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蕭雲清暫住郭家 郭禽獸心生歹意

字數:5785   加入書籤

A+A-




    女人走出院門,徑直進了菜園,郭侉子大概是讓她把門望風的。

    郭侉子關上院門,插上門閂。郭侉子在關門之前,還伸頭朝東邊看了看,前麵,筆者已經交代過了,郭書記家就在東邊不遠處。

    那條黑狗在郭侉子的大腿上轉了幾圈,最後被郭侉子攆到廚房裏麵去了。

    郭侉子什麽話都不說,隻將同誌們引進堂屋,大桌上亮著一盞燈,燈前放著一攤曬得差不多的煙葉,旁邊有一個砧板,砧板上放著一把明亮的刀,一把煙葉已經切了三分之一——同誌們敲門的時候,郭侉子正在切煙絲。

    “譚同誌,我估計你們晚上會來找我。”

    看情形,郭侉子有話要說。

    沒等同誌們坐下,郭侉子就發話了,但他的聲音非常低,他謹慎的有點過了頭:“譚同誌,我不能久留你們,我知道,你們這次到花家村來,非要把筱蘭的案子整明白——我看出來了。”

    “我們非常需要鄉親們的幫助。”

    “我隻能告訴你們,你們要想整明白這個案子,就必須弄清楚哪些人家和郭家有過節,。”

    “郭家”就是郭書記家。

    “你是說,這個案子是和郭書記家有過節的人做的。”

    “不錯。”

    “你能不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我要是知道的話,還用得著你們這麽辛苦地調查走訪嗎?我隻能說這麽多,如果我想起了什麽,我會和你們聯係。”郭侉子一邊說,一邊把同誌們往院門口讓。

    “你和郭書記是同門同姓,應該幫助我們偵破案子才是。”

    “話是這麽說,夫妻有時候還會同床異夢,更何況是同門同姓呢?俗話說,路人可同行,骨肉常相殘。”郭侉子話中有話。

    郭侉子既沒有倒茶給同誌們喝,也沒有讓同誌們坐熱板凳——其實大家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坐板凳。

    郭侉子將院門開了一條小縫。

    女人站在院門裏麵,臉朝東,在注視著什麽。

    鄭峰前腳剛邁出院門,又被郭侉子拽住了衣袖。

    鄭峰心頭一顫,大概是郭侉子自知禮數不周,言語唐突,思想有所鬆動。

    “我再提醒你們一句,不管你們調查誰,不要在大白天,也不要跟郭家人說,調查的時候,更不能有郭家人在跟前。我不留你們了——得罪——得罪。”

    六個人迅速閃出郭侉子家的院門。

    大家走到徐長水家的時候,鄭峰看見女人進了院門,從年齡上看,這個女人應該是郭侉子的老婆。

    徐長水家已經熄燈睡覺了,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鄉下人睡覺一般都比較遲,這麽早熄燈睡覺,不多見。

    鄭峰想到油坊去問問徐長水有沒有回來,但油坊黑燈瞎火,已經關門。回望前村,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犬吠。

    鄭峰和大家合計了一下,決定到後村的花紅旗家,十二年前,譚科長和向陽曾經調查花紅旗的母親花張氏。

    李雲帆提出順便到花長鬆家去一下,在花家村,最突出的矛盾是花郭兩大家族之間的矛盾,而花長鬆又是花氏家族的代表人物——從曆史上看應該是這樣,第一次和花長鬆夫妻倆接觸的時候,花長鬆言語不多,他心裏的話可能沒有全說出來,經驗告訴鄭峰和李雲帆,越是話不多的人,心裏麵越能藏得住事情。關於花郭兩家的關係,應該聽聽花長鬆的想法——心裏的想法。

    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風也停了,走進蘆葦蕩的時候,除了秋蟲的鳴叫聲,萬籟俱寂。

    掃一眼路兩邊的蘆葦,那蘆葦深處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不隻是蘆葦深處曾經發生過一些離奇詭異的事情,就單是密不透風的蘆葦蕩和深不可測的花家大塘,就已經讓人毛骨悚然了。

    在蘆葦蕩的入口處,有一個岔路彎彎曲曲地伸向大塘,郭筱蘭擔水的碼頭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鄭局長,今天我們找顧二滿談話的時候,郭筱竹就在跟前,如果按照郭侉子的說法,這是不是有點不妥啊!”王萍低聲道。

    “是啊!不過,我信得過郭筱竹,就怕她無意中說出去。”

    “郭家人會不會向她打聽些什麽?”

    “下麵的調查,我們一定要謹慎一些。”

    “鄭峰,今天下午,顧二滿心裏麵的話好像沒有全說出來。”

    “老李,我也有同感,大概是郭筱竹在跟前的緣故,我們有必要再和顧二滿接觸一次。”

    “我在想,花家村有誰能毫無保留地跟我們交心呢?”

    “我們剛來,人頭還不熟,應該有人知根知底。”

    “段大爺應該知道。”

    “顧二滿可能也知道,西場村和花家村隻隔著一個村子,又是在一個大隊,他經常到花家村來說書,對花家村的情況,應該比較了解。”

    “還有瞎子花長雲。”李雲帆道。

    “對,我們忽略了這個人,他的眼睛是瞎了,但心裏麵應該是亮堂的。”

    “對啊!他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想當年,郭書記幫他解決了吃住的問題,他應該最有發言權。”

    “嗯,回到祠堂以後,如果時間容許的話,我們就找他談談。”

    穿過樹林,上了石橋。迎麵遇到了一個人。

    譚科長認出來了,他就是花二麻子。一米七三左右的個子,頭上戴著一頂呢子帽,身上穿一件軍大衣。花二麻子用軍大衣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兩隻手抄在袖筒裏。

    “這不是花長虹嗎?”

    “是——是譚公安啊!這——麽晚了,你——你們還沒有休息啊!”

    “你這是到哪裏去啊?”

    “我——我到街上去一下。”

    “天這麽晚了,到街上去做什麽?”

    “他們喊我去搓幾圈麻將。天黑,路不好走,你們小心點啊!”

    花二麻子和譚科長擦肩而過。譚科長聞到一股很濃的酒氣。其他人也聞到了。

    後村西頭第一家的燈還亮著。大家走到院牆邊的時候,能聽到豬“吧唧吧唧”吃食的聲音。

    向陽敲了幾下院門,院門自動開了一條縫。

    “進來吧!門栓沒有插上。”

    六個人走進院門,在院門西邊有一個豬圈,一個人正蹲在地上看豬吃食,他並沒有理會同誌們的到來。

    “這麽晚了,還串門子了。進屋坐吧!”此人把大家當成了串門子的鄰居了。

    “請問,這是花紅旗的家嗎?”

    “你們是?”此人站起身,朝院門口走來,“哦,你們是公安局的人,快請進——快——請進,娘,把燈撥亮點。”主人很熱情,但說話的聲音比較低,生怕被別人家聽見。

    譚科長認得此人,他就是花紅旗。

    花紅旗將六個人讓進堂屋,大桌子上有一盞煤油燈,一個上了年紀的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正在用針撥燈芯。原本昏暗的房間頓時亮堂了許多。

    花紅旗知道大家的來意,他將六個人和母親安頓坐下:“譚公安,你們先談,我去泡點茶來。”

    “你也坐下,用不著泡茶。”

    “別人送了一點好茶葉,正好用上,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這裏要交代一下,花紅旗在徐集公社供銷合作社工作。

    “十二年年,該說的,我都很這位譚同誌說了。”老太太道,他將手抄在袖筒裏,夜,已經有了很重的寒意。

    “大娘,今天,我們來,還想問一些其它的事情。”

    花紅旗的動作非常麻利,一轉眼的功夫,他就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進來,茶盤上放著一個紫砂壺壺,和六個剛洗過的紫砂茶碗。花紅旗倒好茶,並將茶杯端到了每個人的身邊。

    屋子裏麵彌散著茶葉的香味。

    譚科長已經適時地掏出了香煙。

    “關於郭筱蘭的死,這些年,鄉親有沒有在提過?”鄭峰道。

    “提過,經常提這件事情,可惜了啊,那筱蘭可是一個好閨女啊!”老太太的臉上立刻顯露出哀傷的神情。大娘的話好像是有潛台詞的,“那筱蘭可是一個好閨女啊!”這裏麵有沒有暗含著對郭家,尤其是對郭書記的否定呢?

    花紅旗說了一句更內人尋味的話:“就是有閻王爺,閻王爺的生死簿上也不應該有郭筱蘭的名字啊!”

    “花師傅,此話何意啊!”

    “那郭筱蘭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學有才學,是遠近聞名的女秀才,隻可惜世上沒有女秀才這一說。”

    “郭筱蘭除了考上縣中學以外,還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嘿,那郭筱蘭在徐集中學念書的時候,就在省報上發表了好幾篇文章。”

    “照這麽說,郭筱蘭是郭家的驕傲了。”

    “可不是嗎?這是好事,可這也是壞事啊!”花紅旗話中有話。

    “此話怎講?”

    “如果不是對郭根生恨之入骨,誰會對筱蘭下手呢?你們可能不知道吧!筱蘭出事以後,郭根生老兩口病了一大場,那郭根生差點到閻王爺那裏去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