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這多不好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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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白思來想去,自己不能就這麽直接回家。他的家和嶽父母的家在一棟樓上,門對門。雖然邵清清故去多年,二老也勸過他重新找個對象,但他知道,如果就這麽帶一個女孩子回家,二老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不會好受。
他打了個電話給嶽父母,報了平安,說自己今天有事不回去了,之後,他在家附近的旅館租了個房間。這裏離公司也不遠,也方便自己上班。
在旅館前台登記的時候,負責登記的小姑娘看到杜小白懷裏抱著一個未成年少女,雖然沒有多問,但是露出一副鄙視的神情。
杜小白尷尬地笑了笑,趕緊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事實就是確有其事,怪叔叔自己是當定了。
房間是一個單人間,大的房間已經沒有了。杜小白鎖好房門,將少女輕輕地放在了床上,然後把少女備用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袁野做完手術後,因為少女自己的連衣裙已經破損了,所以隻能為她換了一套上下兩截的病號服,為了備用,杜小白多要了兩套衣服。
杜小白輕輕地掀起少女腹部的衣角,查看她的傷口。最近天氣變化無常,可畢竟還在三伏天,炎熱的時候居多。袁野擔心傷口被捂壞,隻在少女的腹部纏了兩圈繃帶,蓋住了槍傷處的紗布。臨走前,袁野再三叮囑,一定要多檢查她的傷口處,以免出現感染。
紗布上並沒有發現太多滲血,看來袁野這小子手藝還不錯。杜小白輕輕地將衣角放下,給她蓋好毯子,將床頭燈光的亮度調至最低,然後才在旁邊的地上躺了下來。這一天的折騰,讓他身心俱疲,不出幾秒鍾便沉沉睡去。
聽到杜小白的鼾聲微微響起,床上的少女悄悄地睜開了眼睛。
其實當杜小白和袁野在診所裏談話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隻是因為麻醉,身體還不能動彈。
之後,又被這個男人抱來抱去,自己可是個黃花大閨女,索性假裝還沒醒過來,避免尷尬。但她把二人的談話都聽了進去,知道那個絡腮胡子消失了,也知道了杜小白好像有一些不開心的身世。
這一路上,杜小白對她的悉心照料,讓她對這個看起來有點懦弱的男人多了一丁點兒好感。
少女試著控製自己的身體,發現隻有胳膊能動一下。她有點吃力地掀開被子,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看自己腹部纏裹的繃帶,心中又是一陣惱怒,於是撅著小嘴兒恨恨地看向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杜小白,都是因為救這個慫包才弄成這樣的。
正當少女碎碎念心裏畫圈圈詛咒杜小白的時候,突然一股騷氣味傳來,她嘟起鼻子四處聞了聞,猛然間想起了什麽,臉蛋微微一紅,預感不妙,緊接著用手在自己身下摸了摸,果不其然,自己尿床了……
少女欲哭無淚,心想這可怎麽辦啊,讓這個男人看到那不是要丟死人了!
正要抓狂的時候,少女想起好像杜小白向那個袁醫生多要了幾件衣服做備用,於是便掙紮著坐起來四下尋找。
少女看到床腳桌子上有一個袋子,裏麵仿佛裝著衣服,心中的惱怒逐漸淡去。
哼!看在他還算為本姑娘著想的份兒上,暫且不與他計較。
隻是,那衣服放在桌子上,離床還有一段距離,自己現在腿還沒法動,這可怎麽辦?
少女回頭看看杜小白還在熟睡,於是下定決心自己去拿衣服。
她用胳膊使勁挪動身體來到床邊,一隻手撐著,另一隻手伸直了去抓桌子上的衣服。
正努力向前伸的時候,支撐的胳膊突然一軟,撲通一聲,少女一個跟鬥掉到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杜小白騰地坐了起來,他迷糊了兩秒鍾,轉頭卻發現床上的少女不見了,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沒走出兩步,就看到少女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腳處的地上,臉上帶著一副委屈至極的表情。
“姑娘,你這是……”杜小白奇道。
少女滿心羞憤,卻又難以啟齒。她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臉,另一隻手伸出一個手指頭,先指了指床上的毯子,又指了指桌上的衣服袋子。
杜小白看了看床,床上隻有一張毯子,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袋子,袋子裏是衣服,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杜小白有點暈,於是,自己也伸出一個手指頭,學著剛才少女的動作,先指了指床,又指了指桌上的袋子,然後一攤手,搖了搖頭。
少女無奈,可這事兒實在不好意思張口,隻能伸出手緩緩地將毯子拉開,露出床上的一片濕跡。
杜小白看後恍然,原來小姑娘是尿床了,想要換褲子,大概是害羞,自己伸手拿褲子的時候摔在了地上了。
他微微一笑,走到少女的身邊,蹲下說道:“我同學給你做手術取子彈的時候做了全身麻醉,藥效過去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其實你完全可以把我叫醒來幫你,沒有關係的。”
少女臉色微紅,別過臉去,細聲喃喃道:“這多不好意思嘛……”
杜小白眼神柔和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女,縱然她天生麗質身手淩厲槍法了得,卻終究還是個小姑娘。
他將少女從地上抱起,把她放在床邊,然後將衣服從袋子裏掏了出來,問:“你自己能換嗎?”
少女搖了搖頭:“我隻有胳膊能動,換不了……”
杜小白想了想,起身到衛生間拿了兩塊毛巾,一條蒙上雙眼緊緊係在腦後,一條遞給少女,說道:“你相信我,我不會偷看的。現在你聽我的,我會背對著你,你自己把褲子褪到膝蓋,我會幫你扯下來,你擦擦自己的身上,然後我幫你把新褲子穿到你的膝蓋,你再自己拉上去,你看這樣行嗎?”
少女伸出手在杜小白眼前晃了一晃,看他的確沒什麽反應,才嗯了一聲。
待杜小白轉過身去,少女緩緩地將自己的褲子和內褲一起脫到膝蓋,遞到杜小白的手上,杜小白將褲子輕輕拉了下去,然後把幹淨的褲子穿過少女的雙腳,提到膝蓋處,鬆手。
聽著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為了緩解尷尬,杜小白問道:“姑娘,我叫杜小白,看起來你比我小很多,如果願意,你可以叫我小白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麽稱呼你呢?”
“我叫安琪,你可以叫我琪琪。你不用那麽介懷了,你後來也救了我,咱們兩清,互不拖欠。好了,我穿好了,你可以把那毛巾摘了。”少女將新衣服穿好,心情舒服了許多。
杜小白摘下毛巾,在地上放了一個枕頭幫安琪先躺在那裏,接著把安琪換下的衣服放進衛生間,告訴她因為有內衣所以隻能等她自己來洗,然後燒上熱水,電話訂餐,讓旅館重新更換被褥,最後幫助安琪躺在了嶄新的床鋪上,這時,送餐的已經到了。
安琪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有條不紊地忙裏忙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安喬,他也是這麽會照顧人,事情再多,也會被他安排地井井有條。
隻是,這麽多年了,你到底去哪了,哥……
安琪出神地想著,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輕輕滑落了下來。
杜小白並沒有發覺安琪的異樣,他把飯菜擺好,拿出為安琪訂的小米粥,摸著有些燙,便打開蓋子輕輕地吹著。
安琪剛剛偷偷抹掉眼淚,便看到杜小白正在給飯吹涼,眼淚不爭氣地又掉了下來。
在她小的時候,每次吃飯時總是很調皮,家裏人都拿她沒辦法。隻有當哥哥開始幫她把粥吹涼時,她才會安靜下來,等著哥哥喂她。
這次,杜小白看到了安琪的眼淚,他微微一愣,疑道:“琪琪姑娘,你怎麽哭了?”
安琪趕緊抹掉眼淚,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佯裝道:“沒,沒什麽,隻是……傷口有些疼……”
“啊?”杜小白心頭一緊,急道,“疼得都掉眼淚了?怎麽回事?快讓我看看!”
安琪連忙擺手,說:“沒事沒事,現在又不疼了……”
杜小白有點兒半信半疑,問道:“真沒事?”
安琪沒有敢看杜小白的眼睛,低著頭輕輕地點了一點。
杜小白不便再問,自己總不能硬去扒開人家姑娘的衣服檢查一下,既然她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他說道:“你現在隻能吃一些流食,我訂餐的這家店老板人很實誠,做的粥尤其好喝,你來嚐嚐,呃……你能自己吃嗎?”
安琪抬頭看向杜小白,在他的眼睛裏,她看到的全是發自肺腑地關心。
安琪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說道:“我的手還沒有力氣,麻煩小白哥你喂我吧。”
杜小白看著皓齒明眸的安琪,微微一笑:“好。”
杜小白便將安琪靠在床頭,自己在床邊坐下,舀出一勺米粥,吹了又吹,然後送進安琪早已張開的嘴巴裏。安琪輕輕地嚼著,嘴裏滿是兒時哥哥做飯的味道。
不一會,一大碗粥已經見底,安琪舔了舔上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
杜小白笑道:“好喝吧?可是你不能吃太多,等你好點之後,我可以帶你去吃。”
安琪一個微笑,督促道:“你也快吃吧。”
杜小白放下粥碗,思慮片刻,問道:“琪琪姑娘,你方便不方便和我說一下,為什麽有人要殺我嗎?”
安琪看著疑惑的杜小白,微微歎了口氣,說:“請你張開嘴。”
杜小白有點不明所以,不過相信安琪自有用意,便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安琪伸出纖細的手指,直抵杜小白的金牙:“就是這顆金牙,給你帶來的殺身之禍。”
杜小白的大腦有點跟不上趟了,奇道:“金牙?我這金牙怎麽了?這也就一小塊金子,不值什麽錢呀,不至於來殺人吧……”
安琪攤開雙手,搖了搖頭,歎道:“很可惜,你這塊不起眼的金子,可是大有來頭。而我,就是被派來保護你,然後帶你走的……”
杜小白張著大嘴,嘴裏的金牙璀璨生輝,疑道:“帶我走?往哪裏走?”
安琪低下頭,兩根食指指尖相對,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輕說道:“去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