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機械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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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的鐵鉗狠狠夾下,鮮血飛濺!
“啊!我的腳!”
慘叫聲頓時響起,被傷到了腳部那名倒黴的女工頓時抱著腳倒地,
“啊喲!”
很快便有第二個人中招。
也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救命啊!警察打人啦!”
這一聲高喊就不得了了,原本車間門口就圍滿了看熱鬧的工人,現在頓時全部圍了上來。
李厲鋒等人首先被那些女工拉扯住,隻見那個熊一般高大的女工拎小雞一般將胡添珩扭住,掄起沙缽大的拳頭便朝他的臉上招呼,將胡添珩打的哭爹喊娘,其他女工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對著穿製服的李厲鋒等人就是一頓亂抓……
場麵頓時混亂無比。
我原本還想去幫一下李厲鋒,但我沒想到形式突然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我隻能在工人們圍上來之前,橫抱著霧島熏鑽出了人群。
至於霧島熏那副異變了的眼鏡,也被更多的腿腳擋住,消失在了我視線中。
“霧島小姐!霧島小姐!”
我輕拍著霧島熏的臉龐,大聲喊她的名字,但她依然毫無反應,我之前也沒有遇到過恐懼症發作的病人,完全想象不到需要怎麽進行救治,想了想,還是用最老的方法——掐人中。
可正當我要上手之時,我忽然眼前的視線一陣模糊,一眨眼之後,懷裏的霧島熏竟然變成了另一張臉!
那是一張白人女孩的臉,臉頰幹瘦,布滿了細小雀斑。
“求求你,幫幫我們!”
女孩深灰色的眼瞳中滿是哀求之色,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
“你、你是那個救了我們的人!”
我在經曆了一開始的震驚之後,很快便認出了這張臉——她正是我們在孤兒院裏進入那個奇怪的夢境之時,將我們從傳送履帶上拽下來的神秘人!
我趕緊追問道:“那個怪夢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又該怎麽幫你們?”
而在腦中,我正在飛速思考著為何霧島熏的臉會突然變成這個白人女孩,以及她為何會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吉、吉光先生?”
這麽一晃神的時間,那張白人女孩的臉忽而又不見了,在我的視線中,霧島熏慢慢張開了眼睛。
“啊……吉光先生你——”霧島熏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我的懷裏,臉上頓時飛起了兩朵紅雲。
“那個,剛才你暈倒了,記得嗎?”
我說著,趕緊將霧島熏放下,她身材嬌小,大概也就剛剛達到我國初中女生的平均身高,剛才橫抱著她感覺體重也就80斤左右……天知道她怎麽發育那好的,咳咳!
此時,我見她又要朝著正喧嘩的人群望去,嚇得我趕緊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你的墨鏡掉了!”
“唔……我閉上眼睛了。”
“千萬別看啊,萬一又暈了怎麽辦?”
我輕輕放開了手,果然,霧島熏閉著眼睛呢。
“那個,吉光先生,剛才……給您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仿佛是怕我阻止她一般,霧島熏迅速朝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我連移開視線都來不及,頓時又被迫飽覽了一下霧島熏的偉岸風光。
天呐,這樣是會春光乍泄的嘛!這個女孩子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砰!”
突然,一聲槍聲響起,人們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
“是誰說警察打人的?給我站出來!你們仔細看清楚,到底是誰動手了?!”
李厲鋒和他的兩名手下,身上的警服都被扯破了,差點就成了布條狀。
看到警察都被打成了這樣,圍著警察的工人們麵麵相覷,這才覺得事情大條了。
工人們慢慢退開,但地上確實還有幾個工人抱著腳在大聲呼痛,隻是現在李厲鋒拔槍在手,誰都不敢再造次了。
而正在此時,一抹金屬反光也在此時顯現——我看見了霧島熏的那副眼鏡!
“你閉著眼站在這裏別動,我馬上回來。”
我迅速和霧島熏交代了一句,衝進了人群。
“讓一下!”
我分開人群,朝著金屬反光出現的地方猛撲而去,隻見地上果然躺著那副金屬朋克風的眼鏡,眼鏡已經不知被多少雙腳踩到了,現在已經不複當初的威風——它的兩片鏡片都已經破碎,鏡架也扭成了一團,癱在地上如同垂死的青蛙一般,兩隻鏡腳,還朝天一抽一抽的……
我一把將之抄在了手裏。
此時,李厲鋒正拿槍指著那名最高大的女工:“我現在以城北警務局刑偵科科長的身份,正式以襲警罪、故意傷人罪、擾亂社會秩序罪將你拘捕,請你跟我回警局接受調查!現在,請你立刻停止毆打胡添珩的行為!站起來!雙手抱頭!”
那女工正坐在胡添珩的身上,揪著他的脖子往死裏打,此時女工站了起來,就想一頭熊離開了地上的胡添珩。
胡添珩倒也真是耐打,此時一張臉被打得跟豬頭一樣,竟然還有意識,一邊咳血,一邊還含糊喊著救命。
李厲鋒對著那女工冷聲道:“把她銬起來,帶走!”
一名警員正要上前,卻被工人們擋住。
“警官,她是竇家明的妻子,竇家明死的慘啊!要不是這個胡添珩為了趕工,硬要竇家明連續上了兩個夜班和一個日班,竇家明怎麽會死的那麽慘啊!”
竇家明就是那個被卷進了衝版機中,死無全屍的印刷工人。
原來這個身材高大像是一堵牆一樣的女工,是竇家明的妻子,而且竇家明的死還有這樣的內情,難怪她對胡添珩有這麽大的怨念,一副要殺之而後快的模樣。
我見李厲鋒臉色冷了下來,怕他腦子一熱說出什麽“鬧事者全部帶走”之類可能激化矛盾、釀成真正**的話,趕緊擋在了李厲鋒身前,對著工人們道:
“大家請冷靜一下!我是城南警務局刑偵科特聘顧問吉光,我們城南、城北兩個分局聯合執法,正是為了查處胡添珩違規操作、中飽私囊的重案!請大家放心,我們警務局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我這段話說完,周圍的工人們頓時“嗡”的一下子炸開了鍋!
“什麽?原來警察是為了抓胡經理嗎?”
“呸!什麽胡經理!我早就懷疑胡添珩他們那幫子人在廠子裏搞鬼!抓得好!”
“好!我們支持警務局,支持政府!幫我們廠子揪出蛀蟲貪官!”
“支持警務局!支持政府!”
我早就看出來,工人們積怨的對象是胡添珩,隻要說清楚我們是在抓胡添珩,解決了主要矛盾,一切自然就順利了。
此時一看,形勢果然扭轉了。
我咳嗽一聲,繼續道:“關於胡添珩的貪汙案,警務局已經掌握了切實的證據,一定會還大家一個公道!還死去的兩名工友一個公道!”
我剛說完這句話,竇家明的妻子頓時悲呼一聲,嚎哭起來:“老公啊,你死的好慘啊——”
周圍的工人,尤其是女工,也是紛紛抹淚。
“現在,請大家配合我們的工作,讓出一條道來,將受傷的工友運送到工廠門口,趕緊送到醫院急救!至於竇家明的妻子,我們也非常同情她的處境,但與此同時,她襲擊警察、打傷胡添珩,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們需要將她帶走——但請相信警務局和政府,一定會秉公執法!”
在喊話的同時,我已經撥通了急救電話,此時話畢,我接起了電話便叫了幾輛救護車。
而工人們自發組織了起來,有人找來了幾塊門板當做擔架,將那些受傷的工人都朝工廠大門外運去。
見現場已經恢複了秩序,我對李厲鋒道:“李隊,我想接下來我不必在場了,我們還需要繼續進行調查,就先告辭了。”
“……好。”
李厲鋒鐵青的臉色此時才算緩過來,想必他也回過神來了——剛才他一不小心之間,差點就鬧出了群體**件,要是真到那時候,恐怕他的刑偵科科長的職務,也就當到頭了……而最為嚴重的後果,甚至連他的晉升之路,也會因此這個汙點而提前封閉。
李厲鋒頓了頓,沉聲道:“吉顧問,我老李今天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李隊,客氣了。你是程隊的朋友,也就是吉光的朋友,舉手之勞,不要太在意了。”
李厲鋒點點頭,“嗯”了一聲,臉上這才有了一絲輕鬆之色。
我告別了李厲鋒,穿過人群,找到了正倚在車間大門外的霧島熏——她閉著眼睛,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一副茫然無助的樣子,楚楚可憐。
我走近她身邊:“霧島小姐,事情解決了。”
“吉先生,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你的墨鏡已經損壞了,要不你手搭在我肩上,我帶你出去吧。”
走出幾步後……
霧島熏十分難為情地說道:“那個,吉先生,十分對不起,你能不能……拉著我的手啊?因為……我不太夠得到……”
“額?”
我這才發現,因為霧島熏身高隻有155的緣故,確實讓她搭著我的肩膀的話,會需要踮起一點腳,而她穿著羅馬跟的皮鞋,會顯得有點辛苦。
但是拉手的話,又是在太過曖昧了一點……
“霧島小姐,你站在這裏先別動,等我一下。”
我回身衝進了工廠車間,找到了堆在地上的那些傳單,我拿了一疊,將之卷成圓筒狀——這樣就可以當做棍子使用,我和霧島熏可以各握住紙卷的一段,避免了手拉手的尷尬。
……
回到車上,霧島熏找了另外一幅備用的墨鏡戴上,這才從“失明”狀態恢複了正常。
我此時才拿出了霧島熏之前戴過的那副眼鏡,仔細觀看:
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幅墨鏡,說是某種奇怪的手辦恐怕更為貼切。
它很像是螃蟹狀的機械怪物,墨鏡的兩隻鏡腳,一隻變成了類似節肢動物的足部,另一隻則長出了鼇鉗,眼鏡框的邊緣也長出了幾隻鼇肢,但大多已經被那些工人踩斷。
“這個……難道就是我的墨鏡?”霧島熏看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了這一點,大為吃驚。
“當你昏迷的時候,它就變成了這樣的機械小怪物……而且——”
我將霧島熏的臉變成了另一張臉的事情說了一遍,而那個看起來明顯營養不良的白人女孩,就是那個將我們從怪夢裏的傳送履帶上救下來的神秘人。
“吉先生,是有什麽東西附了我的身嗎?就好像是……我們日本傳說中的背後靈一樣……”霧島熏說著,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
看來不管是什麽樣的女孩,哪怕是空手道黑帶六段的武道高手,對於鬼怪都是有著天生的恐懼啊……
等等!或許有人例外,例如沈棠之……她可是能在裝了一屋子的死屍的停屍間裏都毫無感覺的強人,甚至還經常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解剖屍體……
有時候,在麵對怪異事件時,我甚至覺得沈棠之比我都要淡定……學法醫的女人的神經,都是這麽強韌的嗎?
“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因為在進入那夢境的所有人之中,隻有我看見了那個神秘人的臉。”
“那下一步,我們該這麽做?”
“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是錦官城科學博物院‘機械魅影’展覽開始的日子,早上十點,我們在科學博物館門口見吧。”
“喔。”
霧島熏的語氣中似乎還有著淡淡的遺憾。
說是“送她回去”,實際上我們各自都有車,在進入城南之後,便分開了。
我直接驅車去了城南警務局——我還在記掛從何阿一家廚房裏找到了的那幾件廚具,還有我手裏的異變的墨鏡,也要送給沈棠之檢測一下。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我在印刷廠第二車間的水泥地麵上,發現輕微的劃痕——那是幾條平行的劃痕,正好吻合那台切紙機的腳。
似乎曾經有什麽力量推動了那台據胡添珩說足有3噸重的巨大切紙機,令它穿過了整個車間,然後又推回了原位——劃痕的終點,正是黃國慶死亡的地點。
在城南警務局,我已經是熟麵孔了,所有警員都認識我這位“特聘顧問”,對於我身上那些奇聞異事,當然也有所耳聞。
我一進城南警務局,幾乎每個迎麵走過的警員都會朝我打招呼:“吉顧問!”
我也隻好一一含笑點頭,算是回應。
倒不是我對大家有什麽意見,隻是我天生怠懶,對於應付性的交際,實在是覺得有些無聊。
我在法證科實驗室找到了沈棠之,她見到了倒是先說道:“你來了?正好,我們有重大發現!”
沈棠之將我帶到了實驗室一角,那裏海德和另一個我熟悉的家夥在一起——法證科電子技術實驗員兼法醫,湯元。
“吉顧問,你來的正好!快來看!”
湯元這個大胖子一見到我,就趕緊朝我揮手,金黃色的爆炸頭直晃,看來十分興奮。
“你送來的那台電飯煲倒沒有什麽異樣,但是那兩把廚刀,真是厲害了!”湯元十指如風一般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調出了一幅滿是各種藍色線條的黑底圖片,“我們使用了金屬原件內部結構掃描儀,對那兩把廚刀的內部結構進行了掃描……你看!”
他將那副鬼畫符一般的圖片指給我看。
很明顯,我完全看不出個什麽鬼的名堂,隻好說道:“抱歉,你能不能用我能明白的方式進行講解?”
“握草,跟非技術人員溝通真是累!”湯元“噗”的吐了一口氣,一雙香腸一般的肥嘴唇狂抖一氣,“呐,簡單來說,就是那兩把廚刀的內部結構,完全不是鑄鋼的內部結構,而是……很像是一種昆蟲的內髒結構!”
在湯元的描述和解釋之下,我這才有點看懂了那副滿是線條的圖片:
原來,那是其中一把廚刀的一張側麵截圖,在截圖中,竟然可以看出好幾種髒器的結構。
“我們從髒器的結構進行了電腦比對,最為接近的,是鹿馬蠅——這是自然界中飛得最快的昆蟲!飛行速度可達1310公裏/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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