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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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昂站起身,運足了氣,朗聲說道:“安菲爾德城堡歡迎各位的到來。不過,為了慎重起見……”說到這裏他沉吟不語,如果對方通情達理的話,自然會替他把下麵的話說出來。
在哈比內斯大陸,心思歹毒的盜賊以借宿為名,欺騙好心的主人,騙開城門之後殺人防火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當然,這種事情非常罕見,但是隻要發生過那麽幾次,就足以敗壞社會風氣,使得人人自危。
“請主人放心,進城時我們自然會解下武器。”外麵說話的人還算自覺,又說道,“去年秋天的時候,我在老特拉福德城堡有幸和朱湯達爵爺見過一麵。雖然他聽不出我的聲音,應該還記得我的樣子。”
話雖如此,朱氏父子的侍從們還是不敢怠慢,取出了鎧甲佩劍幫他們穿戴起來。
外麵大雨如注,城堡院子裏滿是積水,在雨淋不到的地方燃起了火把。城樓上的衛兵“嘭”的一聲放下吊橋,然後“嘎吱嘎吱”地拉起閘門,雨夜之中,那聲音分外刺耳。另外幾個打開了大門上的一個門洞。
來客們披著鬥篷,牽著馬,從小門裏一個個地走了進來。一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的佩劍交給旁邊的衛兵。
最先進來的兩個居然還舉著火把,也不知他們的火把是用什麽材料製成的,這麽大的雨都澆不滅,難怪黑夜之中也能趕路。
當一個來客牽著一匹白色駿馬走進來時,馬廄裏的馬匹更是狂躁不安。那匹駿馬身高體長,通體雪白,四蹄卻是墨黑,在大雨中和火光照耀下散發著朦朧的光澤。聽到同類的鼓噪之後,似乎是有所不滿,不輕不重地打了一個響鼻。
聽到這聲響鼻,城堡裏的幾十匹馬頓時全部安靜了下來。
這夥深夜來客一共有八個人,卻帶著九匹馬。其中一個身材頎長,似乎是帶頭的,他當先走上台階,來到迎候在門口的朱氏父子麵前,掀開了鬥篷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張溫和的笑臉。
“朱湯達男爵,您好,還記得我嗎?”
“哦……不錯,您確實是費朗寧子爵。”老爺子稍事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費朗寧相貌儒雅,留著得體的小胡子,似乎時刻帶著笑意,“去年在老特拉福德城堡見麵的時候,您當時可能另有急事,索姆貝拉伯爵剛給我們做完介紹,您就匆匆離去了。我一直遺憾不能和您多談兩句。”
老爺子有些尷尬地幹咳了一聲,其實當時他哪有什麽急事。隻不過不願和公爵的手下打交道罷了。可是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不想打交道也不行了。
將客人讓進大廳,費朗寧一邊斯文有禮地向主人道謝,一邊脫下自己被雨水打濕的皮鬥篷,隨手一抖,鬥篷上的水珠滾滾滑落,原本濕漉漉的鬥篷立刻變得滴水不沾。
“這件鬥篷是用雪狐皮做的吧?”朱利昂看著那件被大雨淋了一路,仍然油光水滑的鬥篷說道,“聽說雪狐出自極北冰原,難尋難獵,其毛皮水火不沾,刀槍不入,堪稱寶物呢。”
“朱利昂爵士好眼力。”費朗寧笑道,“不過說刀槍不入那是誇大了,尋常莊稼漢或許拿它沒辦法,要是大名鼎鼎的‘佐治亞之鷹’拿槍來紮的話,保準是一紮一個窟窿。”
他這一番話既謙遜又恭維,引得朱氏父子一起露出了笑容。不過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
“我們幾個這趟出門,公爵殿下念我們路上奔波……”費朗寧看了看身後的七個隨從,將鬥篷交到了其中一個的手裏,淡淡地說道,“就每個人都賞了一件……”
這費朗寧脫下鬥篷,露出了裏麵的一身土黃色禮服,上麵繡著費朗家族的怒目公牛圖案。代表子爵身份的寶藍色綬帶佩戴得整整齊齊,左側胸口赫然別著一枚黃金徽章,原來他這個子爵超額完成了任務,晉升到了四級騎士。
他的隨從這時都脫下了鬥篷,當中兩位佩戴著白銀徽章的三級騎士,跟著他進了大廳,其中一個捧著個長條狀油布包裹,另一個則捧著一隻木箱子,不知道裏麵又是什麽寶物。其餘的則被仆人引到旁邊的房間休息。
“您一路辛苦了,吃了飯早些休息吧。”仆人端來酒食放到了客人麵前,朱湯達男爵貌似客氣地說道。
“哦,您怎麽連我的來意都不問一下呢?”費朗寧抿了一口麵前的蜜酒,溫文和氣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另外,雖然他喝的已經是城堡裏最好的酒,雖然他已經竭力掩飾了,但是朱利安還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苦澀……
“嗬嗬,公爵殿下肯定是有要事托付給您,我怎麽好多問呢?”朱湯達實在是不願意和公爵的人多打交道。
“可我正是為您……和您的公子而來啊。”
“這麽說,你們不是路過的?”朱湯達皺起了眉頭,“公爵殿下找我們有什麽事?”
“什麽事?”看上去脾氣很好的費朗寧子爵這時看上去有些生氣了,“您家的利安少爺和公爵殿下的小姐在十三年前就訂立了婚約,如今我家小姐都快年滿十八歲了,您卻一直沒有任何表示。尊貴的公爵殿下厚著臉皮派我找上門來,您竟然還問我有什麽事?”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亮起一道閃電,照亮了朱氏父子驚訝欲絕的三張麵孔。
“您……您說什麽?”朱湯達男爵被緊隨而來的驚雷給驚醒,結結巴巴地問道,“我家利安和公爵……公爵殿下的小姐訂了婚約?”
“你這是什麽意思?”那個捧著長條包裹的騎士搶上前來,騰出一隻手一巴掌拍在桌上,“這麽大的事,你該不會說你忘了吧?”
“你們究竟是什麽意思?”朱利昂也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在堅硬的桌麵上拍出了幾道裂縫,“你們不是在三年前就和我們解除了婚約嗎?”
這下輪到費朗寧等人驚詫莫名了,“解……解除了婚約?”費朗寧的臉變得極快,隨即又露出了一副蒙冤不白的神情,“這是從何說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