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若問誰能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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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地,黑龍嘯天,身前的荒土之上,滿是千奇百怪的黑暗生物,點將台上,望月俯身下望,低沉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
“我們出發吧,狼與石為鋒,巫為中,別讓我失望。”
一陣沉默之後,一陣兵戈之聲響起,中後方三千刀刃齊舉。
“是,吾王。”那無數的黑暗生物齊聲回應,響聲震徹天地。
另一邊,那一隻巨大的邪眼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歎息。
“這一次,又會怎麽樣呢,是還要苟延殘喘,還是要犧牲誰,到底,什麽才是dá àn呢?”恍惚間一道光從天空閃過,那是飛過的星辰的殘骸,世人稱之為流星。
每一份流星都是一份改變。
十三戰區,戰地,不落之城西城,許多的士兵在積極地訓練著,而且不隻是普通人,還有那些靈者也是一樣,拿著自己的wǔ qì在戰陣中充當著中心的地位,用集體的力量盡最大的可能提升那本來就很薄弱的實力。
“將軍。”在曠野中,有著一座小小的帳篷,外邊是山,隻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此處。
一身青衣的男子從中走了出來,神色平靜,他接過士兵手中的報告,仔細地翻了翻,點了點頭,“知道了,繼續戒備。”
“是。”士兵站正,行禮,轉身離去。
“去吧。”將軍轉身,看向了那群山,士兵默默地離開,沒有留下任何的聲音。
他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山,眼中星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在遠離帳篷的城中,有一片營地,身穿血紅色隊服的人在這裏進進出出,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的井然有序。
不過在那片平靜中有一股無言的殺氣在空間中繚繞。
在營地的外院之中,一襲戎裝的科菲特正在磨劍,周圍的人在她身邊來回走過,可是卻沒有任何的事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科菲特副官,我們回來了。”正當她磨到劍的後半部分時,一陣清朗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愣了一下,隨後抬頭,看到了一群風采飛揚的年輕人。
最前方的黑發青年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仿佛與周圍的自然融為了一體,他身旁的女孩嘴角帶著笑容,微微歪著頭,看著科菲特的眼睛。
身後還有兩個各有特色的人,是一身肌肉的泰隆和麵無表情的夕月。
“回來了啊。”科菲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她那隻停下磨劍的手突然向後一翻,劍尖直指眾人,一道耀眼的光從劍上散發而出,閃耀了眾人的眼。
一劍出,劍指正陽。
墨痕沒有驚訝,眼中星光浮動,睜著眼正對那耀眼的光。
“月痕。”但墨痕眼中的星光終究沒有浮現,因為在之前一道黑影從他身後射出,一道斷刃從側麵擊中了那把耀眼的劍,
“嗯哼。”一聲悶哼從夕月的口中傳出,她的身體往後飛去,同時那把射來的劍回旋著往後飛去,回到了科菲特的碗手中。
“月醬。”莉莉絲左腳點地,在空中抱住了夕月的身體,兩人在空中旋轉了一圈缷去往後的力道之後慢慢落地。
科菲特擊出一劍之後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 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左手持劍,右手放於劍身之上繼續磨劍。
“血龍,歸隊。”一聲淡淡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
所有人都站正,行禮。
行完禮後,墨痕第一個放下了自己的手,換上了一副輕鬆的麵孔,“菲姐,最近戰況如何?”
“無戰況。”科菲特沉默了一下,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最近的一個月,我們沒有見到任何的黑暗生物,也無任何的傷亡。”
墨痕的表情變得嚴肅,“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的眉緊緊皺起。
“也許。”科菲特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dá àn。
“不擔心嗎?”墨痕微微一歎。
科菲特磨劍的手沒有停下,隻是眼神有些飄忽,“誰能不忘初心。”她自語,既像是問麵前的眾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誰都不能。”夕月上前一步,淡淡地開口,“因為世界是會改變的,那麽我們也不可能會一成不變。”
科菲特靜靜地聽著她的話,靜靜地磨著劍,“這,是你自己的回答嗎,血龍第九,軒轅夕月?”
“是的,僅是我自己的回答。”夕月沒有任何的猶豫,直言。
科菲特的心中微微一歎,沒有再說話,隻是對她笑了笑,溫和而包容。
夕月是當年將軍在深海之島上救下的一個孩子,當時島上被黑暗籠罩,海中的獸潮直接衝垮了島上那薄弱的防禦,那一戰,身為島嶼守護者的夕月的父母帶領人們拚死抵抗,但最終隻換來一個慘烈的結果,以生命為代價換得獸潮的退去。
那一直守護著島嶼的護島大陣也在那一役中支離破碎。
隻留下了一個在大陣中心的孤獨無措的的孩子,那就是夕月。
一個隻會哭泣的孩子。
她曾是這裏的小公主,所有人都很喜愛她,都很寵著她,每一天她都過得很開心,
但在這一夜,她失去所有,
沒有了家,沒有了家人,隻留下了自己。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她曾在哭泣中問自己,
為什麽自己要遭受這樣的苦難?
那一個問題一直在她的心中徘徊,無數次,她想要逃離,想要毀滅,想要解脫,但最後沒能下得了手。
因為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因為自己什麽都靠著家人,所以,不懂。
就在她一次一次地折磨著自己的內心時,有個青衣的男子來到了她的麵前。
“想要離開這裏嗎?”他沒有問其他什麽,隻是這麽問了一句。
夕月本想搖頭,可是看著他的眼睛,她猶豫了,那是一雙疲憊但又清澈的眼,就像自己最愛的家人那樣,搖動著自己並不堅定的內心。
在不知不覺中,她點了頭,然後她看到了那個輕輕的微笑。
那是她在這突如其來的痛苦中感受到的第一絲微暖。
在她還不在意到的時刻,她的嘴角也微微彎了起來。
那個男子看到了這一幕,向前踏出了一步,伸手撫摸著夕月的頭發,在她耳邊輕語,“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嘛。”
夕月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一動不動。
“那麽走吧。”青衣男子把夕月用公主抱抱了起來,夕月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
“沒事的,睡吧,這麽些天你也累了吧。”在她掙紮之前,男子溫和的聲音先一步在她耳邊響起,夕月沒能做出自己的動作,那一道聲音就像是響在她的心裏一樣,直接平靜了她焦躁的內心,這幾天積累的疲倦在此刻都爆發了出來,使她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青衣男子看著自己懷中人兒的睡顏,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轉頭看了看島上悲慘的場麵,眼中露出了一絲憤怒,隨後他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腳下的仿佛有著空間的裂痕一般, 隻一步,就已經走到了千裏之外,再一步,便以踏上了海麵,淩波而行,咫尺天涯。
在那之後不久,他抱著她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將軍。”旁邊的士兵見到他都立正行禮。他微微地擺了擺手,走到了自己的帳篷前,猶豫了一下,想了一想,但最後還是抱著夕月進了帳篷,把她放在了自己的睡袋上,給她墊上了枕頭。
然後,也沒有多去照顧那個女孩,隻是在閑暇時跟她對話,教她下棋,就像是對待自己的朋友一般,那個時候的夕月幾乎忘記了自己的悲傷,每天都帶著笑容。
直到那一天,她在他麵前站正,臉上沒露出一絲笑容,“將軍,請教我戰鬥。”她隻說了這麽一句話,隨後一言不發。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眼,仿佛要看透她的內心,她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好,我可以訓練你三天,三天後,你接我一劍,再刺我一劍,若能接下刺中,你就留下。”他轉頭,不再去看她,離開。
夕月就那麽默默地看著他,一直是麵無表情的臉,隨後閉上了眼,一行清淚從眼中留下,滑落,落到大地之上。
那三天,她沒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完成著他給她的任務,一絲不苟,一刻不停留。
那三天,他靜靜地看著她,無論是炎陽還是冰雨,他沒有移動過一步,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
為什麽,要這樣呢?要執著於戰鬥,這不是現在的你要背負的事,你還可以再快樂的過自己的童年。他沒有問她,隻是靜靜地想著。
因為啊,我想要變強,不想要自己的悲劇再次發生,不想讓天上的他們看著這麽碌碌無為的我,不想要他們看到這麽軟弱的我,所以啊,對不起啊,
不能,再對著你笑了。
她在心中默默地想。
然後,用小小的左手握住了那刺來的劍,轉身用力刺出了自己的一劍,刺過他的眼,刺過他的發,在耳邊停下。
他看著她,鬆開那持劍的手,用手握住那染血的小手。
“為什麽呢?”他用第一次見麵時溫和的聲音問道,卻沒了嘴角那淺淺的笑。
“因為,又有誰能不忘初心?”她淺淺笑,稚嫩的容顏上一道清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