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頭也不抬，小小的手撥動琴弦，奏出一曲。

    用四座皆驚來形容都是輕的。

    如聞仙樂。

    那小姑娘抬頭，蘋果似圓乎乎的臉，濃眉大眼。那一雙眼中的灼灼光芒令人無法逼視。

    正因為最開始的不屑和最後的驚豔這種巨大反差，那小姑涼的形容鐫刻他心。

    從此他看到她小手上因為練習而數不清的繭，在那花樓內備受欺淩，他時時暗中相助。終於等到她十五歲，出落成驚豔美人。

    他化出銀子化成貴公子買下她的初夜，卻在當晚想一親芳澤之時發現自己隻要靠近她兩步之內便被一層無形屏障阻隔，無論他使出什麽妖力來都無濟於事。他調查她的身份卻沒發現任何不尋常。

    她冷冷地看他，他耐心地等著，有的是時間。

    他慢慢讓她放下戒心，卻在他去曆劫之時沒想她讓他們楊家人尋到，竟出重金將她帶回了家。他得知之後自然暴跳如雷想去楊家尋人，途中卻遇到了最為可怕的天敵，曆經九死一生的大劫。也就是在那時，他意外從崖壁洞中得到了上古誅神秘籍。待他回歸之時，楊柳曼已成了那個男人的宸妃。

    懾於龍氣妖怪無法憑借自身進入皇宮，他蟄伏在還雲城等待機會，終於等到顧承衍。

    灰狼慢慢站起來，嗖然跳入濃密樹叢之中隱沒不見。

    還雲城偌大皇宮之中有一處大興土木建造的佛堂，專供年事已高不問世事的皇太後修身頌佛，除了宮中有大事發生，不然皇太後是一直在這慈寧寺之中。

    慈寧寺本是清靜之地，此時其中卻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皇太後坐在佛堂當中，晉寧公主輕聲：“怎麽辦呢。皇祖母您的壽宴想怎麽辦。”

    晉寧啊。”皇太後歎了口氣，“不要仗著皇上寵你你就沒大沒小，眼看著到了出嫁的年紀，嫁不出去，就隻能出家咯。”

    您又逗我。”晉寧公主不滿意地噘嘴，“現在說的可是您壽宴的大事呢。”

    皇太後看著這個剛剛到嫁人年紀的小姑娘，眼中有著憐惜疼愛，她爹為國出征邊疆戰死，那時她還在繈褓之中，為了紀念她爹和保障她們以後的生活，皇帝特地親封她為公主，對她也十分疼愛。

    佛堂門被推開，一位雍容華貴，四十歲左右的華服女子出現在門口：“晉寧，你又跑到這兒了。”

    姑姑——”晉寧撒嬌，“人家是看太後娘娘一個人太清靜了，就過來說說話嘛。”

    太後也幫她原場：“晉寧難得想起我這個老婆婆，過來向我請安。雲升就不要責怪她了。”

    是。”雲升郡主微微一福，微笑道。

    雲升郡主是顧君朝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在這皇宮之中地位也算是極高，任當今皇後卿蘭芝見到她都要禮讓三分。

    高大的佛像之下心靈手巧的丫鬟為雲升郡主布座看茶，皇太後見她不像單純來請安，於是問道：“郡主可有什麽事要說與老身？”

    想必您也已聽聞皇後被廢黜罷免的事。”雲升郡主決定開門見山。

    是。”皇太後眼觀鼻鼻觀心，“隻要國泰民安，後宮的事，就隨朝兒去吧。”

    雲升郡主說：“在您的壽宴上，兒臣想試一試皇上身邊的那妃子宸妃，因為如無意外，她便會是下一任皇後，兒臣有必要檢閱。”

    試罷。”皇太後垂眸飲茶，“隻要你不做得太過，我不說什麽。”

    如此，就多謝太後恩準。”雲升郡主叩謝道。

    對了，”皇太後看向雲升郡主，裝似不經意地問，“你們家的那位小美人，沈映珠，現在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罷，可許了人家了？”

    雲升郡主微笑：“珠兒她眼光高，我這個為娘的也需好好挑選，暫時還未許配。”

    太後娘娘，您一直在宮中可能不知道，”晉寧公主插話說，“最近還雲美人榜上，映珠姐姐已排行榜首，成了還雲第一美人了呢。”

    哦？真的有這樣的事？”皇太後笑問，“你剛剛說的什麽榜？”

    還雲美人榜！”

    晉寧。”雲升郡主淡聲，“什麽美人榜都是那些紈絝子弟弄出來的無聊物什，又怎麽能夠采信，我家小女的容色，不過中等偏上。”

    哦。”太後笑著看向雲升郡主，“原來是這樣，那就更要趁早找個好夫家了。”

    晉寧：“依本公主看哪，隻要映珠姐姐想要，勾勾手指，誰還不是乖乖過去了，除了父皇。”

    小丫頭片子！”皇太後笑罵，“這話說得就不怕你父皇罰你。”

    哼。”晉寧公主傲嬌地扭過頭。

    日子像流水迢迢地流過，轉眼來到了皇太後六十大壽這一天。

    這天顧君朝下令天下大赦，宮中舉行前所未有的盛大宴慶。

    昭和宮前方的巨大露台上眾人雲集，寧妃，昭妃及其它妃子分立在皇帝與宸妃兩側。

    沈家雲升郡主和她的夫婿以及兩個兒子沈亙，沈仲揚，皇太後的貼身丫頭憐心在她身邊服侍。

    另外，太上皇的那些太妃此刻也受皇太後大赦得以出冷宮來參加宴會，有月太妃，令太妃，張太妃，大理寺少卿雲嬴，左方中丞劉時靖，大臣劉良，新上任的兵部統領獨孤傾寒，富態的一品中正覃紳，年過古稀的七十歲老臣，軍機大臣榮錦，各位其他大臣。太子顧思源，二皇子顧恒，三皇子顧敏旈。

    楊柳曼丫鬟錦月，雲影依舊在旁隨侍。

    占星官周易坐於占星台下。

    以及，後位空懸。

    晉寧公主挨在太後身邊坐著，年近雲升郡主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帶著自己唯唯諾諾的夫婿和兩個玉樹臨風的兒子。在雲升郡主心中，她的女兒沈映珠，國都第一美人，才理當坐上皇後之位。

    人多了，嚼舌根的也就多了。雲升郡主不經意聽到兩個臣子女眷交頭接耳，談論的是一品中正覃紳的三子覃千夜，她搖搖頭，那人，風評可不怎麽。

    一品中正覃紳的三子覃千夜，是個經常被他爹從還雲城監牢撈出來的紈絝子，仗著自己爹的地位常與他人起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