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日月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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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歇息了半個時辰,一行人又往東北方急馳。
阿狸坐在車中,左右無事,便問白敬亭道:“莊主,你們祖上既在青州,怎會到益州開枝散葉?”
白敬亭道:“隻因得罪了一個大家族,祖上迫於無奈,這才遷居益州。”
阿狸奇道:“哪個大家族?”
白敬亭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祖上諱莫如深,從來沒跟我們提起。”
正說時,隻聽一聲馬嘶,車子又停了下來。阿狸向前怒道:“喂,怎麽又停下來了?”
莫誌明沉聲道:“他們來了。”
車內四人大驚,連忙走下車來。阿狸往前一看,果見五人飛在空中,左邊第一人是個高瘦漢子,右邊第一人則是個矮胖老者,兩人身穿青色道袍,正是天心派弟子。中間三人穿著卻與左右兩人不同,一襲黑色道袍,外披鬥篷,遮住了麵頰,隻左肩處繡一小鼎,係用金絲攢就。
左邊高瘦漢子盯著莫誌明,恨恨道:“不錯,果然是他們!”
中間那人點了點頭,緩緩道:“在我日月鼎中,誰又能隱去行跡?”聲音清脆,是個女子。
高瘦漢子躬身應道:“是。”轉而向莫誌明喝道:“小子,乖乖將九州圖交出來,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莫誌明淡淡道:“你怎麽不自己過來拿?”
高瘦怒道:“你少要張狂!”
中間女子揮了揮手,示意高瘦漢子不必再說,問莫誌明道:“你是狂哉的手下?”
莫誌明心下明白,必是高瘦漢子已將自己會使滅靈咒之事告訴了女子,她才會有此一問。他心中對仙靈派殊無好感,但自己既答應狂哉加入了仙靈派,絕沒有不認的道理,當即道:“不錯。”
女子道:“看在狂哉的份兒上,我也不來為難於你,你把九州圖交出來,我便讓你們離開,如何?”
莫誌明還未答言,白敬亭卻在旁怒道:“九州圖本是白家之物,你問小兄弟做什麽?此事跟他們兩人無關,你放他們離開!”說至“他們”二字之時,便向莫誌明和阿狸身上一指。
女子淡淡道:“你便是白敬亭?”
白敬亭大聲道:“不錯!”
女子哼了一聲,淡淡道:“我們正在說話,要你插什麽嘴!”身前忽然飛出一個黑金色三足鼎,滴溜溜直轉,初時隻有三寸大小,愈轉愈大,到後來已有兩丈來高。她“嘴”字甫一出口,那鼎忽然放出一圈白光,落在白敬亭身上。
白敬亭隻覺身子一輕,隨著白光漂浮而起,向著鼎中飛去。
莫誌明和阿狸連忙出手,各自打出一道符籙,白光一個震顫,倏然消於無形。白敬亭噗通跌下地來。
女子大怒,右手連拍,那鼎又自白光吞吐,向莫誌明直擊過來。
莫誌明早有防備,見這鼎氣勢不凡,不敢托大,直接打出五道神雷。五道神雷迅疾飛出,正擊在三足鼎上,隻聽一陣乒乓作響,五道神雷轟然破散,三足鼎隻略略搖動,又向莫誌明擊去。
莫誌明大驚,連忙側身閃避。
三足鼎從他身邊飛過,忽然停止不動,從中射出萬道白光。
莫誌明赫然色變,百忙中掐出一道神霄五雷訣,然而白光似乎無窮無盡,一番攢射之下,神霄五雷訣倏然消散。
莫誌明正要使出滅魂訣,阿狸從旁趕來,小嘴微張,吐出一個白色丹丸,微微閃亮,氣勢也不甚強,但鼎中白光一遇丹丸,便倏然消失無蹤,正是阿狸的本命元丹。
那女子見了阿狸的本命元丹,忽然失聲道:“你……”不再追擊,右手一揮,三足鼎飛至身前。
阿狸也收回本命元丹,嬉笑道:“你什麽?”
女子寒聲道:“你是蠻……哼,你私自跑出家門,就不怕族裏長老責罰麽?”
阿狸笑道:“誰說我是私自跑出來的?”又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不快給我走開?”
莫誌明聽得一頭霧水,心想那女子說了“蠻”字後,便沒往下繼續說,到底“蠻”下麵是什麽?他狐疑地看了看阿狸,隻見阿狸得意洋洋,正自掐腰而立。
女子身旁兩人似也驚疑不定,都問道:“韓師姊,怎麽辦?”這兩人皆是男子,聲音頗為稚嫩,顯見年紀亦不甚大。
女子卻沒出聲回答。
阿狸問道:“怎麽?還不走麽?”
女子哼了一聲,幽幽道:“你們家向來不許私自外出,我瞧你定是不守規矩,偷偷出來……”
阿狸笑道:“我勸你不必再打這些歪主意!我家確有這麽一個規矩,擅離家門者死,但一來我不是偷偷離開,而是奉了家族命令,光明正大外出,二來即便我是擅離家門,卻還輪不到你來處置!”
女子無話可說,隻得哼了一聲,道:“臭丫頭修為不怎麽樣,脾氣倒是蠻橫得緊,果然配得上你家的名頭!”
阿狸嬉笑道:“我家蠻橫之名你此刻才知麽?你年紀太小,若是早生個幾千年,便可以親眼看見,招惹我家之人都是什麽下場!我也不說別話,今日你敢動我一根汗毛,道林中便再沒你丹鼎一派!”
那女子怒極,但畢竟不敢動手,一時無可奈何,咬牙道:“咱們走!”
另外四人尚自遲疑,但見女子眨眼間沒了蹤影,也恨恨而走。
阿狸見五人走了,拍了拍胸口,道:“還好將他們嚇走了,不然咱們幾個可就真的危險了!這鬼丫頭看來比我大不了幾歲,修為可也真強……”又道:“以前我總不用心修煉,這下總算吃到苦頭了。”
莫誌明看著五人離開的身影,一時若有所思,嘴中卻問道:“阿狸,你家究竟叫什麽名字?”
阿狸神秘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忽然想起了什麽,諂媚道:“你跟我說剛才婧姊姊跟你說了什麽,我便告訴你我家的事情,如何?”
她本以為莫誌明不會答允,誰知莫誌明想了一想,卻從懷中摸出一物,坦然道:“其實也沒什麽,白姑娘隻是將九州圖交給我,想讓我在危險之際,帶著九州圖離開,引開敵人,如今敵人既已走了,九州圖也當原璧奉還。”說完,將九州圖交給白婧。
白婧大為尷尬,隻好接了九州圖。
阿狸道:“婧姊姊,讓我瞧瞧九州圖究竟是什麽樣。”
白婧不以為意,隨手將九州圖交給阿狸。
阿狸剛摸到九州圖,便覺此圖所用材質極為奇特,細細打量一眼,不由失聲道:“rén pí?”
白敬亭在旁道:“不錯,九州圖確是用rén pí做成。”
阿狸道:“真是奇怪!”再打量圖上字跡,隻見上方寫著九州圖三字,左手邊乃是一句歌謠:九州圖,天地初,七魄散,三魂孤,再見紅顏應不識,相逢已是萬年軀。
白敬亭想到原先曾騙莫誌明二人,九州圖隻是一副風景畫,如今真相大白,不禁略感尷尬,好在莫誌明與阿狸雙眼都盯在九州圖上,誰也沒注意到他。
阿狸看了一會,道:“既然叫做九州圖,總該有圖譜才對,怎麽隻有這麽幾個字?”又沉吟半晌,忽道:“我知道了!”
白婧奇道:“知道什麽?”
阿狸不答,咬破中指,低下一滴鮮血,落在九州圖上,然後瞪著雙眼,查看九州圖。然而等了許久,九州圖仍舊毫無動靜。
阿狸無可奈何,便不理會,將九州圖還給白婧,又對白敬亭道:“莊主,你不過是凡人,九州圖於你而言,非但不是寶物,反而是個燙手山芋,需得好好處置才是。”
白敬亭默不作聲。
白婧卻對他道:“爹,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說完,拉著白敬亭走到一邊,低聲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