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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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蘇雲悠悠醒轉,腦袋昏昏沉沉的,眼色迷離地看著周圍,此時,天色暗了下來,熠熠生輝的星辰次第出現在星空。

    他坐了起來,由於失血過多,又起得太猛,頭部感到一陣眩暈,遂以十指為梳來回地àn mó著頭部。

    他癡癡地望著遠處,頭腦裏一片空白,記不起那隻胖老鼠,記不起那條瘦青蛇,更加記不起昏倒後發生的那一幕景象,腦袋裏一片空白。他努力的回想著,想憶起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可是他做不到,他模模糊糊地記得與那個白衣女人吵嘴來著,之後的事情仿佛被人從記憶中抹掉了,一丁點也想不起來。

    梁秀玉站在那兒,緊張地注視著蘇雲的一舉一動,生怕他站起來無所束縛地走出圈子,如果可能的話,她希望他一輩子也不會知曉——陣法被無意中打開——這一事實。但是,她也清醒地知曉,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臆想罷了,他或早或晚都會知道這一事實的,他遲早會走掉,撇下自己一個人孤伶伶的守在這兒獨自咀嚼著寂寞。這一刻,她竟然舍不得他離開,同時,她真為自己產生這種怪詭的念頭而感到可笑、感到臉紅,她無聲地譴責著自己。

    蘇雲沒有動,整個晚上都沒有動。

    他運轉真氣,緩緩地在周身流動,經過一個晚上的修習,周身舒暢了許多,但是,仍然記不起昨日之事的細節。

    微風習習,粉紅色的朝霞染紅了天空一隅,看來今日又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灰袍男子邁著寬大的步子來到空地,看上去,他永遠都是這麽的倔頭倔腦。

    男子朝蘇雲那兒瞟了一眼,本已轉開了目光,卻又忽地將目光聚焦在蘇雲所在之處,瞬間,臉上閃過狐疑之色,他走了過去。

    他圍著蘇雲轉了兩圈,一會兒瞧瞧樹樁,一會兒看看蘇雲,還順帶著張了一眼梁秀玉,梁秀玉沉著臉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讓他告訴蘇雲陣法業已解開,同樣,蘇雲也緊盯著他,不知他又在打些什麽主意。

    “昨晚,你做了什麽?”昨兒,灰袍男子去市集采買生活必需品,早早離開了此地,所以並不知曉昨日晚些時候此地發生的情況。

    “什麽?”顯然,蘇雲不懂他所指。

    “你怎麽還在這兒?”男子皺著眉頭問。

    “你叫我去哪兒,難道我出得去嗎?”他反問。

    “難道你出不去嗎?”男子微怒。

    這時,冥冥中蘇雲感覺到,昨晚自己暈倒後一定發生了些什麽,他扭臉看了看梁秀玉,她寒著臉,臉色發青,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蘇雲收回目光,試探著向前走著,腳尖已然邁出了圈子,那無形的阻力和那熟悉的水藍色光幕並沒有出現。

    他自由了。

    “告訴我,你會殺了他——殺了他,回答我,是不是?”梁秀玉朝著灰袍男子像母狼一般瘋狂嗥叫著,她匍匐在那兒,捶著地哭泣著。

    “很遺憾,我不會。”灰袍男子盯著梁秀玉,又道:“如果你有能耐,你隨時可以出來,我不會阻攔。或者你還有一條路,選擇等待,等著外援來救你,不過,在救出你之前要確保他們自己不會陷在此地。否則的話,閉上你的臭嘴!”最後幾個字腔調冷冽,隱隱含著幾分殺意。

    蘇雲轉臉望了一眼梁秀玉。

    “怎麽,還舍不得她?”灰袍男子打趣道。

    “怎麽會,我恨她都來不及。”蘇雲斷然道。

    他走了,走的有些遲疑,倒不是舍不得她,而是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方向在何處,他內心很彷徨。

    他走到這塊空地的邊緣,停在空地與森林的接壤處,好像突然做了什麽決定似的,霍然轉身,又折了回來。

    灰袍男子正在凝神細看著樹樁上的符文,眉頭深鎖,好似遇到了什麽想不通的難題。

    蘇雲來到他身邊,而他對他視而不見,依然研究著符文。

    灰袍男子一拍前襟,一枚比巴掌略小的玉佩般的長方形玉簡漂浮在半空中,男子在空中伸手一指點在玉簡上,玉簡中的影像投射在虛空中,是一幅古色古香的符文卷軸,上麵不知鐫刻著多少幅符文禁製、陣法,用恒河沙數形容也不為過。

    男子伸指滑動著卷軸,一停,又一點,點到的那幅禁製刹那被放大了數倍。

    蘇雲瞧瞧空中的影像,又看看地麵樹樁上的符文,發覺兩幅圖像甚是相似,隻不過空中的圖像要比樹樁上的那張複雜地多。

    男子凝視著空中的圖像陷入沉思,眉間擠成了疙瘩,過了一會兒,疙瘩瞬間展平,眉眼間帶著笑意。隻見男子在玉簡上又是一點,半空中的禁製圖像縮回到整幅卷軸裏,而那卷軸則縮回到玉簡裏消失不見,男子伸手捏過玉簡,將它塞回到前襟儲物袋裏,隨即用朱筆在樹樁上的符文上加了幾筆。他這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在蘇雲眼前閃過,一點頓滯的感覺也沒有。

    他的老鼠眼睛閃著灼灼精光,捋著花白胡須,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笑了。

    他笑著抬眼瞧了蘇雲一眼。

    見他工作已畢,蘇雲開言道:“能否請教一個問題?”

    “你說?”他歡快地說,顯然心情大好。

    “那白玉般的物件是——是什麽?”畢竟蘇雲初涉江湖,見識寡少。

    這句話隨著風兒飄入到梁秀玉耳朵眼裏,“土包子,真是個大大的、年老的、土得掉渣的土包子!”她故意大聲嚷嚷著,露出鄙夷的神色,她不會浪費每一次打擊蘇雲自尊心的機會的。

    蘇雲麵頰泛紅,隻當作沒聽見。

    灰袍男子愕然,“玉簡,存儲信息用的,還有——哦,算了,以後你自然會知曉。”他仿佛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抬眼看了蘇雲一眼,又道:“唉,我說,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不想走。”蘇雲道。

    “那你進去吧!”男子道。

    “去哪裏?”

    “你不是不想走嘛,那就回到牢籠裏去。”灰袍男子不耐煩地道。

    “我想拜您為師。”蘇雲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多大了?”

    “三十一”

    “不像,我看你倒有八十七了!”男子道。

    “你說的少了,起碼有一百零七。”梁秀玉又擅自做主給他加了二十歲。

    “聒噪!”男子一指點出,又給梁秀玉加上了禁音咒,這正稱了蘇雲的心意。

    “我真的隻有三十一歲,我——”蘇雲申辯道。

    灰袍男子一擺手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道:“不管你多大歲數,我都不會收你為徒。”

    “為什麽?”蘇雲急切地問。

    灰袍男子淡淡地道:“弟子有一個就夠了,不需要更多。”

    難道他已經有徒弟了,誰?這一年來如何沒見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