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姑姥爺喝了口茶，說道：“想法真不少，難怪你爸媽降不住你，順其自然的事為什麽要拐彎抹角呢？未來的事你未來做，我現在隻要你好好上學！”

    這幾天被爸媽、親戚煩的不行，大概也受此時年紀的影響，黃潢性子上來了，說道：“我也不行，我就是不上，不解釋！”

    “哈哈！”姑姥爺將旁邊的茶缸使勁一頓，從搖椅上站了起來，他貪涼快上身就穿件白色短背心，一站起來圓滾滾的肚子就垂了下來，樣子有點滑稽。

    姑奶奶一直注意這邊的情況，趕忙跑過來，把姑姥爺按回到搖椅。

    姑奶奶責備說：“這麽大年紀還要打人啊，老胳膊老腿，沒把別人打疼把自己骨頭打斷咯。”

    “我這不是要找個棍子嘛，行，不打他，你去把老家夥拿過來。”姑老爺說。

    姑奶奶說：“好好說不行，非要這樣？”

    姑老爺說：“說不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實幹派。”

    “你就說上學吧，別強！”姑奶奶一連朝黃潢使著眼色。

    黃潢假裝看不見，姑奶奶說“唉！我姓黃的家裏，我以前最喜歡你爸，你們這輩最喜歡你，可你怎麽不聽大人話呢？！”便去拿老家夥——老式木質搓衣板。

    黃潢心說，我其它可以聽，這事真不能聽，你們都理解不了我的情況。

    搓衣板拿來，姑姥爺接到手裏，就往地上一扔，對黃潢說：“有請吧。”

    “嗬嗬。”黃潢笑笑，就跪了上去，說：“姑老爺，其實我懂得東西挺多的，我說給你聽，你聽不聽？”

    姑奶奶從旁邊遞個桃，黃潢接了就啃，姑姥爺不滿地“哼”了一聲。

    姑姥爺說：“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幾斤幾兩我不知道，不要想鬼心思！”

    黃潢無奈，跪在搓衣板上發狠啃桃。

    青磚、碧瓦、菜圃、小院，陽光、樹蔭、蟬鳴、微風，搖椅、老人、少年、受罰，一切交融，靜逸又和諧。

    姑姥爺躺在搖椅上，一會兒喝口茶，一會兒打開收音機聽著戲劇哼哼兩句，一會兒從屋裏翻本書來看個幾頁，折騰累了就躺在搖椅上睡著了，還打起了小呼嚕，活脫脫是個老小孩。

    黃潢筆直地跪在搓衣板上哭笑不得。

    “跪得疼吧，你就跟你姥爺服個軟，好好上學，你姥爺是為你好。”姑奶奶跑來又勸。

    “不疼，也不上學。”黃潢說。

    “那你接著跪，姑奶奶去做晚飯。”姑奶奶沒好氣地說：“你姑姥爺知道你喜歡吃甜，還讓我今天去給你買的豬蹄，要我給你燒糖醋豬蹄。”

    黃潢撇一眼睡著的姑姥爺，心想，我愛吃不假，您也愛吃吧，就是聽說家裏讓你節食減肥來著，您這體型再貪吃就要影響健康了，為了報複您罰我跪搓衣板，晚上的豬蹄您就聞聞味道吧。

    也不知道具體跪了多久，太陽已經西斜，黃潢膝蓋跪得都失去了知覺，他感覺自己動一下就能倒。

    姑姥爺睡醒了，悠悠地晃著搖椅，喝了口茶，問：“怎麽樣啊，想清楚了嗎？”

    黃潢說：“想清楚了。”

    “願意上了？”

    “不上。”

    “哈哈！”姑姥爺笑道：“那就接著跪，跪到想通為止，看你齜牙咧嘴地，姑姥爺這個祖傳的搓衣板能讓你跪得不敢想下次。”

    黃潢說：“姑姥爺，您這搓衣板都裂了，又不是沒洗衣機，扔掉吧，你嫌家裏洗衣機不好，我以後賺了錢給你買個全自動的。”

    “不扔，也不要你拍馬屁，姑姥爺現在打不動你們了，就靠它治你們呢，上次你表叔炸毛，我還想讓他跪跪地。”

    “老大都快五十了，讓他跪像話嗎？”姑奶奶過來說：“吃晚飯了，讓虎子起來吧，跪了這麽長時間，再跪把人跪壞。”

    姑姥爺說：“不想走正道的人，不給他吃！跪死拉倒，省的將來禍害社會去！”逼著老伴一起進了屋。

    黃潢鬱悶得想吐血，自己不想上學，想到過會有阻力，可是沒想到阻力會這麽大，現在姑姥爺這樣自己真不知道怎麽辦，又不能甩膀子走人，這種舉動會傷了姑姥爺的心。

    唉！怎麽辦呢！我真不想去上學！不能浪費時間！未來的競爭太激烈了，浪費幾年時間，我難道要回到前世那種人生軌跡嗎？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屋裏麵，姑姥爺草草吃了幾口飯就沒了胃口，站在門檻邊上看著黃潢筆直的後背，憂心地說：“這孩子想法太正！毅力也強！不好弄！”

    姑奶奶說：“趕緊讓他起來吃飯吧，你看蚊子把他咬得！”

    黃潢跪在搓衣板上，一會兒這裏”啪“一下，一會兒那裏“啪”一下，蚊子們大約都興奮了，這哪裏來的傻缺，發福利呢，弟兄們還不快衝。

    姑姥爺見黃潢的慘樣，心一軟，手一揮，說：“讓他起來。”

    黃潢一起來就是一個踉蹌，為了不讓姑奶奶心疼，他強撐著想自己走，可是跪了三四個小時，腳幾乎已經不能走路了，還是由是姑奶奶攙著進了屋。

    進了屋，把他的褲子撈上去一看，膝蓋上一條條青紫色的深深印痕。

    “你看看，把孩子跪得！”姑奶奶看著心疼。

    黃潢笑道：“姑奶奶，沒事，不疼，過會兒就好了。”

    “你還有點硬氣嘛！”姑姥爺說：“把房裏紅花油拿來給他塗塗。”

    姑奶奶去房裏拿出紅花油，要幫黃潢塗，姑姥爺說，讓他自己塗。”

    黃潢自己在膝蓋上塗上紅花油，手在膝蓋上不停揉弄，姑姥爺嘲笑“手法還挺專業。”

    “還行。”黃潢說嗆他。

    姑姥爺氣道：“是不是覺得我治不了你，姑姥爺我治學幾十年，還沒有治不了的學生，我要慢慢治你。”

    姥爺，求放過！黃潢心裏哭喊，我真佩服您了，這麽操心不累啊，沒事幹去您兩個兒子家住住哇，您孫女搞不好在幼兒園跟同學玩親親呢，這都需要您教育。

    跪了大半天，口渴得很，手邊舊案幾上是個茶缸，黃潢端起茶缸灌了幾口，放回時碰到了個象棋盒子。

    看著象棋，黃潢眼睛一眯，計上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