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潢說：“我餓了，姑奶奶，還有我的飯嗎？”

    “菜基本都沒動，都給你留著呢，吃，其它先不說，先吃飯。”姑奶奶說。

    吃著飯，黃潢有意無意地問：“姑姥爺，最近還下象棋嗎？我記得您象棋下得不錯。”

    “沒那個心力咯，偶爾下下，不過，對你們少年人來說，下象棋是一種很好的娛樂，不但有益智力，還會讓一個人的性格練就得沉穩。”姑姥爺說。

    黃潢說：“我常常下，我現在棋下得不要太好，簡直難遇對手、天下無敵。”

    “難遇對手還天下無敵，什麽時候學的吹牛？！”姑姥爺說：“你吃完我們來兩盤。”

    黃潢就一邊吃飯，一邊使勁吹噓著自己的棋藝，姑姥爺對他的話直接無視。吃完飯，兩人一人一杯茶，在桌上將象棋擺開。

    姑姥爺說：“你先。”

    黃潢說：“姑姥爺，不如這樣吧，您看象棋六十四格三十二個棋子，您下象棋又喜歡深思熟慮、瞻前顧後的，下一盤得多費時間！”

    “哎，你這是幹嘛？”姑姥爺問，黃潢說著說著速度很快地把棋盤上的不少棋子挑了出來。

    黃潢說：“我這是節約時間啊。”

    棋盤上，黑子餘七，一車、一將、一象、四卒子，紅子餘七，一帥、兩車、一泡、三兵。黃潢執黑子，姑姥爺執紅子，觀局勢，姑姥爺優勢很大。

    姑姥爺笑道：“你擺的殘局啊，你這是要輸啊。”

    我要輸？姑姥爺您這麽自大可要陰溝翻船了！黃潢暗想，自己上輩子上大一，在學校外麵被一個練攤的用這個殘局坑了一百塊錢，當時耿耿於懷，後來在網上查了查，這可是個世界難度排第四的殘局。

    姑姥爺下象棋是不錯，但是要說破這個殘局，嗬嗬，不可能。

    黃潢說：“姥爺，看您這麽有信心，我們打個賭唄。”

    姑姥爺深深盯了黃潢一眼，眼神有種失望的味道，說道：“賭什麽？”

    黃潢說：“就賭您贏不了我，就別管我上學不上學。”

    姑老爺不置可否，跟黃潢就在棋盤上拚殺起來，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姑老爺說：“你擺的這個殘局根本無解，怎麽下都是個平局。”

    “當然有解。”黃潢說。隻不過不是我們普通人能解的。

    棋局陷入僵局，一老一少相互沉默，氣氛僵持，過了片刻，姑姥爺歎了口氣，說：“你就真的這麽不想上學。”

    黃潢低著頭不說話。

    “你這是鼠目寸光！”姑姥爺說：“你將來會後悔的！”

    “不會，自己的選擇自己承擔！”黃潢說。

    姑姥爺說：“時代變了，你們這些孩子的想法我跟不上了，你不想上學想減輕家裏負擔出發點是好的，可是你以後靠什麽生存呢？一個人做事情要有長遠計劃。”

    我當然有計劃，可是讓我怎麽說！難道說我上輩子已經學了很多東西，我真不缺技能，wén píng也完全可以放到後麵需要時再考，我現在隻想賺錢。

    姑姥爺說：“你說不出，很好，起碼你沒有信口開河，你不想上高中，姑老爺我也不逼你了，強扭的瓜不甜，強按著你學你也學不好，但是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姑老爺，就聽我安排學一門技術好不好？”

    “學技術？”黃潢問。

    幾經波折和較量，家裏退步，黃潢妥協，在姑姥爺的安排下，去隔壁鹽都市一所老pái jì師學院學兩年技術。

    在姑姥爺這種老人心中，可能覺得黃潢不上學，去學一門能夠將來謀生的技術也好，黃潢心裏本來一萬個不想去，可是這是家人最大的讓步，想想隻是兩年而已，而且去那種學校——要說所謂的技師學院，姑姥爺的思想還停在過去難考的中專，現在其實完全不是那個樣子，現在這種學校裏絕大多數都是成績最差的學生，隻要花錢中考考零分都能進，這個年齡段不好好學習的孩子，又有幾個能安穩學技術呢？所以，這類學校風氣極差，裏麵的學生抽煙、打架、通宵遊戲、泡妞，這類學校簡直成了厭學少年的遊樂天堂。去了這個學校還不是想上課就上、想不上課就不上。（作者注：客觀表述，不喜勿噴。）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潢離家的的日子。

    想到別人家有出息的兒子，不是這個重點就是那個名牌，自己兒子是能上省重點的人，偏偏去上技師，劉季這短時間一直在氣惱當中。

    怎麽看自己兒子都不順眼，這會兒對著黃潢訓：“那兩件春秋衫都給你疊好放xiāng zǐ裏了，你拿出來幹嘛，你為什麽總要唱反調！”

    黃潢苦著臉，說：“媽，現在是夏天，大夏天，這種衣服還要過幾個月才能穿，那個技師學院不是有月假嘛，到時候月假帶就行了。”

    “不行！”劉季說：“讓你帶就帶！”

    “好，我帶！”黃潢又說：“蘋果少放點吧，你都放了七八斤了，我想吃自己在那邊買不就行”。“錢不是錢啊，那個地方是市裏，買蘋果不貴嗎？”劉季嗆道。

    “滴，滴”樓下傳來qì chē喇叭聲，劉季對黃愚公說：“去看看是不是姑爹來了。”

    黃愚公下去沒一會兒，在下麵喊：“季啊，你和虎子下來吧，姑爹和他學生來了。”

    “抗上你的xiāng zǐ下樓吧。”劉季對黃潢說完，自己拎著個大包先下去了。

    黃潢看著自己的行李箱無語，這個長一米二、寬八十公分、沒有拉杆和滑輪的紅色木頭行李箱，他上輩子上大學可沒有裝備過，真真個土掉渣。

    下了樓，把木頭行李箱在院子裏放好，劉季在張羅招待人的早茶，黃愚公在跟黃潢姑姥爺還有一個黃潢沒有見過的中年人聊天，隻聽黃愚公說：“這麽大老遠的特意過來接多麻煩，搞得都不好意思。”

    中年男人說：“有什麽麻煩，從鹽都開車過來也就兩三個小時，不要客氣，我不是周校長那時候教育得好，人早就廢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姑姥爺看見黃潢，招招手，不太開心地說：“過來。”

    黃潢過去，姑姥爺指著中年人說：“這個唐主任，你叫他叔，你唐叔在鹽都市教育局，你去的學校就是我讓他安排的，學費都免了。”

    “唐叔叔好，這次的事給您添麻煩了。”黃潢禮貌地說。

    唐主任瘦瘦的，梳著嚴謹的大背頭，帶著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打量著黃潢說：“這就是黃潢啊，不錯，看起來一表人才！”

    “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現在思想進入了誤區，到了那邊還要麻煩你。”姑姥爺說。

    “不麻煩，不麻煩，抬手就能辦到的事。”唐主任說。

    幾個人七扯八扯聊了一會兒，吃了早茶，就上車出發。在家裏人眼裏黃潢第一次出遠門，自然要跟著，黃愚公要忙著賺錢，所以劉季跟著去學校報名。

    唐主任先開車把黃潢姑姥爺送回了家，姑姥爺下車時說，那個學校強化班的事你要用心安排好，唐主任說，放心，沒問題的。

    然後車子不停歇地一直開離黃潢家所在的蔣垛鎮，出了鎮子，車子的方向卻不是黃潢知道的去鹽都的方向。

    黃潢問：“唐叔叔，是不是走岔路了。”

    “人家唐主任會開車的人還會開錯，要你多嘴。”劉季又嗆話。

    唐主任笑著說：“路是不對，我是要接幾個人，也是去你那個技師學院。”

    “哦！”黃潢想了想，心裏就恍悟了，不再多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