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深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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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停下腳步。

    一身陳舊的潛水服,護罩上漆黑一片,不明人物慢慢朝三人走來。三個人搞不清對方的意圖隻能向後退。

    它沒注意到我們?”臭蟲疑惑的說。

    迪爾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隻是對方手裏沒有武器,也看不出要攻擊的意思,所以一時間他也不好動手,隻能跟著另外兩人慢慢向後退。他們本以為對方會一直往前卻見他走到走廊中段便停了下來,然後慢慢轉身麵向走廊的一側牆壁,開始用頭輕輕撞擊牆麵。

    三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好像沒什麽危險。”裴娜說。

    但也別大意。”迪爾說著慢慢朝對方走去。但直到他距離對方不足1米的時候,那人依舊自顧自的撞牆。迪爾轉過頭用眼神詢問臭蟲,卻發現臭蟲已經走了過來。

    臭蟲用發光魔具在那人側臉處晃了晃,對方也毫無反應。於是他又大著膽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對方依舊不理不睬。迪爾的耐心漸漸消失殆盡,甚至有種直接用斷咒捅對方一刀的衝動。

    我們下去看看吧。”臭蟲提議道,不等其他人回答便向前走去。迪爾也跟了過去。裴娜有些害怕的背靠著牆壁從那怪人身邊走過。但發現對方完全無視自己便又恢複了些膽色。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她伸手將對方麵罩的卡子打開,結果麵罩突然開啟,那人也停止了動作。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迪爾和臭蟲都是一驚,同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對方麵罩後的臉之後便更為緊張。跟之前遇到的那具屍體一樣,它的臉也是一團褶皺,在中間有一個小洞。麵罩打開之後它愣愣的站了一會兒,突然便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頹然倒地,再也不動了。

    裴娜知道自己闖禍了,害怕的跑到迪爾身邊。迪爾和臭蟲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回身查看那已經不動的家夥,也不知道它是死了還是如何。想要脫下它的潛水服發現它的身體也和潛水服融合了無法脫下。

    無奈之下臭蟲甚至考慮要不要用刀將衣服割開,但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為了找到其他線索,三人回到旋轉樓梯往下走去。樓梯底部又是一個空空的房間,地麵上有些奇怪的殘留物,無法輕易分辨出究竟是什麽。房間隔壁又發現幾具相似的屍體。

    所有屍體都有一張不能稱之為臉的臉,整個身子與潛水服高度融合,有些扣著麵罩有些沒有,麵罩本身也被一團汙物覆蓋。

    雖然最開始會覺得詭異,但時間長了三人也就漸漸習慣了。而且它們又沒有攻擊性,照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家夥還是不錯的。

    偶爾也能遇到一些還能活動的家夥,但也都對三人沒有任何反應。它們要麽坐在牆邊發呆,要麽不停重複一個動作。這回裴娜可不敢貿然去掀人家的麵罩了。

    三個人在迷宮一樣的海底建築中到處查看,卻始終無法找到什麽能解開心中疑惑的線索。甚至可以說連一丁點能稱之為信息的東西都找不到。這整個建築就是一個不可解的巨大謎團。

    還是先回去吧。”臭蟲最後泄氣的說道,“也許這就隻是被遺忘的世界的一角,我們永遠也不能洞悉其中秘密。”

    聽臭蟲如此說,另外兩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三人帶好頭盔悻悻沿路返回。雖然之前迪爾追趕黑影沒有留下標記,但好在城市結構也不算太複雜。他們很快找到出口返回了邊際號。

    回到船上,幾個人都是長舒一口氣。畢竟在那個建築裏探索用了不少時間,已經大大超過了正常他們在水中可以持續探索的時間。所以就會有一種非常疲憊的感覺。尤其是返回安全的邊際號上,多少讓人有種莫名的慶幸。海底探索就是這樣,每次下水都要冒著生命危險,能夠安全返回就該為此慶幸。

    我們還要繼續探索嗎?”迪爾問臭蟲,“你打算在這裏呆多久?”

    探索還要繼續,”臭蟲邊喝裴娜剛泡好的茶邊說,“至於呆多久我也不確定。”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迪爾突然壓低聲音說。

    你不也是一樣嗎?”看了一眼還在遠處忙乎的裴娜臭蟲笑道,“不過我能向你保證,我隱瞞的事情不會對我們自身造成危害,可是你能嗎?”

    其實迪爾隻是憑直覺才那麽問了一句,卻不想反被臭蟲將了軍。他再次重新審視麵前這個侏儒,他猛然發現這個家夥成長的速度實在太快。兩人剛認識那會兒臭蟲還是個隻知道跟在歐賽斯特身後傻了吧唧的矮子,可現在,迪爾甚至不敢長時間直視他的目光。這難道就是科學的力量?

    麵對臭蟲的提問,迪爾不自覺的扭過頭,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確定...我不知道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時?”其實臭蟲也是在試探迪爾,他隻是覺得迪爾最近都有些古怪,但具體是哪出了問題他也不是十分清楚。隻是現在迪爾如此說,卻讓他想起了上一次探索,迪爾遲歸的事情。

    上一次你獨自探索海溝,究竟發生了什麽?”臭蟲追問。

    迪爾沒有回答,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尷尬神情,就像嘔吐物到了嘴邊又被強行咽回去了一樣。他掙紮著想要開口說點什麽,但卻終究什麽都沒說出口。這時裴娜把他的茶也端來了,他本能的接過茶碗一口氣喝幹了裏麵的茶水便轉身離開了。

    裴娜不明所以,望著迪爾離開的背影,小聲嘀咕著什麽。臭蟲想了想對裴娜說道:“再給我來點茶,好嗎?”

    艦橋之上,臭蟲一個人呆呆的望著海中城市。迪爾和裴娜都已經去休息了。他一個人縮在座位裏思考著目前的一切。他知道迪爾所遇到的問題的嚴重性可能超乎想象,那麽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否還要繼續執行自己的計劃,這是否會對計劃造成影響?

    表麵上來看迪爾除了有些神情恍惚並沒有其他問題,可在這種地方任何問題都可能發展到致命的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所要做的事本來成功率就很低,不能在讓這些意外因素所影響。可又不能逼迫迪爾說出來,那就隻能自己去確認了。最好能去一次迪爾去過的那部分海溝,但這非常危險,而且現階段也沒有理由去那裏。就算自己真的去了,遇到了迪爾所遇到的事,那麽自己會不會也要變成他那個樣子?

    如果是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有沒有什麽更安全的辦法呢?

    這時臭蟲又想起了這次的海溝探索,迪爾表現的也十分可疑。也許這之間是有聯係的。尤其是在看到那具蛙族人的屍體的時候。不管怎麽想蛙族人出現在這種地方都很奇怪。雖然自己當時做出的設想是這裏的城市有可能是蛙族人建造的。但在探索城市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相關的證據,沒有一點線索能夠證明這城市和蛙族人相關。除非...

    臭蟲慢慢從椅子上坐起身,他感覺自己慢慢抓住了事情的脈絡。

    除非那些穿著潛水衣的家夥能夠證明。證明上麵和下麵是有聯係的。

    如果說之前的探索所看到的都是謎麵,卻沒有一點解謎的線索,那麽是不是說我們將線索和謎麵割裂了。那些看似沒有關聯的事情其實是高度相關的?

    隻不過自己還沒有抓住最關鍵的東西。而那些奇怪的屍體顯然是目前最關鍵的線索。也許它們會將自己引到謎底所在之處。

    這樣想著迪爾已經穿好了潛水服,甚至連船上的使魔都沒有發現,他獨自潛入了海中城。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研究一下那奇怪的屍體。

    至於怎麽研究,他身上已經帶了全套的機械維修工具。是的,船上並沒有專業的手術工具,臭蟲也不會手術或者解剖,所以拿著維修工具倒也相得益彰。

    他沿著上次留下的記號一路來到那個巨大的幹燥建築內,憑記憶去找那些有屍體的房間。其實他也想過將屍體運回邊際號。但一方麵搬運屍體本身就是個難題,另一方麵他也怕發生意外對邊際號造成影響。所以最好的方法還是就地解決。

    隻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真的麵對屍體自己竟然不知該從何下手。這對於連雞都沒殺過的臭蟲來說還真是個問題。這時他才明白自己還是太過弱小,有些東西給他造成了自己很強大的印象,但那印象顯然非常片麵。

    可他不能就此止步,他知道路還長著呢。而且前路絕不平坦光明,甚至可以說前麵隻會充滿血腥和黑暗。他將發光魔具放在旁邊,舉起刀下定決心一般猛地刺向屍體。

    黑色的血濺在發光魔具上,濺在臭蟲的麵罩上,但他的表情卻越發堅毅。他停了一下,開始仔細的對屍體進行切割。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但他確信如果有什麽線索存在他一定可以注意到。

    他本身沒有多少解剖學常識,但在北風堡的時候他多少也見識過一些人體內髒,在鄉下的時候也見識過屠宰牲畜,所以對於屍體內部的那些器官多少還是有些概念的。隻不過他發現跟他所見識過的那些相比,這具屍體內部完全被黑血染成了黑色,內髒表麵也不是很光滑,反而有些粗糙。

    他將那些器官一件件取出放在身旁的地麵上,很快就將周圍的地麵都染成了黑色。但直到他將裏麵掏空也沒發現預想中的能讓人眼前一亮的線索。

    他跪在屍體麵前休息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以前看宰牛,屠夫會把牛的胃拋開,將裏麵的東西弄出來。他清楚的記得牛有四個胃,每個胃中的食物狀態都不同。眼下他手中自然隻有一個胃,不如也打開看看,看看這奇怪的家夥都吃些什麽。

    於是他將那漆黑的胃切開,發現裏麵都是一些無法辨認的殘渣,但在殘渣中卻好像藏著什麽特別的東西,那東西似乎不應該出現在胃裏。那就是他要找的線索!

    他一把將那東西拿在手中,弄掉上麵的汙物,然後他愣住了,出現在手中的是一根被嚴重腐蝕的金屬,看形狀似乎是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