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曼走進了慈寧寺中，寺外那棵古樹在霜風中簌簌落葉。

    楊柳曼問過了安，憐心奉上上好的茶葉。楊柳曼輕啜了口，心道太後這裏果然無論什麽用度都是最好的。

    宸妃可聽說了前幾日宮女橫死在禦花園在的事？”

    回太後娘娘，此事臣妾也是略有耳聞。”楊柳曼不知皇太後為什麽會忽然問起這件事。

    皇太後低垂著眉目，聲音平淡道：“近幾日出事的，一共有三位宮女。”

    ？！

    楊柳曼沒想到此事竟有內情。

    就在那宮女橫死的前幾日，住在華凝殿的寧妃身邊有個叫棠兒的宮女不見，而在昨日晚，在漣鳶湖旁另又有一位宮女橫死。”皇太後道，“宮中的流言蜚語哀家暫時壓下，哀家是希望，宸妃能弄清這幾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楊柳曼道：“臣妾並無都察院權利，隻怕行事限製太多，無法徹底找出蛛絲馬跡。”

    皇太後看向憐心，憐心將一個盒子端到楊柳曼麵前。

    宸妃，此事就交由你徹查，十日之內，哀家要看到一個結果。”

    盒子打開，裏麵赫然一方鳳印。楊柳曼有了鳳印行事便方便多了。

    楊柳曼召來寧妃昭妃及其他眾多妃子問話。

    寧妃道：“我的婢女棠兒前幾日失蹤了，臣妾以為幾日便能找到的，哪裏知道她再也不曾回來過。”

    你看看，這可是你宮中棠兒的物件。”

    錦月將那雙鞋呈給她。

    寧妃麵色一白，回道：“的確是。”

    宮中宮女冤魂瑣命一說你可有聽說。”楊柳曼說，“盛傳是你宮中宮女棠兒冤死回來。”

    無稽之談！”寧妃斥責，“現下連棠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竟有人造謠生事。”

    楊柳曼淡淡掃了眼義正言辭的寧妃：“但這雙鞋，一前一後，可是在兩個慘死宮女的現場發現的。”

    這。。。。。”寧妃也不知說什麽，“這，定是有人想陷害嫁禍於我。”

    宮中現在人心惶惶，臣妾便除了安時給太後請安，索性也在怡姝軒中抄寫佛經，哪裏也不去了。”昭妃回稟說。

    寒露那晚戌時，你身在何處。”楊柳曼問。

    太久遠了，容我想想。”昭妃擰眉極其困難地回憶，“那個時候一般我可能在沐浴，是麽，沁兒。”

    回娘娘，奴婢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那天奴婢去要了新到的浴藥，娘娘沐浴時還說那浴藥不錯呢。”沁兒回想，“中途我還出去讓小則子去禦藥房多拿兩包過來，所以那天那個時候娘娘的確是在沐浴。”

    這麽說，小則子可以證明，禦藥房也可以證明。

    楊柳曼問：“那麽你幾時沐浴完去就寢的？”

    昭妃道：“半個時辰過後，約莫接近亥時。”

    從怡姝軒到那個出事地，來回起碼一個時辰，這兩人幾乎是沒嫌疑了。

    有人能證明你們是那時出來的麽。”

    小則子可以證明。”昭妃道。

    中毒，驗屍結果說，這名宮女是中毒而死。”錦月道。

    中毒？那就排除了真的有冤魂作祟的可能了。”雲影沉吟。

    楊柳曼搖著扇子，一開始她便不信什麽冤魂。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個宮女了。眼看什麽也查不出，恐怕她得自己動手了。

    誰也沒想到，堂堂宸妃竟然會在深更半夜跑到停屍房來看被剖開的女屍！

    抱臂站在門邊，看向微傾身兩手按著女屍的楊柳曼，朱唇蔻丹，鬢發隨她的動作少許傾落，月色下竟是生出一種別樣的妖冶美感。

    停屍房外層層影衛守衛，沒人知道宸妃今夜來此。

    楊柳曼細細查看那女屍的指甲，指甲縫裏十分幹淨。她再查看女屍的牙齒，發現潔白的牙齒上竟沾著幾抹胭脂，那胭脂顏色十分淺淡，不細看根本是看不出的。

    發現什麽了？”顧君朝鬼魅般出現在楊柳曼身側。

    楊柳曼正細細思索，顧君朝這麽一開口將她嚇得後退了步。

    怎麽，朕嚇到你了？”顧君朝道，“你倒是聽有閑情逸致，這個點不在椒淑宮裏待著竟在這種地方？”

    楊柳曼此時見到顧君朝，方又才想起他那日早晨的不告而別和前幾日琢磨送湯的事。

    她半是賭氣半是打趣道：“臣妾是想，三更半夜不如玩點刺激的。”

    顧君朝淡淡朝她掃了一眼：“你覺得驗屍這件事很刺激，需不需要朕派你到都察院統領事務？”

    這就不勞煩殿下操心了，刺激這種事，偶爾來一次便好了。”

    顧君朝朝屍首一瞥：“朕方才見你皺著眉頭，可是發現什麽疑點。”

    有，”楊柳曼說，“宮中女子對儀表的要求近乎達到苛刻的地步，像牙齒上沾胭脂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她的牙齒上竟沾了胭脂，這隻說明一個問題。”

    有什麽事讓她顧不上她的儀容。”顧君朝道，“或者――這胭脂她是倉促間塗上去的，在死之前還沒來得及整理。”

    。。。。。。”楊柳曼看向顧君朝，心細如發四個大字在她心中慢慢浮現。他整日在朝堂上忙得不見首尾，這些細枝微末竟也能了然於心，太可怕了。

    顧君朝朝那女屍望了一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胭脂應是月氏國進貢的新品，隻有妃子才能使用，叫。。。。。。”

    他一時有點兒想不起這東西名字。

    楊柳曼說：“芙蓉雪，這種胭脂的名字。”

    她看著顧君朝，五味雜陳，他竟連這種胭脂隻有妃子能用都知道，但她還沒用過這種胭脂。

    顧君朝當然不知道她的宸妃思緒拐到什麽奇怪的方向上去了。

    案子也查完了，該隨朕回去了。”顧君朝將楊柳曼一攬，玩味笑道，“你不是說，今晚要玩點刺激的？”

    楊柳曼垂死掙紮：“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然而龍爪之下，掙紮也沒什麽用。她總是會為誆顧君朝付出代價的，淚。

    楊柳曼斜倚在榻上，打了個嗬欠。

    看起來嬪妃裏似乎沒人有可能殺人，更沒有人有那個時間。”雲影總結道。

    楊柳曼懶洋洋道：“關鍵是，有沒有人有那樣的動機。”

    錦月眨眨眼：“我聽說宮女棠兒失蹤那日是受了寧妃娘娘訓斥的，說是把娘娘最喜愛的那隻簪子不小心弄丟了，當時寧妃還大發了頓脾氣呢。”

    楊柳曼饒有興趣地問：“錦月，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錦月道：“是和棠兒一起服侍寧妃的幾個丫鬟同我說的。”

    楊柳曼眼珠轉了轉，吩咐：“錦月，你再去細細打探一下情況，看看這些丫鬟的話最初是經過哪幾個人傳出來的，還有，那晚你聽說的冤魂索命，又是從誰最先傳出的。”

    是。”錦月領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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