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走了大半個小時，停在鄰鎮鎮上的一個三叉路口。

    唐主任搖下車窗，朝路邊幾個大包小包的人喊：“是田漢卿和錢東虎兩家吧？”

    路邊幾人當中一個看起來有六十歲，大夏天還穿著不合體西裝的男的跑過來，說：“是的是的，我是錢東虎的爸爸，那個是田漢卿的爸爸。”

    唐主任說：“你們兩家人四個人，我這桑塔納車子坐不下，你們讓孩子坐我車，你們去坐客車。”

    錢爸有點慌，說：“這麽大的轎車擠擠看，我坐後備箱吧，你們轎車後備箱不是大嗎？”

    “後備箱怎麽坐人，關鍵你們東西多，通diàn huà我都說了，有的東西可以在學校買，鹽都技師學院是老牌子學院，在學的學生有五六千，裏麵超市浴室什麽都有，沒必要帶這麽多東西。”唐主任說。

    黃潢看了看路邊，這兩家人左一麻袋右一麻袋，棉被都帶了，有點想笑，劉季說：“我怎麽就忘了帶棉被，萬一天冷了怎麽辦！”

    錢爸又跑到路邊，看樣子大概是在商量什麽，過了一會兒另個跟黃愚公年紀相當的男的跟著來了，說：“唐主任，就聽你的，兩個孩子坐轎車，我和東虎爸坐大客。”

    黃潢讓劉季做到副駕駛，讓兩個小夥伴和自己擠後排。

    兩個小夥伴，年歲相當都十六七歲，一個個子一米七五左右，滿臉雀斑、厚嘴唇、天然卷的頭發，一上車就跟黃潢說：“我叫田漢卿，你叫什麽，跟我們一樣是去鹽都技師學院的嗎？”

    一個瘦瘦小小，個頭估計才一米六出頭，鬥雞眼，這是錢東虎了，跟他爸一樣大夏天穿著套不合體的土西裝，下麵配布鞋。黃潢見他不停擦汗，說：“東虎，你熱就把西裝脫掉。”錢東虎說：“沒事，我不熱。”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車門那邊縮。

    錢東虎不說話，田漢卿倒是挺健談：“黃潢你中考考過少分。”

    黃潢說：“沒多少分。”

    “我考了四百二十一，還行吧，其實我家裏花點錢買買，我們鎮上的高中我也能上，就是買太貴，學校不好上了也沒什麽用，不如上技師學技術，錢東虎考了三百多分，嗬嗬，他是學不進。”

    錢東虎低聲說：“我也想好點學，認真學了，學不好。”

    “我家黃潢考六百二十三分。”劉季憋不住，傲嬌地插話。

    “這麽高！真的假的！”田漢卿嚇一跳，打量著黃潢說：“你怎麽不上高中，這屆中考我們學校最高分也沒你高，他都上市重點了！”

    “不想上。”黃潢淡淡地說。

    劉季說：“他不學好唄！”

    唐主任開著車，對劉季安慰：“劉季你放心，那邊的學校長期有個強化班，年年總有考同濟的，雖然是職業類院校，但是他們學校也要豎品牌，我都安排好了，對虎子，虎子是黃潢小名吧，虎子隻要願意學，其實和高中沒區別。”

    強化班！姑姥爺，您套路太深了吧！黃潢感覺肝疼，有種跳車而逃的衝動。

    幾個人聊聊天，時間過得也快，兩小時的路程從從泰州到了鹽都市裏，最後在一所規模挺大的學校大門口停了下來。

    唐主任拿出手機打了個diàn huà，學校裏出來個微胖的禿頂男人，看見車裏的唐主任就伸出手，熱情地說：“領導領導。”

    “哎呀，什麽領導。”唐主任隨意跟他握了握，對劉季說：“這個是鹽都技師學院學生處處長王處長。”

    劉季的臉笑成一朵花，說：“王處長，以後我家小子在學校麻煩你了。”

    王處長說：“不麻煩不麻煩，像黃潢這種成績好的學生，我們學校求都求不來。”

    唐主任敷衍似地跟王處長寒暄了幾句，說：“旁邊兩個學生你看著安排一下，他們家長晚點到，那個你直接打我卡上，黃潢母子兩個我帶著去有點事。”

    王處長答道：“好的，好的。”

    田漢卿和錢東虎就被領走了，田漢卿走時眼睛不停向黃潢瞄，大約很好奇唐主任要帶黃潢去幹嘛。

    開學季，學校門口人來人往顯得擁擠，唐主任把劉季和黃潢帶回車裏。

    劉季說：“還有什麽事啊？”

    唐主任說：“帶你們去飯店吃飯。”

    劉季說：“這個學校不是有大食堂嘛，去外麵吃多浪費！”劉季想了想，用被割肉的語氣說：“外麵吃就外麵吃，我請吧，這件事真的麻煩你了。”

    唐主任笑道：“遠來是客，哪能要你請，不然以後我怎麽見周校長，再說，我今天賺了點外快，吃點好的犒勞犒勞自己。”

    劉季沒聽明白唐主任的話，黃潢聽了了然一笑。

    唐主任選了一家頗有檔次的飯店，要了個包廂，點了菜，說我們幾個先看會兒電視，我老婆和女兒一會兒到。

    沒等多久，包廂有人敲門，唐主任打開門，進來個五十左右挺秀氣的女人，後麵跟著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明眸皓齒，個子不低，目測接近一米七，比黃潢矮不了多少，穿著白色男款休閑襯衫，破牛仔、白色板鞋，染著一頭藍色的頭發，一進門眼睛就瞍來瞍去，給人種不乖的感覺。

    唐主任相互介紹了一下，就說：“開吃開吃，肚子都餓扁了，想吃什麽自己夾，別客氣，斯文不在吃上。”

    黃潢肚子也確實是餓了，也不客氣，該吃飯吃飯該吃菜吃菜，該喝湯就舀湯，一桌子十幾個菜，差不多五分之二進了他肚子。

    劉季瞪他說：“餓死鬼投胎，丟架子！”

    唐主任說：“少年人，長身體的時候就應該這麽吃，女人吃飯如鼠，男兒吃飯如虎，我倒是喜歡虎子這個性格。”

    唐主任的女兒唐心妍撇撇嘴，嘴裏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麽。

    幾個長輩聊些家裏長鄰裏短，黃潢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關鍵是，劉季在，他不敢插嘴，吃飽了，就把筷子在小碗上橫放，說：“叔叔，阿姨，心妍mèi mèi，你們慢慢吃，我到側間看會兒電視。”

    唐主任說：“你去吧，心妍你也吃快點，吃完陪你黃潢哥哥聊會兒天，以後禮拜天有時間帶你黃潢哥哥在市裏轉轉。”

    劉季說：“沒事沒事，黃潢不要人陪，你讓心妍慢點吃，心妍估計也和黃潢玩不到一塊，你們城裏人，我家這個農村長大的沒見過什麽世麵！”

    黃潢偷偷翻個白眼，媽，我上輩子做工程出國都出了好多次。

    黃潢離開餐桌，到了側間坐在沙發上，心裏開始盤算今後的規劃。

    答應來這個什麽技師學院，隻是為了讓爸媽、姑姥爺這些親人心裏安心一些，今後離了他們，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現在才2002年，很多賺錢的行業才開始興起，自己要想辦法多賺錢幫家裏把債務換掉，包括以後讓家裏不用為錢操心！

    想著想著，黃潢甚至不切實際地幻想，假如自己賺的錢夠多，是不是能像diàn yǐng那樣投資研發時光機器，自己穿越時空去看錦兒呢？

    想到錦兒，黃潢的心就像被針紮一樣疼痛

    “曖，你像個神經病一樣，表情那麽豐富，你在幻想什麽？”

    一個好聽的女聲將黃潢從自己的精神世界拉回，隻是女孩說的話不太好聽。

    黃潢斜一眼半個屁股坐在沙發靠手上，坐沒坐相的唐心妍，說：“沒想什麽。”

    唐心妍晃了晃手裏不知道哪裏搞來的可樂，說：“你喝嗎？”

    太沒誠意了小姑娘，你都開封自己喝過了才問我喝不喝。

    “謝謝你，我不喝，你喝吧。”黃潢微笑著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