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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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小玲,才知道什麽是人生中最大的滿足。因缺得補,僅僅是平複罷了;升華質變,這才是驚喜。

    在這個溫暖的房間裏,她看到了跟以往不一樣的世界。本來黑夜中的野外隻能盡情的發散自己內心中對恐怖的想象,但此時,周遭的一切都和自己巧妙地聯係在了一起:樹上鳥息,地下鼠竄,蕭颯的風在她耳邊悄悄的說著周遭的故事,腳下微微的起伏像是在努力回護附生在它之上的一切。世界不再是眼中所見,耳中所聞,鼻中所嗅,手中所觸;在她的心中現在的這一切是真正的活著,它們在運動著,繚亂卻又內含規律的分分合合。多麽精彩的世界!小玲不禁的笑出了聲來。

    看哪!還有螞蟻在辛勤的勞動。哇!那肥肥的蟲子看起來好惡心。打了一個哆嗦的她趕緊抬頭,頂著那耀眼且滲透著無窮廣大的星空,觀察頭頂這些林木。當她感受到樹上幾乎沒有huó dòng跡象的幾片樹葉,正在一擺一蕩間慢慢的黯淡下去,也許不久後的某一刻就會真正的脫離、墜落。這讓心軟無比的她有些難受。正想著能否把她感受到的奇奇怪怪的聯係用來“係”住那幾片葉子的時候,肚子一陣“咕咕”作響,讓我們這位淑女又一次轉移了注意力。

    什麽能吃飽呢?她歪著頭,聆聽著大自然的心跳,等待著屬於她的最優解。

    終於,她發現了鬆鼠的存貨。一邊暗說著對不起,一邊細心的挑揀著最好看的不知名堅果,然後伸手、接住出現在眼前的它們,剝開來,迫不及待地放在嘴裏,大口的咀嚼。

    “好滑啊,要是烤熟了,再掛上一點點糖漿蜂蜜,肯定香的不行。”畢竟是“淑女”,品味是她的標注。

    “可是為什麽,我覺的那隻老鼠,也一定很好吃呢?”思考不能治肚餓,想不明白就不想,大不了問小姨。由於吃得太急,被噎的有些難受的她,放緩了進食速度的同時也擱置了大腦的huó dòng。

    推土機一樣的秦默為早早地就停住了。

    原因很簡單,他無法準確地測算目的地在這個方向的哪裏。世界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掛在牆上的畫,那是一個即使進去了也不會理解的地方。

    不過,並不愚鈍的他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還是想出了很多的替代方案的,最有效的還是整理別人給予的信息。比如,看到了秦誠看向他下半身那驚訝的眼神。

    現在的他隻能一心一意地做一件事情,比如說走,比如說傾聽,比如說向前看。如果涉及到複雜的情況,那就隻能憑借經驗和奇怪的、此前未有的直覺來行事了。

    此時的他,眼睛雖然睜開,但是因為在細心傾聽所以什麽都看不見。

    就在他準備用眼觀看世界的當口,一串細微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人發出的聲音!一陣“嗯嗯嗯”的細碎聲音,好像被什麽堵住了嘴吧。眼底忽然閃爍了一陣火光,抬腳便向著那個方向前進。

    “要輕一點,慢一點。”秦默為提醒著自己,別再犯同樣的錯誤。

    看著自家少爺那別扭的大跨步,秦誠想到了規在量土地的時候互相交錯的樣子。這一天下來,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個敏感,同時也一絲不苟、有些老舊的東家。可是看向旁邊的兩根木頭,又讓他覺得自己的訝異是否是源自於不夠成熟。

    沒走出兩步,秦默為就停了下來。因為此情此景,讓擁有了視力的他,內心中啞然失笑。

    而正一邊直著脖子,用手上下撫摸胸口試圖舒緩食道,一邊仍不放棄的繼續向嘴中填塞食物的小玲,渾然不覺自己這不“淑女”的樣子已經被人一覽無餘了。

    不過這笑容還沒有來得及被秦默為放在臉上,畫麵中的不同尋常之處便被他發現了。

    小玲的身體好像被一股千絲繚繞的透明包裹在了中間,而那些絲線來自四麵八方,來自目不可及的虛空,正在一點點的向她身體的裏麵“擠”。這一個異象是他從未聽說過的,同樣的這和已知的任何一家的能力都不相符。

    在他變得不正常的這段時間內,他隻有兩個人看不明白,一個是像實心鐵球的李玉成,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在以往的日常中熟悉到無奈的小玲了。

    所以,他決定出聲試探一下。

    不過話未出口,一陣黑風撲麵而至。

    感受著腳下的震動,聽著轟隆不斷的巨響,看著略微扭曲的夜空。嚴柳二rén miàn對著如此顯眼的路標,卻裹足不前。

    “搞什麽?我一直以為自己挺努力用心的。來到這該死的山裏,一切都超出了想象。”柳是之語氣輕鬆,麵無表情,“我也知道等級的差距,可這種像平行線一樣的感覺是什麽?”

    “……”刀山沒有搭話,隻是抬頭看了眼前方因為煙塵四起,空氣扭曲,導致不太清晰的夜空,那之間偶有一束星光穿透而出。於是,歎了口氣,“那到底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罪。”不知為何,柳是之悄悄地向旁邊挪了挪,拉開些距離。

    刀山不以為忤,因為無論怎麽說,怎麽想,兩個人誰也沒有再向前邁一步。

    橫手一揮,風聲咧咧,地麵在這一拂之下又薄了一層。在秦默為身周數丈方圓的空間內漂浮著越來越多的雜質。在這無數的阻礙下,那陣急速的黑影終於慢了下來。

    定睛看去,並不熟悉。待要感知,發現危險。秦默為隻能保持最低限度的感覺,好集中全力應對對方的急速突襲。

    幾次的試探下,秦默為發現了個有意思的事情。作為打伏擊的一方,竟然比自己還要小心翼翼。相比於消除威脅,它更多的在做一些像清理一樣的工作。但凡有什麽東西飄向小玲的方向,它就不遺餘力地lán jié回來。

    於是,秦默為停了下來。

    風也停了,落葉斷枝,重回大地,僅剩煙塵緩慢地下沉,努力地抗拒著重力。

    不出他所料,對方沒有利用這麽好的時機發動絕殺,如同它沒來過一般,消失不見了。

    當務之急並不是打架,而是要弄清楚小玲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對現在這種“首尾不能相顧”的秦默為來說,反而是更困難的問題。

    突然,他想起了那些透明的線。在無頭緒的時候,何不悄悄撥弄一下呢?

    於是他伸手像最近的一條“線”抓了過去。

    吃得正歡的小玲,微微一愣,剛想轉頭看去,恰巧此時,咬到了殘餘在堅果上的外殼。牙齒一痛,又讓她趕緊低頭,“呸,呸”的把嘴裏東西都吐出來,然後急忙伸手進去確認一切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