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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李子寒將厚厚的一塌資料放在了顧彥卿的麵前。顧彥卿這幾日微微皺著的眉頭，終於在李子寒的調查結果到來後舒展開了。

    “jǐng chá那裏的事情，還是得你來辦。他們的網絡監測係統十分嚴密，如果你不做點手腳，很難潛入進去。所以，我給你查了醫院那裏的事情。這裏麵詳細寫了當時的一些情況。”

    顧彥卿笑著給李子寒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來慢慢說。李子寒在看到顧彥卿略微疲憊的麵容後，微微皺了皺眉。

    “顧先生，看來這幾日睡得不好啊，怎麽臉色看起來……是這次委托……”

    李子寒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顧彥卿笑著搖了搖頭，語氣頗輕鬆地說道:“李先生是在笑話我呢！我這剛換地方，睡覺、吃飯什麽的，自然是要一段時間來慢慢適應的。你的調查結果會決定我的下一步計劃，對於委托，我怎會麵露難色？”

    看著顧彥卿一副輕鬆的模樣，李子寒愣了幾秒後，笑著回應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好好期待著，顧先生的第一件委托。”

    顧彥卿笑著回應著李子寒，微微低著頭翻看著李子寒的調查報告。但是，在翻過兩頁，看到一段話後，顧彥卿停住了手。

    “你看到了，是不是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李子寒平靜地喝了一口茶，神情淡然地說道。

    “當年負責值班的護士，平白無故地瘋了！這……這大爺怎麽沒和我說？”

    “嗬嗬……這位護士，在事發當時，還沒有瘋。孩子被偷出去之後，她的母親因為受不了刺激導致病情加重，醫院出於愧疚，免費給她治療。痛失女兒，妻子病重，大爺當時孤身一人，想追究醫院的責任，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知道是不是僅僅因為醫院的名聲，當時院方是極力護住這個護士的。所以，這件事情之後就不了了之了。但是，當時在jǐng chá的口供記錄當中，並沒有說明，這個護士在事發之後，精神不正常了。而你現在看到的這個信息，是我意外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說，她的發瘋，並不是在當時事情發生之後。所以，我可以理解成，在這30年的時間裏麵，她遇到了其他的事情，導致了她現在的精神異常。”

    李子寒讚同地點了點頭，這讓顧彥卿不禁歎了一口氣。他翻了翻麵前的這份資料，心裏五味雜陳。

    “你有調查到當時的錄像jiān kòng嗎？”

    李子寒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平靜地看了看顧彥卿。然後，他一臉正色地說道:“雖說時間隔了30年，畫質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看過jiān kòng，並沒有什麽問題。”

    顧彥卿沉默片刻，臉色凝重地詢問道:“那個護士，現在在哪？我想見她。”

    顧彥卿的這番話讓李子寒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顧彥卿這麽執著於去找這個已經精神失常的護士。時隔30年，這個護士在前幾年已經瘋了，怎麽會記得30年前的事情。顧彥卿這一趟，肯定是無功而返。李子寒覺得他的側重點應該放在當時參與案件的那些jǐng chá身上。

    “你……確定？她除了有些精神失常外，好像還有些耳背。顧先生，你這一趟，恐怕……”

    顧彥卿明白李子寒話裏的意思，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去見一見這個護士。無論她是出於什麽原因而精神失常的，無論她對於這次委托有沒有幫助，顧彥卿覺得她可能，不，應該說她極有可能是關鍵所在。也許是他的直覺吧，他覺得，這個護士身上，疑點太多。

    “你有當年的jiān kòng錄像嗎？”

    李子寒頓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

    “發我一份，而且要盡快！”

    隨後，李子寒便匆忙離開了西橫街18號咖啡館。陸菲還沒跟他打得上招呼，李子寒就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中了。陸菲看到他著急忙慌的樣子，思量了一下，然後，向閣樓上走去。

    “喂，顧彥卿！你是不是為難子寒哥了！”陸菲一副理直氣壯前來質問的樣子，讓顧彥卿不禁覺得好笑。

    “哈哈哈……陸大xiǎo jiě，你可真會冤枉人。李子寒做了什麽，讓你誤以為我為難他了？還請你好好說說，要是說出個所以然來，那我就承認，要是說不出，那你得向我道歉。”顧彥卿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讓陸菲心裏有些沒底氣。

    “看看你這副小人模樣，還能有什麽理由？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你為難子寒哥，不然他怎麽急匆匆地跑出去了！都沒跟我打聲招呼就跑出去了，不是你還有誰？”陸菲說著說著便覺得越來越氣惱，語氣聽來有些衝。

    顧彥卿倒是也不惱，就這麽笑嘻嘻地看著她，臉上洋溢著愉悅的笑容。

    “你倒是說話啊，光笑有什麽用！”

    陸菲嘴上是這麽說，但是慢慢的，她的視線便從顧彥卿臉上移開了。他的笑容太過耀眼了，像是會傳染一樣。陸菲的心情似乎被顧彥卿這幅有些欠扁的樣子，給治愈好了。

    “放心吧，陸大xiǎo jiě的人，我沒有那個膽子來使喚他。我們隻是在調整計劃，這次委托，可能不會這麽順利，所以我和李子寒決定，要好好謀劃謀劃。”

    顧彥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臉上是他標誌性的笑容，痞痞的壞壞的。但是，陸菲覺得顧彥卿的笑容並不讓人討厭，相反，似乎有一種魔力，能夠改變人的心情，讓人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所以，你們這是在做委托任務？你早說啊，讓你們不帶上我，也省得我跑上來朝你發脾氣。你說，你是不是欠罵呢！”陸菲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這讓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顧彥卿，不禁產生了一個想法，他覺得這個姑娘逗弄起來也是很有趣。

    沐凡這家咖啡館裏，還真是熱鬧啊！

    當天晚上，顧彥卿就收到了李子寒的郵件。

    那是一段錄像。

    顧彥卿仔仔細細地反複看好幾遍。確實如李子寒所說的，這段jiān kòng錄像並沒有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

    因為那天在醫院裏麵生小孩的孕婦有5個，來往嬰兒保溫室的人比較多，所以在那個時間段的縫隙當中，小孩被偷走了。在錄像當中，顧彥卿看到了當時的那個值班護士李麗，行為舉動並沒有什麽異常。錄像當中所有出現過的人以及經過那個保溫箱的人，都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看到這兒，顧彥卿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翻看了手機短信裏麵李子寒發給他的信息，沉思了一會兒。

    “看來，得去一趟精神病院了。”

    顧彥卿的這一趟經曆，如果沐凡不讓他來這裏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不過，之後沐凡有問過他，是不是有些反悔了？他還是會說:“這也是難得的經曆，想想也不錯！”

    “我是以前住在她家隔壁的鄰居，小時候受她照顧。所以現在回國了，想去看看她，可是，我不曾想到，她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

    顧彥卿說到這兒，神情有些傷感。護工看著這樣的他，不禁心裏有些感慨。

    “小夥子，麗姐來我們這兒有好些年了。她平時還算是比較安穩的，她偶爾會看著窗外發呆，其他的倒也沒什麽。我以為，麗姐在這兒是沒有親人的，因為當時她是外來戶口。好在，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你這個把她當做親人的人，過來看看她，也算是安慰吧。”

    顧彥卿將護工的話記在心裏，笑著說道:“她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就突然間，精神失常了呢？我記得她以前，身體挺好的。”

    護工歎了一口氣，麵色凝重地說道:“大概有五六年了。當時，她是我們市裏人民醫院的護士長。但是，後來身體情況，哎……怎麽說呢？突然間就……可能受什麽刺激吧？突然間就精神失常了。送過來的時候，一直在那裏自說自話，誰都親近不了。我們這兒的員工花了很多精力陪她聊天，陪她曬太陽。慢慢的，她才好起來。”

    “那她現在和人交流，她能聽得懂我說話嗎？”顧彥卿有點擔心地說道。

    “嗬嗬……小夥子，這我可沒法保證，但是如果你好好的和她說，她如果聽懂你的意思的話，就會好好的回答你。”

    顧彥卿跟著護工阿姨來到了走廊深處最後一間房間。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顧彥卿看到了裏麵那副情景。

    一個頭發灰白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曬著太陽，她的眼鏡一直盯著窗外，不知道在看著些什麽，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隻是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很孤單。

    護工阿姨將門打開了，裏麵的人像是滿不在乎一樣，沒有回頭看一眼。仍然是一動不動地瞅著窗外，似乎外麵的什麽東西深深地吸引著她。

    護工阿姨帶著顧彥卿小心翼翼地走到女人身邊，示意他先不要出聲，而後笑著對女人說道:“麗姐，我是小徐啊，你還記得我嗎？”

    女人慢幽幽地轉過腦袋，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頓了一下，然後顫巍巍地說道 :“你是小徐，我記得你，你是我的朋友。”

    “嗯嗯，是的，我們是好朋友。”

    顧彥卿看著眼前的兩人，從兩人的交流中，他感覺得出來，這個護士的神智確實有些不清，但是情緒還算穩定。他覺得，好好詢問的話，她可能會想起些什麽？有一些關鍵性的東西極有可能從她口中說出來！

    待護工阿姨和李麗交流好之後，她便示意顧彥卿站在她邊上，笑著對李麗說:“麗姐，這位，是以前住在你家邊上的鄰居，小夥子有孝心，回來看你了。”

    女人順著護工的手勢看去，一位青年才俊映入眼簾。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顧彥卿笑著柔聲說道:“李阿姨，您好！我是小時候住在你家隔壁的小孩，你和我媽是朋友。您還記得我嗎？”

    女人看著顧彥卿，皺了皺眉頭，而後抬起手，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護工阿姨笑著看了看顧彥卿，小聲說道:“快過去吧，麗姐這是認出你了！”

    顧彥卿走過去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的。他看到李麗的眼神，似乎在猶豫著什麽。他有些擔心，他害怕在李麗的記憶當中，並沒有關於多年前住在隔壁的小孩的記憶。但是，從她姿態和麵容看上去，倒是蠻平靜的。

    “你是東東吧？我好像，記得有個挺調皮的小男孩，總是喜歡野在外麵。他媽媽說了他好幾次，他就是不聽，可能說多了，他有些煩，便不喜歡呆在家裏。我沒有小孩，看這孩子蠻可憐的，就往家裏帶。所以，這一來二去的，他心情一不好，就喜歡往我家裏跑。在我家寫作業、吃飯，眼看著，你已經長這麽大了！”

    走近一看， 女人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憔悴，整個人像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一點都沒有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的樣子。顧彥卿不知道李麗究竟經曆了什麽，讓她衰老了這麽多。看到女人這副模樣，他心裏不禁有些異樣。

    這就是人類，但凡經曆了些什麽，總是會讓這個人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會發生一些變化。和他們這些異族人不一樣，他們的衰老速度，不僅僅是年齡層次上的。

    “阿姨，我是東東，謝謝您還記得我。我回來了，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回家了。”

    顧彥卿語氣溫柔地向李麗說著這番話。李麗的手，慢慢地撫摸著顧彥卿的頭，麵容十分慈祥，眼神裏透著溫柔。

    “真好啊，真好！”李麗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臉上帶著許久未見的笑意。

    這是顧彥卿來看李麗的第一天，為了讓李麗不緊張，為了之後詢問方便，顧彥卿幾乎天天都去。他有時帶了一些水果，有時候會帶上熱騰騰的排骨粥，像是她的兒子一樣，陪著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