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槍火談判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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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己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korokawa的生命,他的皮表開始不斷沁出血珠,心髒超負荷的運轉帶來了頭暈與嘔感,korokawa甚至沒法站直身體。
但他依然倔強地挺著,在風裏。
“風滴切”順喉而下,它重新回到了傑洛特身體中,。
白敬巽在無息間站到了korokawa身前,他眸綻紅光,怒意猶存。一雙圓圓小小的眼睛緊盯住傑洛特的背影,似乎在內心劇烈掙紮著什麽。
齊格魯悠悠歎息,他旁邊的瀨戶已經看呆了。她不像在場其他人,對於這個陌生的圈子而言,瀨戶長島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哲穀也是,但哲穀在九年前就已經見識到宏大世界的冰川一角,那場爆炸和那些人…這個世界,絕對沒有表麵上那麽“理所當然”。
剛剛發生的這場戰鬥如果能被人類的鏡頭記錄下來,絕對足以改寫人類千百年來所熟悉的搏擊法則。
那不是屬於人類的戰鬥。
“五代種之所以被稱為‘世界最大的lòu dòng’,是因為‘生老病死’這種束縛人類的自然規律已經無法解釋他們的身體。”齊格魯像在解釋給瀨戶聽,盡管瀨戶連“五代種”這個名詞都不理解。
“原種和亞種的發展截然相反,四百年前出現的初代原種在身體素質上甚至不如進化成熟的亞種,那時原種標誌性的‘種’還無法脫離身體,它隻能在體內虛弱地存在,那個四百年前的世界啊…”大黑狗像在緬懷“人類重返叢林法則,文明消聲覓跡,那還是獸種遍地走的年代,人數最多的是亞種,但是真正覺醒到成熟的很少很少,原種在異種人社會裏的地位和亞種相當。”
“地位最高的當然是王種,直到今天依然,他們是世界背後的掌握者…雖然這百年來原種的發展已經在開始衝擊他們的地位。”
傑洛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裸露在外的肌膚幾近透明,瞎子臉上浮現出清晰可見的毛細血管,肉眼甚至能捕捉到血液在其中有力的衝擊與回溯。
這裏莫名起了一陣突兀的風,像是秩序在咆哮和不滿,傑洛特體內正發生的變化是不被自然認可的。
……
人類的科技早就超越了“人力”所能窮極的盡頭,在四百年前突入了“神”的領域。
我們連生命都能創造出來,又何嚐不是扮演了“神”的角色?
我們是“神”,卻不具有純粹的神格,七情六欲仍然流傳於世,“人格”的存在讓世界退回了正常的軌跡。
所以22世紀的曆史被世界抹殺,一直到今天,許多曆史學家依舊在努力地從出土的古物裏窺探那段失落的時光。
但人是一種既複雜又簡單的生物,當一件事情的理解層次超出了認知水平並成為未解之謎的時候,大多數人便會放任它在“未解之謎”的位置上不再探究。
“二代種是為真正替原種族群打江山的一代人,在那一代,‘種’開始脫離寄體,真正成為了原種手中戰鬥的wǔ qì。初代種和二代種相隔的時間很短,基因遺傳改變了一個族群存在的方式,在極短極短的時期內。”大黑狗咧著舌頭,對茫然的瀨戶說。
“很難想象吧?就像鄙人突然生了一個兒子,小子的身體構造卻和老子全然不同,‘進化’的速度完全超越了環境的限製…人類怎麽可能理解,大多數人都會為認為鄙人‘綠’了吧,就像你不能理解為什麽一隻狗能說話,一切對你而言都很難解釋。”
齊格魯又自以為“和藹”的笑了。
“如果說二代種是替原種衝鋒陷陣的一代,那麽三代種就是奠定了今天原種地位的一代。三代種的遺傳出現了變異,這個變異隻限於那一代人。即使在異種人世界裏,‘變異’也是個極具爭議的話題。”
“三代種出現了集體變異,但它沒能傳承下去。三代種被稱為‘追風一代’,他們擁有不可思議的速度,即使是今天的四代種與五代種也難以企及。”
傑洛特空洞的眼裏淌下血,全身骨胳劈啪作響,五髒六腑透過白皙的皮膚暴露在黑夜裏。傑洛特就像成為了光人,“風滴切”穿插於肺葉與胃部之間,像一隻血紅的繭。
“風滴切”在呼吸!那一股舒緩的韻律上下起伏,神秘的吐納聲響徹耳畔。
“罪己詔,四重門…”
korokawa踉踉蹌蹌衝身上前!——
——白敬巽一腳踹倒了不堪一擊的korokawa,阻止了他瘋狂的念頭。
korokawa顫抖著倒在地上,從他眼裏流露倔強的不甘。
這是傑洛特最虛弱的時候!雖然korokawa不明白傑洛特正發生著什麽,但多年在生死間闖蕩出的本能告訴他,如果自己不能馬上打斷傑洛特,那麽在前麵戰鬥中積累下的優勢都將蕩然無存。
白敬巽冷眼望來,他知道黑川想做什麽,那小子是真的瘋了。
在經曆了“罪己詔”二重門的反噬之後,他居然還想連破四重門,寧願舍棄“聽覺”與“味覺”的代價,也要繼續追擊號稱歐陸最強五代種的男人。
五代種的力量白敬巽是最清楚的,“敬”字輩一向是東方五代種的旗幟。
“五代種…”白敬巽輕念,他從身體裏拔出了一柄醜陋的圓劍,它正在白敬巽肥嘟嘟的手裏不停淌血——
——圓劍“囚牛”!
在早古中國的傳說中:龍生九子,龍長子“囚牛”喜音律,性溫和。
白敬巽從小喜歡口琴,也喜歡囚牛的脾氣,出生高貴卻不乖張,白家老三立誌要成為囚牛這樣的人中之龍,所以他的“種”取名囚牛。
“五代種的起點從一開始就淩駕於曆代原種人之上。”齊格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也不在乎瀨戶是否真的在聽。
“即使是風光一時的三代種,也沒法和今天的五代種捉對廝殺。因為他們幾乎是不死的,‘種’對寄體的影響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種’可以反哺寄體,在某種意義上,隻要‘風滴切’沒死,傑洛特就不會死。可怕吧,五代種已經不像真正意義上的‘原種’了。”
大黑狗閑庭信步,那是個眾所周知的秘密,卻沒人仔細探究背後的含義。
“五代種已是如此了…可他們都沒真正思考過,為什麽傑洛特如今被稱為歐陸最強五代種。”齊格魯歎道。
“‘風滴切’在九年前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死過一次的刀,就不再懼怕任何死亡。
傑洛特的“種”是世上最強的盾!
“死”去的人複活了,帶著波旁家標誌性的銀發,重返人類十八歲最黃金的**!
“圓劍囚牛…”
瞎子站了起來,不著片縷,衣服在“重生”的過程裏根根碎裂,像是浴火涅盤的鳳凰。
傑洛特輕聲說。“你比白敬離更聰明,難道白敬乾沒看出來麽?”
“這兩個人,哲穀和黑川,都不能死。”白家老三說。
“你還沒回答我。”
傑洛特肌肉的線條十分流暢,即使身體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沒產生任何羞澀的情緒。
“波旁可以幫你把那矮子從王位上拉下來,我知道你有野心,白敬乾不可能不知道。”他放鬆的樣子似乎就沒想和白敬巽打上一場。“與其被處處提防,不如就此撕破臉皮。波旁要的不多,隻要白家徹底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在遠東地區需要一個話事人。”
“噢?”白敬巽憨憨一笑“你倒是怎麽知道的?”
“你‘種’的名字,還有從開始到現在,你都稱呼白敬乾為族長而不是大哥。”傑洛特看向一直掙紮起身的黑川,因為強開“罪己詔二重門”的緣故,那個男孩即便沒徹底失去聽覺,也和聾子沒有區別了。
“囚牛是龍的長子,你們中國人不是強調子承父位麽,‘嫡長子’在皇位爭奪中是一個很刺耳的名詞。”瞎子說“白敬離不行,有舍才有得。他的得失心太重,想不費任何代價就贏得波旁的支持,天真的代價就是被白敬乾終生軟禁…”——
——“離弟是我們中最聰明的。”白敬巽忽然慘笑“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世界都會明白的。”
“沒有人能贏得過大哥,離弟的方法看似下策,卻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胖子握緊囚牛,小眼睛瞥了眼瀨戶長島。
“你現在聽到我叫大哥了,我白敬巽心裏對他一百個服,用不著你來離間我們兄弟感情。”
“幼稚!白敬乾又聽不見!”瞎子怒喝。
胖子從口袋裏掏出兩顆暗紅的心髒,它們似乎死掉一段時間了,其中的血管都已僵硬。這兩顆心髒被他攥在手裏,那邊的korokawa卻忽然失控,喘息的聲音愈加粗暴,像是毒癮失控的瀕死者。
“所以說你們歐洲人玩陰謀詭計永遠玩不贏中國人,雖然這個國家早已改朝換代,但我們被稱為‘中華白氏’。”白敬巽緩緩走到黑川身邊,看著那個男生在他眼皮底下如狗一般獻媚,korokawa紅眸裏的貪婪毫無掩飾。
可憐至此,高下立判。
“中華的弱點是內鬥,大家都很聰明,聰明必然多疑,若是同心同德,我白氏何愁不興?”
“口是心非。”傑洛特冷笑。
“吃吧,吃了能活。”
心髒被胖子隨手扔在地上,如若喂狗。而爭著搶食的,居然是日裔派的二把手,號稱東區明日之星的korokawa!
“成熟的亞種心髒,你沒有權限殺他們。”傑洛特說“這個罪行足夠你被波旁家族追殺至天涯海角了。”
“人在屋簷下,你知道誰讓我殺的。”胖子笑了笑“你們追殺他去,最好快些跟白家翻臉,我們好倒向歐陸北方三族。”
“三個月後,我要在歐洲看到這個人。”傑洛特指了指瘋狂進食的korokawa。
“pū kè牌一定會輸的。”白敬巽說。
“這兩顆心髒是從他們的領袖——大鬼小鬼身上掏下來的。”胖子似笑非笑。“你那顆心髒應該也不錯,害怕嗎,如果世上再出現一個亞種王。”
“你還不行。”
瞎子再次掏出了“風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