竹將船篙放在船的外側,用力將船往岸邊靠,船壓彎了稀疏的蘆葦。
顧二滿一步跨上了漁船:“走,到我家去談。”
“不了,顧先生,就在這裏談。”鄭峰道。
“我家就在前麵,一袋旱煙的功夫就到了。喝點茶,一邊喝茶,一邊談。豈不更好。”
既然在半路上遇見了顧二滿,到他家去,已無必要。
鄭峰抬頭看了看天:“時間不早了,就在船上談吧!”
顧二滿放下竹簍子,坐在船頭,抬起頭來望了望郭筱竹,然後望著鄭峰:“問吧!想問些什麽?”
“花三妹淹死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得。這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你們不是為郭筱蘭的案子來的嗎?”
“關於花三妹的死,我們也想做一些調查。”
“花三妹的死和郭筱蘭的死有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調查之後才能知道。”
“你們想知道什麽?”
“你和花三妹認識嗎?”
“豈止是認識。”顧二滿一點都沒有回避的意思。
“你和她是不是很熟?”
“很熟,這麽說吧!如果不是她爹娘反對,我們可能早就結婚生子了。”
譚科長從口袋裏麵掏出香煙:“顧先生,你抽煙嗎?”
“我抽煙,但這裏見不得一點火星。”
譚科長將香煙放進口袋,他明白,現在正是蘆葦成熟等待收割的季節,蘆葦是最怕火的。一旦失火,後果不堪設想。
“顧先生,你是什麽時候和三妹斷掉的。”
“我說公安同誌,我那是什麽先生啊!隻不過是一個賣藝混飯的人,你們就叫我滿子吧!鄉親們都這麽叫我。叫我二滿也行啊!”
“你的書說得很好,叫你先生,一點都不為過。”
“三妹出事前兩個月,我們就斷了,有一天我送了一對銀手鐲給三妹,三妹藏在枕頭裏麵,結果被她娘發現了,便告訴了他爹。他爹就在暗中跟蹤三妹,而我們都悶在鼓裏。一次在趕集,我們在徐集中學旁邊的樹林裏麵見麵的時候,被他爹發現了。當時,公社趙書記正請人到花家村提親,連這樣的人家,他爹娘都看不上,哪還能看上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呢?當天晚上,三妹他爹娘就跑到西場村來見了我爹我娘。我爹我娘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當即就向花家下了保證。”
顧二滿的眼神之中帶有幾許的憂傷,但憂傷之中,有那麽點坦然:“我也知道自己無論從長相,還是從家庭條件上看,都比不上三妹,我開始也不曾有過非分之想,倒是那三妹,心地善良,後來,我才明白,那是她同情我,你們不知道,我的身體是從十幾歲的時候發生變化的。其實,我也很同情三妹,他家的成分的地主,經常遭到村裏人的白眼,日子過得非常緊巴,所以,我經常帶東西給她吃。我在家排行老二,我哥哥早年夭折,家裏麵就我一個男孩子,所以,家裏南麵雖然窮,但爹娘總是把好吃的東西給我吃,我舍不得,就帶給三妹。那三妹也舍不得吃,偷偷地拿給弟弟妹妹們吃。”
“你和花三妹斷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去找三妹嗎?”
“三妹他爹到我家去的第二天,我就到外麵去討生活了。好在讀書的時候,瞞著父母跟花師傅學拉胡琴和說書。”
“你和三妹在一起的時候,三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人和他走的比較近?”
“我師傅,還有花二麻子。”
“除了這兩個人呢?我換一種說法,什麽人一直在瞄著她?”
“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確實有人在暗中注意三妹嗎?”
“不錯。是有一個人跟了她好幾回。”
六個人麵麵相覷。大家也應該能聽出來,如果顧二滿沒有編故事的話,那麽,他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
“誰——這個人是誰?”
滿子看了看郭筱竹:“三妹嘴巴緊得很,我問了好幾回,她都不肯說。”
“她始終沒有跟你說嗎?”
“一直沒有說出半個字來,問多了,她就流淚。”
“這個人跟了花三妹好幾回?花三妹有沒有說在什麽地方?”
“在祠堂東邊的蘆葦蕩裏。”
“花三妹有沒有跟你說,這個人在跟蹤她的時候,她在幹什麽?”
“三妹沒有說具體是哪一次,但她跟我說的那一天的傍晚,她到祠堂去看她二叔,在走到碼頭附近的時候,她在蘆葦裏麵解了一個手,蹲下去的時候,她突然看到有一個人躲在大榆樹樹後麵朝她看,她趕忙捋起褲子,一溜煙地鑽進了祠堂。”
又是大榆樹。
“鄭局長,這個情況非常重要。”卞一鳴道。
“照這麽說,三妹不是淹死的,而是——看樣子,那郭筱蘭的死確實很蹊蹺。”顧二滿道,“我的好好琢磨琢磨這件事情。”顧二滿所說的“這件事情”這,是指三妹的事情,還是郭筱蘭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