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亂世不滅吾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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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嵐與天明坐在石殿中間,越嵐沉默了片刻,隨即便將這務必要牢記之事告於天明。越嵐小酌一口酒道“六年前,我漂泊滄海,天下已無劍宗,天機門,大師兄自從離開劍宗後也杳無音信”,天明細思片刻,扭頭問道“是被其他門派所滅嗎?”越嵐輕輕擦拭著石劍,“並不是,我與天機門最後一人離開後,這兩脈再無傳人”,“那為何不收徒呢?”天明不解,越嵐目光凝視著石劍,竟是透露出幾縷傷感“你可知我兩脈的起源?”天明搖頭作答“本門與天機門始於千年前,可算得上是最長久的傳承吧,千年前本門祖師與天機老人還有一不知名的女子終結了邪帝之亂,創下了劍宗與天機門”越嵐抬頭望向天明“劍宗與天機門代代相傳一代隻收兩個徒弟,每逢十年之際便會選撥百餘名弟子,百餘名弟子皆修習基本吐納之術直至十五歲,隨後,隨後”越嵐居然凝噎了,手輕撫著石劍,低歎一聲“隨後,百餘名弟子將會比武,直至最後兩人”,天明瞪大了眼,麵色微微顫抖“你的意思是想要成為傳人就要殺光其餘朝夕相處的師兄弟嗎?”,越嵐提起酒葫蘆,小酌一口,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天明不再發問,安靜了下來,越嵐輕笑一聲“你可知何為英雄?”天明不答“世上的英雄便是那俠義無邊,忠肝義膽的人物,但是在劍宗,英雄便是那遵循天道之人”。天明問道“這鏟惡除奸,伸張正義不就是遵循天道嗎?”“天道並非人所定義,天道乃是天定”看著天明困惑的表情越嵐便道“待到你明白之時你便會明白,但是天道並不站在我們守護者這邊,我與天機門最後一位傳人離開後,劍宗與天機門被萬道驚雷劈成一片廢墟,從此我就漂泊於江湖,而那天機門的弟子則去了幻海中的仙島,是真是假無人得知,但終是再也不見於江湖”。
越嵐將石劍交於天明,“好好撫摸它”越嵐提起酒葫蘆囑咐天明,天明手觸及石劍,樸素無華的同時一股遠古的氣息撲麵而來,“此劍來自祖師”越嵐道,天明麵上浮現驚歎“這劍竟然已經有千年”劍上的雕紋依舊栩栩如生,四條不同的龍環繞於劍身。越嵐坐起走到天明身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天機”,隨即將一股洶湧無比的真氣輸入天明體內,“向劍灌輸真氣”越嵐道,天明將真氣灌輸於劍身,頓時眼前萬種景象一閃而逝,天地初開,混沌洶湧,巨龍飛舞,玄武馱山而行,神凰臥居天穹,萬千劍者從天而來,沉淪海從中分開,一人從中走出,萬千魔軍從一道門中邁出,天地一片昏暗,漫地都是鮮血,染紅了歸川,染紅了大地。一位豐神俊朗的白衣男子看不清楚麵容,靜靜佇立於天地間,背負石劍,白衣上是一朵朵血花,抱起一女子,飛向昆侖。天明驚訝眼前所見,驀然白衣男子回頭看到了天明,隨即天明便醒轉過來,心口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越嵐問道“看見了什麽?”天明拭去嘴角的血道“我看見了初祖”越嵐飲了一口酒並無言語。
越嵐將酒葫蘆收起,“六年前,魔主雲懷玉修習魔心鑒大成,正邪門道攻伐不止,可苦的卻是這黎民百姓。釋空大師找到我,問我能否助他終止魔患,我說我隻遵循天道,釋空便道天下便是天道。我與他促膝辯論了一夜,隨後便隨他去了補天山,還有天雲那五隻鱉也應釋空的號召而來。雲懷玉與我等從拂曉戰至傍晚,終是體力不支,正當我等要了結他的性命之時,他卻道有所言語要告知天下,隨即我與釋空大師便被一黑袍男子偷襲,一人一掌”越嵐說著脫下了上衣,轉過身去,天明看見越嵐背後赫然有一掌印,微微魔氣泛起。越嵐穿起上衣“那是我與釋空已然無力再戰,這一掌竟是力逾千鈞,更有魔氣纏身,從那時我等功力便日益消減。黑袍人一掌轟向那天宗的老掌門,竟是將其真氣吸幹,隨即賞了雲懷玉一掌便離開了。等我等趕到近前,雲懷玉環顧一周,便叫我與釋空到近前,道出一大密,便斷了氣”越嵐又飲了兩口酒。
“哼,正道。連兩個七八歲的孩童也不放過,雲懷玉啊,雲懷玉,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連父親的帳也要算到孩童身上,哼”天明滿臉愁容“那兩個孩子後來怎麽樣了?”,越嵐道“釋空入房間之時被雲懷玉的夫人偷襲,失手殺了夫人,釋空答應夫人會將兩個孩子安全帶出。我與釋空方出房間,那天雲五隻鱉和一群蝦兵蟹將就來了,讓我兩將孩子交於他們,那正道咄咄逼人,揚言維護正道,嗬,我與釋空想要殺出一條通路,卻是力竭。正道居然妄圖連我兩人連化入魔道一派,哈哈哈,連著正邪之分也是由他們來定了?”越嵐飲下一口酒,咳嗽了兩聲,越咳嗽卻越是激烈,竟咳出一灘黑血,天明趕忙上前,越嵐擦了擦嘴角道“無妨,我不會死的那麽快”隨即又緩緩道來“就在我等已經感覺入地無門之時,有一戴miàn jù男子出現,這一身本事真是驚世駭俗,我都認為是一號絕世人物,此男子一人便擋住了這群正道的腳步。隨後帶你來的那個白兄將我兩接走,待到躲過追殺後,戴miàn jù之人替我等療傷,其言我等不過十五年性命,此招天下無人能解。我問那人當真,那人卻道還是有人能解的,這一問我與釋空倒是笑了”天明問道“那是何人能解呢”“邪帝複生便能解此招”天明結結巴巴“那,那,豈不是,豈不是”越嵐笑道“此招日夜侵蝕我等功體,我與釋空每日運功勉強抵抗,或許可以撐個十餘年。隨後,玄機峰那老頭偷偷摸摸過來了,釋空道兩人深交多年,此人信得過,便將一孩子交於他帶回天雲山,那老頭算是那五隻鱉裏唯一有血有肉的人了,立誓保守秘密至死不渝。然後那戴miàn jù的男子抱走了另一個孩童,白兄帶我們來了這裏等死,哈”說道這裏越嵐兩行清淚流下,本是正邪兩道共尊的天道劍宗,最後卻無人問詢,連最後一個傳人也死在這荒山野嶺,天明聽著越嵐的自嘲道“不,不是”天明站起身來,將石劍握在手中“我才是劍宗最後的傳人”越嵐先是沉默半晌,便大笑“哈哈哈,亂世不滅吾俠義呐”。
釋空大師已然醒轉過來,釋空對天明道“徒兒,老衲的時間已然不多了,你要靜心潛修,要修習這佛家真諦”天明一臉認真的答道“謹遵師尊教誨”。隨後的兩年裏,天明日夜修習三種功法,而釋空與越嵐的病症卻是越發嚴重,待到兩年將近之時,釋空已經無法言語。如今天明劍宗前三式已經爛熟於心,劍勢之威也是不言而喻。越嵐咳嗽的對越嵐道“今日,我與釋空大師有要事要告知你”天明此時已十五歲,心感定是絕密之事便靜心凝神端坐在兩個師父麵前。釋空顫顫巍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越嵐也掏出一封,越嵐道“釋空之信,你交於佛國,我的信你交於天雲山玄機峰甘老頭”天明將兩封信收入懷中,天明暗想師父定是要我下山了,不禁悲從中來,眼眶晶瑩。釋空慈祥的望著自己的徒兒,伸手撫摸著天明的臉,越嵐鄭重的道“天明,跪下立誓”。天明雖不知何意卻依然跪下,越嵐道“我說一句你說一句”天明表示明白,越嵐道“我聞天明向天立誓,十年後必定再返昆侖山神魔殿”天明聞言也向天起誓,“十年內,再也不入神魔殿”天明訝異,隨後麵上浮出悲傷“師父,不入神魔殿”越嵐怒道“立誓”。天明低沉的臉道“十年內,再也不入神魔殿”,越嵐眉頭微皺道“生從父母,未有師門”,天明霍然抬頭,雙目泛紅,“生從父母,未有師門”兩行清淚順勢流下,“從不識劍宗越嵐,梵音釋空”,天明語音顫抖的重複著越嵐的話語,“如有違背,一切因果皆加於,皆加於吾身”。
隨後越嵐一把製住淚流滿麵的天明,“這功力不能等它慢慢廢掉”說起與釋空一左一右抓起天明雙臂,越嵐那浩瀚的真氣盡數朝天明體內湧來,釋空的真氣略少,卻也仍然是廣闊無邊,天明體內真氣融合,融入血肉。天明流著淚嘶吼著“不啊,啊啊啊”,越嵐眼眶泛紅“天明,你這個傻小子,今後的路要自己走了,你的父母”天明道“我知道”越嵐道“我的好徒兒,俠義永存,無懼天道”隨即淚如雨下。釋空將一物裝入天明口袋,含淚微笑著望著天明又愛撫了兩下天明的頭。半晌之後,天明醒轉過來,望向端坐的兩人,從前越嵐那飛舞的發絲已經靜靜的披散在肩頭,釋空雙手合十,麵帶微笑。四周悄無聲息,唯有淚聲滴落,天明跪下,向兩人磕了三個響頭,額頭已經滿是鮮血卻不自知。轉身,邁出神魔殿,將殿門關上,一個人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