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說原本的貴族早就死了，周鳴也並沒有太過驚訝，這也算是在預料範圍內，不過這身體互換是怎麽做到的，有什麽目的，麵前的程何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他在這些問題上都表示自己一概不知。不過現在審問程何的主要目的是了解他幫助普通人策劃實施這二十次計劃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結果以及這當中的整個過程，另外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選擇“自首”。

    周重宮周鳴幾人在審訊和一旁觀察了接近四個小時，程何的整個計劃也算是基本了解了，大致內容和之前筆錄上記錄的都差不多，目的就是懲罰那些可惡的貴族，不過倒也問出了其他的細節，比如之前二十起案子，程何都是靠利用自己的網絡技術聯係的那些受害的普通人，再加上自己利用“汪聖”的身份才能夠直接或間接詢問了解到案件中作為另一方的貴族們的情況，然後再給普通人製定相應合適的計劃，而在林佟一案中程何也給貴族“提了建議”，這純粹是為了下套。

    這一係列的計劃也算是沒有lòu dòng了，畢竟隻是通過網絡途徑去聯係交流，現實生活中也沒有真正碰麵，並且程何自己又是網絡天才高手，像之前林佟的同事和網絡主體被入侵的幾家媒體，就憑他們自己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查出來程何的身份。而在貴族那邊，因為“汪聖”這個人在全國都是比較有聲望的，在皇家也是頗有威名，不少貴族都還巴不得接觸他，所以也並未對這個“汪聖”有所懷疑和提防。

    這樣一來就基本上理清了這整個大案件的事實，審問到這裏也算是完成了大半的審問任務，但當程何講述到自己為什麽要“間接加害”這些貴族們時，周鳴漸漸感覺到這個表麵是八十歲身體，而內心卻是四十歲的“壯年”男子，在經曆了這麽多之後，反而是“解放”了。

    “我天生就對電訊網絡感興趣，咳咳，十五歲那年我，我攻破了政府的主機網絡，咳，我本來以為會一舉成名，結果因為我是普通人的身份，咳，你們控元人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抓了我，關了幾天，就又放出來了。嗬，我要這天賦有什麽用，咳，我普通人的種族身份決定了我的一切。”程何慢吞吞的說道。

    “但是我從沒有看不起過自己，或是整個普通人這個群體。我隻是恨你們控元人，你們不過是基因變異的產物，卻，咳咳，覺得自己是人類進化的表現，真是好笑。”程何接著道，“我這麽恨你們，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想象，當我成為也帶有一些控元人血統的貴族時，我，我內心是有多糾葛了吧。不過我自己也是很荒唐了，當時我隻是看他一個中年人，腿腳又不好，咳咳，就想要去打劫他，沒想到我剛和他動起手來，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倆都突然暈過去了。咳咳，身體交換後，可能那時候年紀小，事情發生的太快，又加上我看到有人過來，咳咳，我當時用手測了我自己的身體沒有了呼吸之後，就把他拖到一個草叢裏藏起來然後離開了。後來我再想去找那個身體時，已經沒有了。我聽那附近的人說那兒經常有野性的靈獸出沒，我，咳咳，那時我想‘我’應該已經被那些個野獸吃了，就沒再去找了。當然，我也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懷疑。嗬嗬，真是沒想到我也會做這種事情。”

    沒有人想要打斷程何的講話，周鳴幾人嚐試不用種族眼光去看待眼前這個自相矛盾的人。

    “當時身體交換後，我就被那些皇家的人帶回了，嗬，我是真沒猜到一個生活在首都的皇家貴族會沒事去落後的城市郊外玩。咳咳，不過我拚命想要證明自己不是汪聖，那些皇家的人都以為我瘋了，咳咳，命令人把我軟禁起來，說什麽，什麽，不能讓我出去丟了皇家的臉麵，而當我逐漸冷靜下來，做了那些事情之後，咳咳，他們又說我做了有益於建設皇家的事，嗬嗬，我也是挺高興的，能看到皇家這麽諷刺的一麵。對了，還有你們。”程何雙眼直視周重宮說道，“我沒有想到神良府和皇家居然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嗬，我一直以為三府都隻是為政府和國家fú wù，咳咳，我還是太小看你們控元人了。”

    “這與是不是控元人沒有關係。”周重宮說道。

    “嗬嗬，我不和你爭論。反正直到現在我都不會對控元人和皇家貴族有好感。但是，”程何說到這時眼神暗淡了下來，“咳咳咳，我愛上了，愛上了一個控元人。”

    “控元人？”周重宮問道。

    “她也是皇家的貴族，不過，地位不是很高，說出來你們可能也不會具體知道是誰。咳咳，我那時剛剛才開始自己的公益事業，沒想到會有另外一個貴族會加入我。”

    “你愛的那個控元人？”

    “就是她。我從未想過會有一個貴族能和我的思想這樣一致，也從未見過一個貴族會對普通人這樣上心。咳咳咳，那之後我們常常在一起，但是兩年之後，她得了絕症，嗬嗬，我現在也一樣了，那個時候我都決定要向她求婚了，可是”程何說不下去了，竟是動容到輕泣起來。

    周重宮見他說到心痛處，也不去故意提起其他話題，讓他暫時休息片刻，自己先開門出來了。

    “你們怎麽看？”周重宮向周承理和周鳴問道。

    “應該不會是假，他剛才開始說的那些計劃，在時間上都可以對上”周承理還沒說完被這時前來的周源周期打斷了。

    “已經證實了那個和林佟在網絡交流的對家具體地址就是在這個‘汪聖’家裏。”周期說道。

    “府上的人查出來的？”周鳴問道。

    “不，我們請了一個尚網士來幫忙。”周源回答道。

    “不用在乎那些。那現在就可以定下來了，這些案子都是這個人在背後策劃的。三弟，你現在去做結案報告，再把文件複印給皇家辦事處，讓他們準備好向公眾做發布會，總要交代下‘汪聖’貴族的‘後事’。”周重宮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辦。”周承理說完快步離開了。

    周重宮又再次回到審訊室問了程何一些問題，離開前給周期周源交代了其他的事，也給周鳴吩咐了些事情。周重宮現在要去給政府說明已經結案了。

    周源周期分別去忙自己事情去了，周鳴的任務是幫助務員整合這次案子的脈絡詳情，不算無關緊要，也不算舉足輕重。事情很快就忙完了。

    離開辦公大樓之前周鳴再去看了看那位四十歲的“老人”，神色淡然，仿佛不是剛才承認犯案的不是自己。這就是知道自己時日不長的人特有的淡定？還是說經曆了太多，死亡也可以成為一種解脫？周鳴想象不出來身體交換是什麽樣的，也想象不出來從一個人種變為另一個自己厭惡的人種是什麽感受，不過對親眼看自己愛的人死去倒是深有體會。

    周鳴想要將自己的悲傷情結拋在腦後，耳邊孔詩文的聲音響了起來：“又想起你的父母了？”

    “嗯。”周鳴毫不掩飾的回答道。

    “你這樣也讓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怎麽了？”

    “他們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記得他們是被一個女人殺死的。”孔詩文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