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辛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星星點點的亮光，散落在氏族部落裏，柔弱卻又堅韌。它們也像是這裏的島民，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不屈不撓的成長著。

    跨進家門，發現陳秀也在，卻並沒有感到詫異，自從上次幫她家修好房子之後，陳秀就經常過來幫且辛娘做點事。大娘身體不好，洗衣煮飯什麽的都比較吃力，有了陳秀的幫助，輕鬆了許多。

    “且辛哥哥，今天怎麽這麽晚？”陳秀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隻是抬頭看了一眼。

    且辛把弓箭掛好，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陳秀說：“長老家的女兒失蹤了，我跟著師傅一起去找的。”

    “哦？”陳秀停了下來，“你認識長老家的女兒？”

    “什麽呀，不過也挺奇怪的，好像長老跟我師傅還挺熟的。”

    陳秀又低下頭，一邊幹活一邊說：“你師傅跟族裏的人都很熟，有什麽奇怪的。你們找到人了嗎？”

    “我們都快找到聖山了，還是沒有找到，我師傅今天奇奇怪怪的，說人應該會平安回來的。他真是老糊塗了，把安慰人的話說得跟真的一樣，回頭人沒回來，看他老臉往哪裏擱。”

    且辛洗了洗手，在長案前坐了下來，跟往常一樣，大娘留了幾個雜糧餅和一碗水。

    “對了，今天有個事情挺好玩的。”且辛嘟嘟囔囔的說著，嘴巴裏塞滿了吃的。“那個長老，讓我去當他們家護院。”

    “護院？”大娘也走了過來，“那些護院都是功夫高強的師傅，長老怎麽會叫你去？”

    且辛撓了撓頭，嗬嗬一笑，說道：“娘，我也學了一些拳腳功夫的。”

    陳秀的活幹完了，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過來說：“是啊大娘，且辛哥哥也很厲害的。”

    “秀兒，你別聽他瞎說，他那點三腳貓功夫，我還是了解的。”

    “長老能看中且辛哥哥，肯定還是有原因的，且辛哥哥你要有信心。”

    且辛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想了一下，說：“不管了，反正先去看看，他們還給錢呢。”

    “就是嘛，”陳秀說：“大娘，這些瓦罐什麽的都洗幹淨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爹娘該著急的。有空了我再過來陪您說話。”

    “趕緊回吧，你這孩子，真是比親閨女還貼心。”

    陳秀輕輕一笑，轉身走了。

    第二天家裏收拾完，已經是下午了，且辛穿戴整齊，來到長老院門口。長老院在且氏部落，算是比較熱鬧的地方，特別是門口那棵千年榕樹，茂密的樹冠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嘿！小鐵匠，來送東西嗎？”家丁喊住往裏走的且辛。

    且辛嚇了一跳，退後一步，對家丁說：“這位大哥，你嚇死我了，是長老讓我來的。”

    “哦，長老讓你來的？今天長老比較忙啊，怕是沒空見你。”

    且辛往裏頭看了看，果然人頭攢動，“這是怎麽了？”

    家丁說：“也沒什麽，長老家的小女兒今天早上回來了，這都是來道喜的，連君上都來了呢，要不我怎麽說長老沒空見你。”

    “哦，她真的回來了？看來我師傅還真是沒亂說。”且辛撓了撓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來長老昨天說過的話：“對了，長老讓我找阿誠師傅。”

    “阿誠師傅？那你等一下。”家丁說完走了進去，不一會帶了一個身材魁梧、背著大刀的中年男子出來。且辛的身高在十六歲的孩子堆裏也算是中等偏上，可是在這名中年男子麵前還是矮了一頭。

    “小鐵匠，找我什麽事？”聲音不算很高，但是比較威嚴。

    且辛趕緊上前，對中年男子說：“你就是阿誠師傅？長老說要我來當護院，讓我找你。”

    阿誠師傅疑惑的看了一眼且辛，有些不相信地說：“小鐵匠，長老院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好多人過來想當護院，都被長老拒絕了，怎麽可能讓你來？”

    且辛笑了，說：“你還別說，我也奇怪著呢，不過真是他讓我來的。”

    阿誠師傅看他不像是說謊，可又實在看不出這小鐵匠有什麽過人之處，決定試他一試。

    “你跟我過來。”他帶著且辛來到長老院一處空曠的練習場地，“這裏之前是長老的兩位公子習武之處，大公子已經去了驚羽門，小公子現在正陪著長老應酬，你就借這個地方，展示一下。”

    且辛吃了一驚，沒想到還有這一出，趕緊說道：“阿誠師傅，我真的不會什麽，這些年就是跟師傅學打鐵了，功夫方麵就跟氏族裏的人一起學了些拳腳，我媽都說是三腳貓功夫。長老讓我來的時候，沒說還要kǎo shì啊。”

    “哦？你還練過拳腳？我來試試。”阿誠師傅說完，右手握拳直衝且辛麵門而來，拳疾如風，呼呼作響。

    且辛沒想到這拳說來就來，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側身避開。阿誠師傅拳勢未了，右腳往前跨出，右臂已然變成橫掃，眼看就到打到且辛胸口。且辛趕緊雙臂擋在胸前，堪堪擋住，然而阿誠師傅臂力驚人，且辛中心未穩，向後連退數步，還是跌倒在地。

    阿誠師傅走了過來，伸手想拉他，且辛頗為難堪，自己站了起來。

    “還算反應敏捷，隻不過你側身之時，底盤已然不穩，怎麽能雙臂強行抵擋？應該借勢用力，向後躍出才對，你這點功夫，做護院怕是不夠。對了，你這背上的弓箭頗為精致，是你師傅做的吧？陳鐵匠的手藝是沒得說，你會用嗎？”

    且辛有些窘迫，剛才這一個回合不到，就摔倒在地，如果射箭再獻醜，就真是一點顏麵都沒有了。他想了想，還是不嫌醜的好。“阿誠師傅，這個我就是打獵用用，跟你們肯定沒得比，就別讓我出醜了。”

    “你當我是有意讓你出醜嗎？”阿誠師傅麵露不悅，“雖說這幾年氏族裏還算太平，可是護院難免碰到危險的敵人，到時候他就不是讓你出醜、而是要你的性命了。你這樣不光是害了自己，最後還有可能害了長老家的人！”

    “可是……是長老叫我來的，又不是……”平時跟著師傅總是油嘴滑舌，碰到這麽嚴肅的護院，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長老叫你來的又怎樣？要是你沒點真功夫，我定然會叫長老辭退你。那邊就是箭靶，不過五十餘步，你射一箭給我看看。”

    且辛心想，要是就這麽灰溜溜走了，回頭要被師傅笑話了，還是試試吧。他緩緩取下長弓，搭弓張弦，“嗖”的一聲射出，正中靶心，總算是長籲了一口氣。

    阿誠師傅看了看，說：“這麽近的距離，是個獵人都能射中，還有，敵人可不會站著讓你射，跑動中的東西能射中嗎？”

    “我們進山中打獵，一般都是偷偷的過去，趁獵物不動的時候射的，不過我倒也有幾次是它們跑的時候射中的，要不我試試？”

    阿誠師傅走到箭靶右側，掏出一把短刀，對且辛說：“現在箭靶是你要保護的人，我這柄飛刀飛過去，你必須在中途將它擊飛，否則你就算輸了。”

    且辛趕緊取下一支羽箭，對著阿誠師傅的方向。眼瞅著飛刀迅速的飛向箭靶，且辛不作多想，一箭射出，“叮”的一聲，飛刀被彈出好遠。

    阿誠師傅沒想到這小鐵匠一次就能射這麽準，自己都沒有十足把握。

    “小鐵匠，你這射箭之術，都是誰教的？架勢跟驚羽門竟有幾分相似。”

    且辛看到射中了飛刀，這才放下心來，“就是跟我師傅學的，平時打獵次數多了，就熟練一些而已。”

    阿誠師傅還想說什麽，那邊走過來幾個人，是長老過來了。

    “阿誠師傅，找你半天了，在這裏做什麽？”

    “長老，這小鐵匠說……”

    長老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小鐵匠，“哦，是小鐵匠啊，不對，以後不能叫鐵匠了，你是叫且辛對吧？阿誠啊，這個是我新找的護院，以後你多帶帶他，之前也聽經常聽族人說起他在暴風雨來的時候救助受災的鄉鄰，跟我們做的事情差不多，小小年紀，有這份心很難得。而且他膽氣過人，這次進赤峰山找且榕，表現很讓我意外，這射箭也射得很不錯。”

    “長老，剛才我試了試，這孩子射箭的確有幾分水準，這以後長老院多了一個人，我肩上的擔子也輕了一些。”

    “如此甚好，且辛，你以後就跟著阿誠師傅，凡事聽他安排。”

    且辛行了個禮，“謝謝長老。剛才聽他們說且榕回來了？”

    長老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走，且榕應該要當麵跟你道個謝，還有你師傅，阿誠，你安排個人去請陳鐵匠過來，今晚我們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