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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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暮春到初夏,可能也就是一個哆嗦的事情。

    沒有誰能夠把時令說得那麽一板一眼。

    兩天前,我還在一場大病初愈後感歎杏花村的杏花盛開如繁星。

    可一轉眼,初夏時刻那種蠢蠢欲動的悶熱,已經開始在白雲鎮上醞釀集結。

    我半躺在那個既不能算客房,也不能算是倉庫的房間裏。

    眼神充滿驚恐。

    此刻,門口燃燒的火把旁邊,是一張長著兩道刀疤的臉。

    那張臉上分明也有些驚慌之色,隻不過一閃即逝。

    我想,可能半桶水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赤腳金剛吧。

    刀疤臉問我:“你們是什麽人?”

    我說:“房客……房客而已,都是好人……”

    刀疤臉說:“你們趕緊走,這家店我住了。”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說道:“好說好說……我們馬上就走。”

    我搖一搖半桶水,在他臉上扇了兩個巴掌,他還是醒不過來。

    我走到刀疤臉的旁邊,悻悻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叫不醒他,好漢你……能不能叫你的人幫我把他……抬出去。”

    刀疤臉臉上的刀疤仿佛深了一些,有些不可思議地對後麵人說:“你們去把那個什麽金剛的抬出來。”

    他的內心裏似乎也認為半桶水是個金剛了。

    雖然他剛才還說沒有見過真的金剛長什麽樣子。

    幾個大漢進來,八腳地把半桶水抬出去,我在旁邊趕緊陪笑說:“謝謝好漢們搭。”

    有人忽然叫道:“這是什麽金剛,背上還長著一隻王八殼子。”

    我忙說:“大家不要驚奇,這是個天生的畸形兒,多看兩眼就習慣了。”

    刀疤臉看一看半桶水,摸了摸自己拉碴的胡子,說:“嘿,一整天都是些邪門的事。”

    我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嘛。”

    刀疤臉說:“小孩,旁邊這間住的什麽人?”

    我說:“一直沒看見,不太清楚,你撞開看看吧。”

    刀疤臉示意下的人去撞門。

    沒想到那門吱呀一聲,反倒自己開了。

    門口跳出來一個小丫頭,和我差不多高,大概年紀也相仿。

    小丫頭穿一身白衣服,苗苗條條。麵龐上柳眉杏眼,頭上紮一根高馬尾,倒也玲瓏可愛,說道:“嘿嘿,你們誰要砸我的門啊?”

    我忙擺擺說道:“不是我。”

    小丫頭笑嘻嘻:“我知道不是你。”

    我說:“你趕緊給這些個好漢們騰房間吧,他可不好惹,敢shā rén哩。”

    我說完就後悔了,這不是暴露了我剛才偷聽偷看他shā rén的事嘛。萬一他要shā rén滅口,我可就冤死了。

    不,是死得冤。

    果然,刀疤臉把放到我的肩膀上,用了用力。

    我感覺肩胛骨快碎了。

    小丫頭說:“他要住就讓他親自跟我說嘛,你代勞什麽。”

    我疼的齜牙咧嘴,說道:“小mèi mèi,你可真會開玩笑。”

    “小哥哥,我可從來不開玩笑的呀。”小丫頭特會接話。

    刀疤臉把我往旁邊一推,說:“媽的,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在老子麵前打情罵俏。毛丫頭,去把你家大人叫出來。”

    小丫頭把插在腰裏,學著大人腔調,說:“這位好漢下留情,你可莫要傷了我這位小哥哥呀,我心疼的嘞,有什麽事直接跟我說,我做得了主。”

    身後的人轟然大笑,我坐在地上也跟著笑了。

    刀疤臉一個冷眼,我們馬上收起嘴臉,正襟危坐。

    刀疤臉說:“毛丫頭嘴挺伶俐,你趕緊把房子讓出來。”

    小丫頭把頭一側,裏捉住自己的一縷頭發,嬌聲嬌氣說:“好漢叔叔,你就好意思看著人家,一個**來歲正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睡到外麵嗎,人家會冷的。”

    要不是看到模樣,我可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丫頭,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倒有些的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刀疤臉一愣,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來他沒怎麽跟女人打過交道,這麽輕易就被一個小女孩給說懵圈了。

    這時候,小丫頭身後的屋子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小白,打發了人快回來睡覺,莫要著了涼。”

    小丫頭回應道:“舅舅,我這就回去。”

    刀疤臉一聽,突然一聲斷喝:“什麽狗東西藏在屋子裏,快給老子滾出來。”

    天氣略顯悶濕,而人的內心卻早已躁動如火。

    他見聞那個小白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惱怒。

    可自己對一個小女孩又不好動粗,就一直忍著,這時候突然聽見屋子裏還有個男人,登時發作。

    小白瞪了刀疤臉一眼,說:“大臭蟲,你敢罵我舅舅。”

    刀疤臉說:“嘿嘿,老子不光罵他,老子今天還要剁了他。”

    小白哼了一聲,也不搭話,一抬,一隻銅錢飛了出去,正刀疤臉的臉頰。

    刀疤臉啊呀叫一聲,伸捂住臉,鮮血立刻從指縫間漏出來。

    小白說:“今天讓你臉上變成道疤。”

    刀疤臉氣急敗壞,舉起刀來往小白頭上砍去。

    小白又迅速從衣服裏摸出兩枚銅錢,兩一用力,撲撲地擲了出去。

    一隻打在刀疤臉的腕,一隻打在膝蓋。

    刀疤臉猝不及防,啊嗚一聲慘叫,半跪在地上。

    “哈哈,大臭蟲,既然你都跪下了……那我就替我舅舅接受你的道歉,”小白繼續說:“我不跟你們這些煩人的東西們玩了,我要回去睡覺。”

    我心想,這小丫頭還真有兩把大刷子,扔兩個銅錢就把一個五大粗的男人給撂倒了。

    刀疤臉咬著牙,對身後眾人說:“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把這毛丫頭給我剁碎了。”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什麽好男不跟女鬥、以強淩弱的江湖道義了。

    其實,關鍵還是那個叫做小白的丫頭並不弱。

    身後一眾人紛紛抽了兵械,朝小白走去。

    小白說:“喲,來得正好,省的本姑娘一個一個收拾。”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包銅錢,往裏一攤,一夾起四隻,嗖嗖地飛了出去。

    前麵的幾條大漢應聲而倒,都被銅錢傷了臉。

    小白發出去一撥,又伸去夾銅錢,卻不想這時間裏被刀疤臉鑽了空子,右被他牢牢捉了去。

    刀疤臉左抓著小白的往上一提,罵道:“小雜碎,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說著,另外一隻揮刀橫砍過去。

    我嚇的閉上眼睛,這麽好的一個小mèi mèi馬上就要變成兩截了,簡直是目不忍視的人間慘案呀。

    隻聽見砰地一聲,小白身後的木門好像被什麽東西磕了一下,然後刀疤臉上的短刀也噔的響了一聲,像是和什麽鐵器碰在一起。

    金屬交鳴,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那短刀應聲朝院子外麵飛去,落在房頂之外。

    刀疤臉撇開小白,立刻捂住右虎口,鮮血再一次一滴一滴地掉到地上。

    他隨行的眾人一聲驚呼,有個大胖子喊道:“大哥,那丫頭銅頭鐵臂,把你的刀都踢跑了。”

    刀疤臉忍著疼,罵道:“你娘的眼瞎,沒看見是裏麵的人幹的嗎?”

    那人說:“沒看見,倒是聽見了。”

    刀疤臉說:“娘的,智障。”

    大胖子走到前麵,慢吞吞說道:“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可不能再窩裏橫。”

    刀疤臉深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他要忍,絕不能讓眾叛親離的事情發生。

    小白在旁邊揉一揉腕,冷冷地說:“好歹出來混江湖,就不能選個用點的當老大。”

    大胖子說:“我們拉幫結派可最講究民主,他就是我們公認的幫派第一高。”

    拉幫結派。

    我心想,這個幫派的名字真是夠直接。

    小白說:“敢情是一群草包在這裏shā rén防火。”

    大胖子說:“小姑娘說話請注意分寸,我們殺了人,但是沒放火。”

    他似乎永遠都看不出問題的重點在哪裏。

    刀疤臉這次使勁地咬了咬牙,一字一句說:“不……要……再……說……了。”

    小白轉而朝大胖子嘿嘿一笑,說道:“別呀,你說唄,本姑娘愛聽。”

    大胖子一聽,突然間臉上飛紅,靦腆起來,低著頭說:“你真的喜歡呀?”

    小白哭笑不得,說:“別看你胖,你還說喘就喘上了。”

    刀疤臉忍無可忍,轉身給了大胖子一記耳光。

    大胖子在地上暈暈乎乎地轉了一圈,臉上出現了一隻特別顯眼的血印。

    我越看越有趣,忍不住憋著嘴一直笑。

    刀疤臉沉一口氣,對著麵前的房間說:“今天我認栽,屋裏的高人後會有期吧。”

    說罷,轉身欲走。

    這時,那屋子門口腳步響起,一個年男子緩緩走出來,說道:“今天就見最後一麵好了,省得以後大家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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