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以三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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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白鴉大哥身份自居的這個世界隻有一個人,那便是此刻猶如鬼神附體的蒲公英,他高舉巨大岩石,看著頗為狼狽的白鴉,笑道:“小弟別怕,喊我一聲大哥,我幫你砸死這個老小子。”
白鴉翻翻白眼不管不顧,隻不過漸漸將戰場拉向蒲公英那邊,後者臉色一變,心中怒罵一聲,嘴裏卻是極為義正言辭,他冷然道:“以大欺小,算什麽好漢,有本事衝著我來。”
許牧臉色陰沉如水,躲去飛來的巨石之後,竟真的直奔蒲公英而去,顯然有個投石車在,他也不是很好發揮,需要時刻提防著飛來橫禍。
蒲公英有些慌了,一甩長袖,怒道:“你這人怎麽如此衝動,別人說激你兩句話就受不了了,等我扶桑兄弟來了,信不信讓他師兄砍死你?”
許牧置若罔聞,腳下速度不減反增。
一道身影自竹林中衝了出來,正是背著一把普通鐵劍的扶桑,他麵色冷冽,緊盯許牧。
白鴉麵色大喜,有了這兩人相助,使出致命一指的概率將大大提升,連聲喊道:“這老小子實力太強,你們若不是來幫我的就快跑,若是來幫我的就趕緊出手。”
扶桑二話不說,直接抽出背後鐵劍,直奔許牧而去,劍法淩厲至極。
蒲公英看的一愣,隨即怒吼一聲,拔起旁邊一個修長苦竹,直接掄了過去,漫天竹葉紛飛,苦竹劃過,虎虎生風。
這種敵我不分的手段當真讓白鴉有些頭疼,但是好在不是第一次遇見,勉強能在與許牧交手的同時躲過呼嘯而過的苦竹,但是扶桑卻是第一次,忍無可忍之後直接一劍將其砍斷,冷眼看著蒲公英,後者訕笑一聲,說道:“扶桑兄弟,我來助你。”
蒲公英從那踩著竹葉的中年男子口中得到不少消息,其中有一個與扶桑的師兄有關,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但至少其實力不輸柳擎,而扶桑作為如此人物的師弟,蒲公英如何會錯過抱大腿的機會,當下極為賣命。
三人戰成一團,許牧最恨的是白鴉,而且白鴉實力是三人裏最強,所以他的絕大部分手段都落在白鴉的身上,後者作為體修,體魄驚人,同時又有著蛻變之後的神秘力量加持,一時間倒是沒有生命危險。
白鴉喊道:“老辦法。”
三人不久前曾合力擊殺一個七穴強者,雖不如許牧這般凶狠,但終究是七穴強者,而白鴉所說的老辦法自然就是當時使用的方法,一人主攻,一人佯攻,一人偷襲,分工明確。
扶桑點了點頭,退後幾步,雙眼中寒芒閃爍,他在尋找機會偷襲,就像擊殺李智一般,他需要許牧露出一個破綻。
作為攪屎棍性質的蒲公英就跑得更遠了,不停拔出苦竹捅了過去,又或者舉起巨石砸向許牧。
許牧心中極為窩火,麵露羞憤,想他一個堂堂老牌七穴巔峰強者,竟是被三個小輩逼的束手束腳,雖然占據絕對上風,但終究是不能短時間內擊殺白鴉,想到白鴉的那可怕的抗揍能力,尤其是那短時間能恢複傷勢的奇怪手段,許牧便是滿腔殺意。
四人大戰焦灼了不足片刻,僵局便被打破,許牧終究不是李智可以比擬,他不僅擁有七穴巔峰的雄渾真氣,同時有著幾十年的戰鬥經驗,更是擁有著流沙門的諸多獨門武功秘籍。
扶桑的攻擊強度很高,但是防禦手段卻是不足,所以深知此間戰鬥技巧的許牧毅然放棄主攻白鴉,轉而優先對付劍修扶桑,這一轉變取得了不錯的效果,極為順利的一掌重傷扶桑之後,他便沒了多大的後顧之憂,至於那個攪屎棍已然不足放在眼裏,畢竟蒲公英離得遠,隻能造成一些麻煩,但是並不能給他造成威脅。
所以許牧就能專心對付白鴉了,而一旦少了速度優勢,白鴉拉不開距離,那就隻能與他正麵相對,如此一來,許牧有自信,碾壓白鴉。
事實同樣如此,白鴉少了扶桑的滄浪劍法助攻,狀態已經有些不太好,他臉色平靜,仍是在尋找那一絲機會,能讓他捅上一指的機會。
出乎意料的是蒲公英竟在扶桑受傷之後選擇近戰,而且這個容貌英俊卻一肚子壞水的家夥力量極為驚人,仿佛天生神力,這一點從他輕而易舉拔起落地生根的苦竹,和舉起幾百斤重的巨大岩石便能知曉一二。
三人已去其一,白鴉苦苦堅持,許牧覺得隻要先行擊潰蒲公英便能徹底結束此戰,所以他再次選擇變化目標。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死命防守的白鴉卻如同瘋了一般,拚命進攻,甚至不惜放棄防守,這副模樣,明顯是打算殊死一搏了。
許牧麵露冷笑,一邊化解白鴉的攻勢,另一邊加強對蒲公英的攻勢,就在這種循環持續都某一刻的時候,許牧動作突然一變。
掙紮著起身的扶桑麵色大變,猛然喝道:“小心。”
但卻為時已晚,隻見許牧原本落向蒲公英的手掌半途改變的方向,轉而直撞白鴉麵門,而此刻的白鴉已經來不及防禦,一瞬間,許牧幹枯手掌便拍在了白鴉頭頂之上。
許牧一掌落下之後並沒有放手,而是十指微曲,緊緊抓住白鴉腦袋,他冷笑道:“縱然你天資不錯,但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白鴉隻覺腦海之中一陣轟鳴,伴隨而來的是刻骨銘心的痛,險些喪失意識,他左手緊緊抓住落在自己頭頂的那隻手的手腕,極力掙紮。
就欲得手的許牧如何能輕易放手,他的眼睛流露出報仇的痛快,手上的力度也是漸漸加大,同時另一隻手,全力防禦著蒲公英的攻勢,隻要幾個呼吸,他就能捏碎白鴉的頭顱。
然而就在這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瀕臨絕境的白鴉似有意又無意的抬起右手,他的七竅之中溢出鮮血,但那張臉是在笑,嘲笑,那雙眼裏,許牧所能看見的就是平靜。
快死的人眼裏不該有這種感情,不是即將解脫的平靜,而是冷漠,對自己冷漠,對他許牧的冷漠。
許牧沒有想到的是,白鴉的作戰經驗並不少,雖然沒有套路招式可言,但他與秦嶺百萬野獸搏殺十年,所磨練出來的作戰方式看似極為簡單粗暴,大開大合,實際上卻是尋覓破綻一舉擊潰敵人的敗敵捷徑。
處心積慮已久,將計就計,讓許牧認為他即將拚死一搏,故意露出破綻讓許牧一擊得逞,將自己逼入絕境,為的就是許牧此刻的短暫放鬆。
人在即將成功的時候會被勝利衝昏頭腦,白鴉深知這一點,他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為了當下這一個瞬間。
許牧看見白鴉臉上的笑時便感覺有些不妙,多年的戰鬥直覺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然而白鴉卻是早早就有所動作,到了此刻,他剛才“掙紮”時,食指早已有意無意的落在許牧眼前,咫尺距離。
白鴉用盡全身的力量,喊出壓抑許久的怒吼,同時手指往前推送,千指技法的威力被他瞬間提升到如今所能施展的最高層次,那根食指直接插入許右眼。
噗!”
就像是捅破水袋的沉悶聲音,卻讓許牧發出一聲驚天尖叫。
下一刻,白鴉便被一腳踢開十幾丈,抱著右眼的許牧滿臉猙獰之色,他急促呼吸著,剩下一隻眼睛死死盯著白鴉,其中仿若有熊熊怒火燃燒。
趴在地上的白鴉微感遺憾,他的手指在許牧眼眶裏停留時間不常,溢出的劇毒分量不大,但許牧的臉上仍是蔓延出一條條黑色線路。
白鴉笑得極為開心,他咳嗽一聲,喊道:“你要死了。”
暴怒的許牧不相信白鴉的話,他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如何都抬不動腳了,體內漸生異樣,他感覺有無數極為細小的蟲子在皮膚下遊走,向著心髒。
他猛然撕開衣服,枯瘦的身體上,一條條黑線漸漸蔓延,已經快要觸到心髒。
他的獨眼之內,熊熊怒火化為無限恐懼,這一刻,他才親身體會到成姻的感受。
風嘯的毒,融合了兩個天地靈寶的巨大能量,蛻變出來的新生劇毒殺傷力之大,讓白鴉都是為之震驚。這東西的前生可是靠著吞噬真氣來強化自身,此番蛻變之後,已經算得上是真氣的克星,對於依仗真氣的武人來說,傷害自然無限擴大。
倘若是一位七穴體修,說不定還能趕在毒發之前,將三人擊殺,然後還能去尋找解毒之法。
很可惜,許牧並不是體修,他的真氣漸漸被劇毒吞噬,眼神也漸漸渙散,意識模糊之機,腦海中出現的,卻是成姻的臉。
許牧筆直倒下,身體抽搐了幾下,就沒了生息,隻是不斷從其身下溢出黑色血液,漆黑如墨。
扶桑看著白鴉,滿臉震驚,蒲公英同樣是滿臉驚奇,顯然不知道為什麽許牧被白鴉挖下一隻眼睛之後便頃刻身死。
全身放鬆的白鴉,正欲吹噓一番,卻感覺五髒六腑仿佛盡數碎裂,許牧那憤恨一腳,著實不輕。
白鴉努力想要起身,卻沒有得逞,就要放棄,卻感覺有人扶住了自己,入手冰涼絲滑,他艱難偏過頭,眼前是一張蒼白如紙卻極為漂亮精致的臉蛋。
白鴉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李桃眉頭一皺,沒有說話,扛著他的一隻手放在香肩之上。
入鼻是一陣女子身上的清香,白鴉剛要道謝,卻聽見一道極為刺耳的破風之聲。
一個人,從天上砸落下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