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州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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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遊廊,又繞過一座假山,再走過一條小徑,這才來到正堂之前。阿狸嘀咕道:“這莊主是個土財主麽?府邸倒挺氣派。”
正堂之前,那三四十人堵住大門,公子哥兒模樣的人大聲喝道:“白敬亭,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隻聽屋裏一人道:“周奎,你個混賬東西!可還記得你爹爹臨終前說什麽來?周白兩家本是世交,你竟一點也不顧惜兩家之情麽?”說話聲中,已從正堂中走出兩人來,一人身穿棗紅色衣衫,鬢發已漸零星;另一人身穿白裙,乃是個妙齡少女,怯生生站於老者身後。
公子哥兒聽了,卻道:“誰跟你是世交?這會子攀親戚,不嫌太遲了麽?”
老者恨恨罵道:“自子瑜賢兄仙逝,你無法無天,縱情恣欲,整日偎依花柳之間,徘徊風月之所,周家素為書香知禮之族,卻生出你這孽種,別說我不會攀你親戚,隻怕子瑜兄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兒子!哼,我所痛惜者,周白兩家多年情誼,竟斷送在你這孽子手裏!”
公子哥暴跳如雷,道:“你個老匹夫,今天我便要你好看!”
老者道:“哼,單憑你這孽子,那還不夠!”
公子哥冷笑道:“我自是不成,不過再加上天心派,也不知夠不夠?”
老者臉色一變,隨即朗聲道:“天心派乃符籙三宗支派之一,門下盡是得道高人,向來明辨是非,豈會聽你挑撥,迫害良善?”
公子哥仰天大笑,對身旁一人道:“韓大哥,這老匹夫不信……”
那被稱韓大哥的漢子擺了擺手,笑道:“白敬亭,你倒會說話,這頂高帽下來,我可不好直接出手了。”
白敬亭打量了那“韓大哥”一眼,問道:“閣下是天心派真人?怎生稱呼?”
那漢子道:“我叫韓良。”
白敬亭拱手道:“原來是韓真人。”頓了頓,方道:“韓真人,且聽在下一言。周家與我白家三代交好,原不曾有甚嫌隙,隻是周奎這混賬小子,貪圖小女美色,數次shàng mén提親,我嫌他不務正業,遊手好閑,執意不肯,他父親子瑜兄也深以為然。後來子瑜兄被他氣死,這廝懷恨在心,又沒了管束,數次前來尋釁滋事,威逼利誘……”
還待往下說時,韓良又擺了擺手,道:“你們兩家的事兒,我管不著,也不願管,隻是聽說你手上有副九州圖,我們掌門人很感興趣,想借來一觀,不知你肯不肯?”
白敬亭一怔,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原來真人是為了九州圖而來。”
韓良道:“不錯。”
白敬亭想了一想,隨即道:“真人欲借九州圖一觀,靜亭不敢吝惜,本當雙手奉送。隻是這九州圖乃祖上所遺,白家子弟珍若性命,不敢贈與他人,若是其他銀錢珠寶,靜亭絕不推辭。”
韓良嗤笑一聲,問道:“這麽說,你是不肯了?”轉頭問公子哥道:“周奎,你可知他將九州圖放於何處?”
周奎道:“不知,還需問這老賊。”
韓良問白敬亭道:“我再問一次,你給是不給?”
白敬亭情知韓良乃修行中人,自己必定不是對手,但胸中傲氣上來,仍是凜然不懼,侃侃道:“這九州圖不過是一張風景畫,畫工亦不精良,本非什麽了不得的寶貝,隻是祖宗告誡,此圖關乎白家氣運,因此不敢丟失。”
韓良道:“偏你這般囉裏囉嗦!”說完,手上已自現出一道符籙,光芒一閃,將白敬亭擊倒在地。
白府眾人沒料到韓良說出手便出手,待見白敬亭跌倒在地,這才一擁而上,與周奎所帶人等鬥在一處。一時正堂前吵吵嚷嚷,罵罵咧咧,亂成一團。
韓良折回身,手上光芒連閃,刹那間將白府仆役全部打翻。
周奎喜道:“好修為!”
韓良得意洋洋,將白敬亭提了出來,俯身問他:“說吧,九州圖在哪裏?”那妙齡少女見父親被打,欲要拉扯韓良,卻被韓良揮倒在地,此時又跑了出來,輕喝道:“別傷我爹爹!”
白敬亭吐出口中血沫,大聲問道:“你真是天心派的?”
韓良道:“怎麽?沒見我剛才用的符籙麽?那叫天一籙,難道還有假的?”
白敬亭道:“符籙假不假我倒不知道,隻是,隻是……”
韓良道:“隻是什麽?”
白敬亭道:“往日咱們一聽天心派大名,都道是得道高人,誰知今日見了,卻也是恃強淩弱、貪得無厭之徒。符籙恐怕不假,名頭卻是假的!”
韓良大怒,一腳踢在他腰間,喝道:“給臉不要臉麽?九州圖藏在哪裏?”
周奎見白敬亭被打翻,便走至妙齡少女身邊,笑道:“婧妹,你也勸勸你爹,老老實實把九州圖交出來,咱們結為連理,周家白家永為姻親,豈不是好?”
那妙齡少女一聲兒不吭,抬手打了周奎一個耳光。
莫誌明沒料到這少女嬌怯怯的,卻敢出手打人,心下不由暗自讚歎:這少女性子倒頗剛烈。
周奎大怒,抬手也要打還回去。
阿狸見周奎堂堂男子漢,卻欺負弱質女子,立時縱身跳過去,一腳將周奎踢翻。周奎爬起身來,破口大罵:“日你仙人板板,哪個龜兒打我?”阿狸又是一腳過去,周奎身子直衝上天,從眾人頭頂上,跌到花叢之中。
韓良察覺到阿狸身上氣息,一時不敢妄動,沉著臉問:“姑娘是誰?此間是天心派之事,還請莫要多管閑事。”
阿狸嗤笑道:“天心派是什麽東西?從來沒聽說過。”
韓良大怒,更不多問,立時打出天一籙。隻見一道白光浮起,向著阿狸急擊而去。阿狸手腳不動,隻小嘴略張,吐出一道白光,成bǐ shǒu模樣,一下將韓良天一籙打散,並將韓良左臂刺穿。
莫誌明從來沒見阿狸出手,此時一見之下,倒是暗暗稱奇,心想這丫頭符籙原來是從口中擊出,暗忖韓良恐怕已是正一法師之境,阿狸輕易便將他擊敗,而且手下留情,隻刺穿他左臂,看來這丫頭修為必定是三皇法師之境以上。
韓良見自己不是阿狸對手,情知耽擱下去,必然有死無生,竟是毫不遲疑,轉身向大門跑了。其餘人等見韓良都不是對手,哪敢言語?扶起周奎,也一溜煙兒跑了。
白敬亭感激莫名,拱手道:“多謝姑娘搭救之恩,敢問高姓大名?”
阿狸笑道:“高姓是沒有的,大名呢,也沒有,隻有一個小名,叫阿狸。”
白敬亭一怔,心想:一個人怎會沒有姓氏?難道沒有父親麽?不敢多問,隻道:“原來是阿狸姑娘,姑娘援手之德,老夫無以為報,請入寒舍奉茶。”
阿狸揮手道:“不用啦,我們隻是路過,看不過眼,這才出手。”說完,對莫誌明道:“喂,看夠了麽?咱們走吧。”
莫誌明搖頭道:“現在不能走。”
阿狸道:“怎麽?”
莫誌明道:“你沒見天心派那人逃走了麽?我猜想多半是請救兵去了。咱倆一走,他們麻煩更大。”
阿狸一怔,點頭道:“不錯。”恨恨道:“早知剛才殺了他好了。”
莫誌明道:“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阿狸怒道:“那你剛才怎麽不說?偏偏這會子說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