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知青人工流產 郭侉子神秘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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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花三妹和郭筱蘭出事前的情況,你還知道哪些情況?”

    “我在祠堂讀四年級的時候,郭曉蘭讀二年級,她人長得很漂亮,讀書也認真,她平時和花家村的桂子在一起玩,郭筱蘭很善良,她經常帶吃的給三妹他二叔——三妹的二叔就是我師傅,我師傅舍不得吃,就把那些東西給三妹帶回去給弟妹們吃。”

    “你再仔細回憶一下,看看能不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郭小蘭出事的時候,我走村串戶說書,不過,我以為,郭筱蘭的案子一定和花家村錯綜複雜的階級矛盾有關。”顧二滿到底是喝過一些黑墨水和見過一些世麵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與眾不同。

    顧二滿的說法和段大山的說法是一致的。

    “為什麽?”

    “我每年要到花家村來說兩三次書,我坐在前麵,坐在下麵的那些鄉親們嘀咕些什麽,我們多多少少能看出一點名堂來。”

    “他們都說些什麽?”

    “說些什麽?不知道,他們的聲音很小,但從他們的眼神和臉上,能看出來。別看他們表麵上和和氣氣,骨子裏麵的怨氣大了去了。說白了,他們的心中充滿了仇恨。”

    “怨氣和仇恨的對象是誰?”

    “這不曉得,他們也不指名道姓,說話都是轉彎抹角、雲天霧地的。”

    怨氣和仇恨的對象肯定在花家村。

    “鄉親們議論些什麽,總該有所避諱吧!”

    “雖然他們不指名道姓,但我能感覺到——”

    “感覺到什麽?”

    “大多數人是針對郭家的。”

    “針對郭家,你指的是郭書記家嗎?”

    “不——不是郭書記家,是——是郭隊長家,你們是怎麽知道針對郭家的呢?難不成村裏人跟你們說了些什麽?”

    “不錯,我們是知道一些情況,但很不具體。”

    “每次我到花家祠堂去說書,隻要郭隊長一到,什麽議論都停止了。”

    顧二滿眼神漂移,他好像沒有說實話,“郭家”還應該包括郭書記家。大概四郭筱竹在跟前的緣故。

    “隻要郭隊長一到,議論聲立馬變成了嬉笑之聲。”

    “顧先生說得沒有錯,昨天晚上,我們走進禮堂的時候,禮堂裏麵確實出現了短暫的安靜,一兩分鍾以後,才恢複正常,現在看來,這種安靜確實有點不正常。”

    “對,昨天晚上,是郭隊長和郭主任陪我們一陣進禮堂的。本來,禮堂裏麵嘈雜聲很大,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裏麵的聲音突然變小了。”王萍道。

    “照這麽講,我們看到的全是假象。”譚科長道。他看了看郭筱竹,她的臉上多了一些憂鬱的神情。

    “你們看到的全是表麵的東西。”

    段高山也是這麽說的。

    顧二滿沒有再提供更多的情況,分手的時候,顧二滿答應,如果自己想起什麽來,他就讓段高山捎口信給同誌們。

    “為什麽要讓段高山捎口信呢?”

    “我不方便直接到花家村去找你們,那郭隊長對我不薄,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那段高山口風緊得很,不管跟他說什麽,他都不會隨便說出去。”看樣子,段高山的口風緊是除了名的。

    船行駛到渡口的時候,時間是四點五十分左右。同誌們直接到公社去了。

    這裏有一個情況要補充一下:

    在郭筱竹的船靠岸,同誌們登上碼頭的時候,從段高山的渡船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筱竹,你這是到哪裏去啊!”

    “我沒在意,是你們啊,到街上洗澡去了。”

    段高山的渡船上坐著三個女孩子,個個長發披肩,她們顯然是剛洗過頭,臉蛋紅撲撲的,手裏麵拎著布袋子,或者端著臉盆。

    “是啊!身上髒死了,我們到街上洗把澡。”

    “昨天晚上,滿子到暗忖來說書,我怎麽沒有看見你們啊!”

    “文俊大隊的蘇平回城去了,我們去看看她。大家在一起聚一聚。唉,滿子說的是什麽內容啊?”

    “是武二郎那一段。”

    “太遺憾了。”

    話隻能說這麽多,因為段高山的渡船已經向河對岸劃去。

    “筱竹,有時間到我們那裏去玩。”

    “知道了。”

    鄭峰一邊跳上船,一邊問:“她們是——”

    “她們是知青。”

    “你們生產隊也有知青。”

    “對,我們對有五個知青,一個男的四個女的,今年春天走了一個,女知青還剩下她們三個。”

    “她們是哪裏的知青?”

    “是南京的知青。和我說話的這個女孩子剛來的時候,在我家住過一陣子。我們倆很談得來。”

    吃過晚飯以後,六個人直奔花家村,到渡口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段高山的茅屋裏麵亮著燈光,在他的船頭上立著一根桅杆,桅杆上高掛著一盞馬燈。

    “段大爺,徐長水的母親有沒有回來?”李雲帆問。

    “沒有,今天晚上是不會回來了。”

    “大爺,等一等——等一等。”六個人全部上了船以後,從大埂上衝下來一個人,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莫急,你等一下,我一會就過來。”段高山用船篙在河岸上用力點了一下,船便迅速離開碼頭。其實,船還沒有離岸,等一下應無妨,也就是十幾秒鍾的事情,在鄭峰的印象中,渡船並沒有超載,上十幾個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船上隻有六個人。

    “鄭局長,剛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段高山的聲音很小。在這麽寂靜的夜晚,聲音能傳很遠。

    敢情段高山是要和同誌們說事,所以故意把剛才那位過河的人獨自留在了碼頭上。

    “什麽事?”

    “先前,你們看到花家村那三個知青了嗎?”

    “看見了,郭筱竹還和她們說話來著。”

    “我就是看見了她們,才想起了一件事,我在這裏望了——等了了你們好一會,我覺得還是跟你們說說比較好。”

    看樣子,老人所要說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大爺,您快說。”

    船快到河中央的時候,段大山減慢了速度。

    “花家村原來有四個女知青,都是從南京來的,來的時候,生產隊一時沒有房子,就把四個女知青安排到鄉親家去住,先前和筱竹說話的女娃叫龐蓉,她和一個叫蕭雲清的姑娘住在郭根生的家裏。蕭雲清就是今年春天回城的娃。”

    段大山要跟同誌們說的絕不會是這些事情。

    “那是一個多俊多好的娃啊!蕭姑娘回城之前,在縣醫院做了一會手術。”

    “什麽手術?”

    “人工流產。”

    “人工流產?”

    “老段頭,你今天的船是怎麽撐這麽慢啊!”河對岸傳來一個老者粗獷的聲音。

    “莫急,我就來——就來。”

    “大爺,孩子是誰的?”鄭峰覺得段高山是有所指的。

    “我聽他們私下裏說的,我不敢打包票,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告訴你們。”

    “難道是郭——郭書記。”

    段高山沒有否定,但也沒有肯定,但他的話中就是這個意思。

    “蕭姑娘做過手術以後,就回城了,聽說分到了一個手表廠。”

    “是郭書記幫她活動的嗎?”

    “對!我隻能說這麽多了。”段高山加快了速度。

    很快,船到了河對岸。

    告別段高山之後,六個人直接去了前村。

    鄭峰和大家有一個共同的困惑,大家明明是衝著郭筱蘭的案子來的,可一天多的調查走訪的結果不但和郭筱蘭的案子扯不上半點關係,反而和案子漸行漸遠。

    微風在蘆葦蕩裏麵捉著迷藏,蘆葦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中還混合著小鳥的叫聲,天空黑的像鍋底,走在蘆葦蕩中,不由人不產生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回望身後籠罩在黑暗之中的祠堂,你會覺得祠堂的身影頗像魔鬼的身影。

    油坊的燈還亮著,榨油機還在響著。大家拐進油坊,徐長水的老表高天亮還在榨油機旁忙著呢。榨油機的旁邊,還擺著三袋花生米。油坊裏麵充滿了花生油的香味,

    “高天亮,徐長水回來了嗎?”

    “沒有。”

    “徐長水的母親也沒有回來嗎?”

    “也沒有。”

    “他家有誰在家?”

    “我表嫂。”

    離開油坊以後,大家決定先去拜訪郭侉子。

    郭侉子家的院門關著,透過門縫,能看到屋子裏麵昏暗的燈光。

    王萍走上前去,輕輕敲了三下。

    沒有人答話,隻有腳步聲,腳步聲還比較急促。

    移動門閂,門開了。

    開門的正是郭侉子:“是你們啊!你們在路上有沒有看見什麽人?”

    郭侉子話音沒有落地,從裏麵竄出一條黑狗來,叫了幾聲,結果被郭侉子罵到牆角去了。

    郭侉子的意思應該是,有沒有人看見你們敲我家的的院門、

    “沒有,我們沒有遇到人。”譚科長道。

    郭侉子把大家讓進院門,又和從廚房裏麵走出的一女人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