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借梯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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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達果的中學“大逃逸”,對遊姒信來說那可是受了一次致命傷,一時之間無異於是自個兒抽了自個兒一個大巴掌:原來,在上官蜜兒主持中學那塊兒工作的時候,學校裏的工作隻要多少出點兒差錯,他都能將責任推給鎮政府——你地方政府不尊重部門領導意見,侵占部門用人自主權,導致用人失當,終至禍事連連;而今,萬萬沒承想,自個兒精心選派下去的“人才”的結局卻是更加悲催,自己個兒整亂了陣腳。事至終極,自然是落下一個心情鬱憤:好一陣子時間,都是自感難於收場,臉上好生的一個掛不住。幸虧還有鎮裏的那位黨委副書記——甘達果母親的“幫忙”出麵說話圓場,不然,麵對教育局的責問,他還真不知道該用何種理由予以唐托是好。
長線到處大魚起。
果然,如曾匯匴所料不差,教育局下派的工作組主動找遊姒信提到一個人:“臨行,局領導吩咐,注意一下原上官蜜兒手下的那位‘統籌辦主任’曾來齊。遊校長,此人不知現在何處,擔任何種職務?”
響鼓不用重錘。聽話自然要聽音,遊姒信怎能連這點兒話都不懂?立即接過話頭兒:“本來,去年在上官蜜兒調離之後,我們就有心準備啟用這個小夥子的,後來,是他主動提出要我們下派校長,說是‘空降兵’更便於協調中學那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當時我們就想,‘事出本人心’,自古有言——‘有錢難買願意’,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我們才派小甘下去的。”說著,還真的從自個兒辦公桌裏拿出了曾來齊去年的那份報告,好像自個兒很是委屈似的,“如今看來,還是局領導看得遠,現今之際,我們是否對他認真的走走組織程序?”
遊姒信心裏自然清楚,自己手裏現在根本沒有什麽可打的“牌”——倒未必是這鎮裏就沒有一匹能夠足以駕馭中學事務的“千裏馬”,而是這麽多年自己真的沒有用心培養過真正能用的人——大部分精力太專注於‘懂事兒’學科的研究了。中心學校裏呆著的倒是有一群老弱病殘,可那看似人頭竄動,卻是“皮影兒進飯店兒——人多不頂事兒”——實則都隻能算是一群“懂事兒”的人,卻沒有一個“幹事兒”的主兒。想想去年,自己勉強派出一個甘達果,結果更是使自己的聲名為之而掃地。現在,教育局提名曾來齊,客觀上,對於這人,自己雖然覺得並不是盡如人意——起碼反應問題的速度太過低下,但是不能不承認,一直以來他曾家父子無論任何場合都是給足了自己麵子的,更何況這次是上麵直接點名——那可是高空的空降——雖然人在本土。如此,即使日後他在工作上出個什麽叉子,自己也還有一個退路。這樣算來,用一個人,賣多方情,何樂不為?
工作組考核結果很快出來:一、該同誌性情溫和,意誌堅定,有大局意識,在單位有一定的凝聚力;二、業務素質攀升較快,注重學習,有一定的學習力,善於接受新鮮事物;三、擁有一定創新意識,能夠創造性開展工作,緊急時刻,能夠隨具體情況而進行必要的變通;四、魄力尚嫌不足,宏觀調控能力尚有欠缺。
很顯然,縣教育局工作組對曾來齊這是要啟用的節奏。
遊姒信在工作組履行完相應程序後,向工作組牽頭人提了一個請求:“暫時不宣布考核結果,尤其是人事任命,留待下年開學再說。”
工作組當然明白他遊姒信的意圖:人由教育局直接任命不利於鎮中心學校——也就是遊姒信的節製,而且,這也不合乎鄉鎮初級中學校長的任命規矩,如果真是那樣做了的話,對於維護一方穩定也確實沒有多大好處。有道是“端誰的碗屬誰管”,教育局一旦任命,“碗”就成為教育局給的,搞不好又像上官蜜兒那樣,不為他遊姒信所節製,那樣的話,無論從哪方麵算來,成本就可謂太大了,單就教育局來說,那也屬於層級關係沒理清,再說這個時候的鄉鎮教育表麵上已經全麵收歸縣管,但是實質上仍然走的是分級負責的老路子,教育局插手太多太細也不太合適。於是,教育局工作組也就賣了一個順水人情,順水推舟,將最終決定權“賣”給遊姒信,讓他最終對此事做出一個必要的了結。
消息自然很快就準確地傳到曾來齊的耳鼓,很明顯,這遊姒信是司馬昭之心——要他曾來齊主動投誠。
都是千年的狐狸萬年的龜,問題都到了這一步,曾來齊反應速度再慢,還能不明白他遊姒信內心裏的那點兒小九九?再說,這麽多年,他曾家也沒欠著這遊校長處的一點兒禮數,就拜了九百九十九次了,何在乎這最後一抖索?更何況,對於曾來齊來說,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難事兒:去年不就向遊姒信遞交過“投誠書”?其實,即使他遊姒信不來這一招,即使曾來齊考慮不周,曾匯匴也不會讓這裏出現一個這麽明顯的lòu dòng的。
對遊姒信來說,這曾來齊帶來的“誠心”真是漂亮,不僅數額可觀,而且運作也巧妙,真可謂“正餐零食”一個不少。
新學期拉開序幕的時候,曾來齊的任命也就水到渠成的呱呱墜地了。
再說這曾來齊,在校委會雖然沒有真正進行過決策工作,可也打過這麽多年的“醬油”,對於學校裏的那點兒事兒,曾來齊本來就是門兒清,再加曾匯匴的後台坐鎮,這磨盤山初級中學的這一次開學,一切自然就都變得四平八穩、按部就班、有板有眼了。
亂久思治,分久必合。學校工作無大巧,按部就班啥都好。
曾來齊當然是個規矩人,按部就班那是必須的。首先,組織教師大討論,痛陳機構臃腫害死人,從而實現壓縮行政機構,去掉過多過濫的重疊機構設置,嚴格落實教育局“三處一室”精神,一次性砍掉包括自己“起家的”那個所謂的什麽“統籌辦”在內的十幾個所謂“正處級”辦公室,恢複學校教學這個主旋律。
其實,這麽多年,上官蜜兒實施的“人人有事兒管,事事有人管”的“官帽子”體製早已讓老師們疲憊不堪:遇著一點兒芝麻大的小事兒,都免不了幾個辦公室扯上好一通的皮方可得以罷休,搞得老師們不是被做事而是被扯事給累垮了,那些處室主任,從心底處出發,其實是任著又恨著這個討厭的體製。如今,曾來齊幹脆利索一刀切淨,表麵上讓一部分人掉了“帽頭子”,可由於是眾人一班齊,這掉得心理也還基本能夠平衡,自來都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嘛,況且很大程度上還去掉了自己身上多年綴著的攀爬包袱——學校就那麽大,能有幾個有實際效用的位子?不就虛頭巴腦一個名兒!這一招,大多數老師從心底還是支持的——起碼今後不會為著一點兒些許小事還去幾個部門扯皮吧?“官”雖沒了,那心卻也不累了不是?
在曾匯匴的幕後把關下,新一屆校委會基本維係了原來“老校委會”的底子,同時還兼顧了一下年齡搭配的因素,從用人這個角度來看整體而言,保持了校委會組成的延續性hé píng穩性,而且,就大多數老師而言,這校委會那還是有一定的公信力的,這次用人基本體現了操行、能力、影響以及任職人的主觀意願。
一般而言,組織理順了,關係捋清了,學校其實也就那點兒事兒,隻要你校長不想招事兒,恢複整體平靜也就並不是什麽太大的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