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聽父親說的，你父親和我父親關係很好，所以希望我們在同一所學校也有個照應。”廖厲城沒有理會申瑤的沉默，徑自說完，便朝她伸出手掌。

    “給我手機。”

    廖厲城修長白皙的手掌好看的讓人恍惚。

    以至於申瑤愣了半天，直到身旁的人拚命戳著她，她才匆匆忙忙掏出手機，但是卻沒想到手機沒握住，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實在笨的丟臉。

    周圍羨慕不已的女生看了，一個個都在小聲譏笑。有知道申瑤身份的人，雖不敢開口議論，但眼神裏也滿是嘲弄。

    申瑤雖然是千金大xiǎo jiě，可是笨手笨腳的樣子，哪裏配得上廖厲城這樣耀眼的男神。就算廖厲城看在家族的麵子上跟她搭話，她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

    可就在她麵紅耳赤下，廖厲城卻迅速撿起來她的手機。但沒有還給她，而是立刻就在指尖撥弄起來。

    一小會兒後，才遞還給她：“我叫廖厲城。我的號碼已經存好了，有事給我打diàn huà，沒事也可以給我發消息。”

    這一句話不僅讓申瑤徹底呆住了，更讓整個學校的女生都很不得尖叫。

    要知道，廖厲城的diàn huà號碼從不會給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老師要都不行。

    廖厲城畢竟是廖氏的大少爺，身份尊貴無比，即便學校裏有無數比申瑤還要身家顯赫的女生喜歡她，也沒人敢擅自接近他，就算是有人知道廖厲城的diàn huà，也絕不敢沒事給他打diàn huà。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廖厲城的生性高冷心思古怪，稍微一不注意有可能就惹禍上身，之前在學校裏，很多自恃過高的大xiǎo jiě圍追堵截的告白，下場都是悄無聲息的轉了學。

    有人猜測，她們正是因為惹惱了廖厲城，而在廖氏的壓力下被迫轉學了。

    可申瑤卻不相信，雖然廖厲城看起來冷漠，但據她觀察，他一直都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內心寧靜溫柔，絕不可能對任何人做這麽過分的事情。

    因為，他們從小就認識了。

    雖然廖厲城還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

    就像廖厲城說的，他們的父親關係很好，所以申瑤小時候就被帶去過廖厲城家中。那個時候，廖厲城按照父親的吩咐接待她。

    那時候申瑤很害羞很認生，總是躲在角落裏，廖厲城沒有刻意和她一起，就在旁邊看著書，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當時申瑤覺得，廖厲城還真是一個冷淡的小孩，可事後想起來，這何嚐不是一種溫柔？雖然他們沒能在一起玩，可那一下午她過得很舒適，因為她害怕接近廖厲城，廖厲城就沒有接近她。

    而且，就連給她手機號的時候，他麵無表情的臉上，都隱隱淌著一絲溫存。

    他的眉眼清澈如十裏春風，朗月之夜。縱然冷淡如霜，也是高貴迷人，而非高傲無情。

    兩個人從那之後就漸漸熟絡起來。

    雖然也並不太熟。

    廖厲城確實是很高冷的人，雖然申瑤小心翼翼的找他聊天，他也會及時回應，但他們一直都像是剛認識的朋友，不遠不近，不冷不熱。

    似乎可以永永遠遠這麽不溫不火的相處下去。

    申瑤承認，她那時候是很喜歡廖厲城的，可現在想起來，卻隻不過是七個字：人生若隻如初見。

    如果他們隻如初見，也許就不會有後來這許多事，更不至於，演變成現在這樣……

    這一夜很漫長。

    在申瑤看不到的家中，廖厲城也正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欒亦凡早就離開了，但他走之前的話，還時不時的躥響在他耳邊：“廖厲城，你實話告訴我吧，你是不是還喜歡申瑤？”

    “你在胡說什麽？”他答得仍漫不經心。

    欒亦凡笑了：“還記得麽，你曾經和我說過，你喜歡過一個女人，從小到大到現在，你隻喜歡過這麽一個人。”

    廖厲城沉默。

    他確實是和欒亦凡說過。

    那時，他和欒亦凡還是個不經事的懵懂少年，因為欒亦凡喜歡廖婉婉，總是追著廖婉婉到處跑，他們因由才認識。

    不過認識沒多久，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一次醉酒，向來少言寡語的廖厲城，竟脫口告訴他，他有個喜歡的人。

    廖厲城說，那個人，是他很多年的青梅竹馬。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接近著，卻怎麽也接近不了。

    但那之後沒有多久，就傳出來申家向廖家提出聯姻的事情。

    欒亦凡聞訊來找廖厲城，很是吃驚的問，是不是廖厲城被逼婚了。可廖厲城卻隻淡淡的一笑，讓欒亦凡立刻明白了。

    原來申家的女兒，就是廖厲城一直以來心裏的那個人。

    欒亦凡當時問他：“她知道你的心意嗎？”

    廖厲城道：“沒有。”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說？”

    “既然聯姻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那就不急。”

    廖厲城的聲音十分平靜，可是欒亦凡永遠也忘不了，他那時眉眼中的堅定。

    當時欒亦凡以為，他一定會很幸福，他十分的羨慕。或許，廖厲城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誰都沒想到，就在婚事籌備的如火如荼時，廖家被申家借聯姻之名欺騙，盜取商業機密，廖氏申氏雙雙敗落，廖父廖母自殺，申父入獄……

    這件事，曾在商界轟動一時，也讓申家人從此飽受罵名。

    “你想說什麽？”回過神來，廖厲城的聲音不再平靜，而是微微的顫抖起來。

    一想起過去的事情，他痛苦的情緒和回憶便也被勾起來，無論怎樣按捺，都還是那樣錐心刺骨。

    “我想說什麽你很清楚。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申瑤。隻是我以為你應該比我要恨，所以我從來不提這件事。”

    欒亦凡輕微喘息著道，想起過去的事情，他眼眶紅了紅：“可你現在卻讓我很失望……我看得出來，你，還是喜歡她……”

    “我恨她。”廖厲城毫不猶豫的咬出三個字，生生蓋下欒亦凡的聲音，似乎不容置疑。可越是這樣，越是比他任何的說辭都要無力。

    “是嗎？”欒亦凡並不想和廖厲城糾結這個問題，繼續字字切齒：“那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管你們的過去怎麽樣，你都已經不能回頭了，過去的事情我不能忘，你……更不能忘！”

    欒亦凡的話一字一句，仿佛咬出血來。但這些話，他既像是在提醒廖厲城，也像是提醒他自己……

    廖厲城放下酒杯，用力的揉著自己的眉心。

    頭痛欲裂。心痛至極。

    他從沒有忘記過，不管是過去的事，還是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若是能忘記，他現在也不至於變成這副樣子。

    白日裏風光照人，黑夜裏卻……生不如死。

    他失去的太多了。

    父母，mèi mèi，從前的夢想，愛情，還有他自己曾經喜歡的模樣……也許，還有更多更多美好之事。

    就連申瑤和欒亦凡新婚夜的那晚，他和申瑤上床的時候，他腦中想起的，仍是很多年前，申家上廖家說聯姻之事時，他們第一次麵對麵坐在床上……

    那天，他特意將房間內所有的椅子都提前撤走。

    等她來了，然後牽住她的手，第一次認真的看著她潮紅的臉龐，而她也十分膽怯的一點點觸碰著，半天，才在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時，摸上他的腰。

    再也忍不住，他將她一下撲倒在身下：“申瑤，我……覺得你……很好。”

    那時，她眼裏水波瀲灩，極其迷人心緒：“那你覺得……我哪裏好？”

    “身材好。”鬼使神差地脫口，廖厲城的臉也頃刻紅了個徹底。

    他的手正摸在申瑤的腰上，第一次伴著心動觸碰心儀已久之人，他隻覺得心髒快要跳出胸膛，渾身滾燙而又燥動難抑。

    “你說什麽？”申瑤聞言，更是臉紅到了耳根。

    “對不起，我是說……”廖厲城一緊張，就將她撲倒下去，嘴角擦過她柔軟的唇畔，終於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你哪裏都好。所以我特別……喜歡你。”

    就在廖厲城說完，覺得手足無措無地自容時，沒想，身子竟被人一翻，旋即，那個撩人的身軀已經攀在了自己精壯的胸前。

    她像是鼓起勇氣般，用力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就像是一隻驚弓的鳥兒，迅速的起身離去……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房間已經隻剩他一人。

    唇上麻麻的，身子輕飄飄的，那時候廖厲城滿心滿腦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等到婚禮之後，徹底的得到那具身體！

    但那時候的一切都像是場美夢，美好的一碰就醒。而醒過來後，廖厲城已經隻會摸著唇瓣，冷冷的笑一笑。

    他終究還是得到了那具身體，隻不過是在她和別人的婚禮上，為了羞辱她，為了讓他解恨。

    可是恨如飲毒，越恨，便越傷，到底……如何才能消解？

    …………

    次日。

    申瑤如常的去申氏上班。

    但讓她有些驚訝的是，她見到了欒亦凡。一反常態，欒亦凡竟然也來了申氏上班。他難得來的那麽早，穿著精工定製的黑色西裝，頭發和領帶都整理得一絲不苟，不僅是申瑤，公司上下都很吃驚。

    見到申瑤，他徑直上前打招呼。

    申瑤笑了笑。欒亦凡現在的態度很好，但在她眼中，這一定是欒亦凡故意做給員工看的戲碼。

    幾分鍾後，申瑤將辦公室門關好後，欒亦凡已經徑自坐進了沙發。

    “你來，是為了昨晚的事情吧？”申瑤坐回辦公桌前，一邊看著今天的行程，一邊開口。似乎欒亦凡的事情隻是需要解決的工作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