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原諒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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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哭!
她告訴自己不能輕易掉淚,尤其是在這男人麵前。
可眼眶卻還是止不住地濕潤,“你不愛她,我沒話說……至少喪禮要來吧。婚都離人也死了,還怕她從棺材裏爬出來糾纏你嗎!”緊咬著唇,試圖用疼痛掩去她脆弱的一麵。明明就不想透露這些陳年往事,無奈嘴吧仿佛被拆了線,如洪水般滔滔不絕地流出。
除了12年前,差點被人強暴一事之外……這也是她多年以來,深埋在心底深處的破傷口。
國中,明明是一段最快樂的學生回憶。三年內,她卻經曆了二件足以讓她痛苦一輩子的傷心之事。
鄭瑉泰不可置信地蹙眉,“怎麽會……那天我去了醫院探望她,還───”
是不想讓你擔心吧。”白淨函移開黯淡的目光,望向窗外越下越高亢的滂沱大雨。“她還曾經是蔡宜苓禦用的彩妝師,不知道對吧?”聞言,不僅是他……就連樓梯上的一抹身影,也不禁震懾了。
蔡宜苓,是演藝圈內天後級的知名歌手。
她是家喻戶曉、享譽國內外的名人,從歌星一躍而成現今發光發熱於電影界的超級巨星。資深的演藝經驗,不論是外貌、身材、甚至實力都堪稱一流,無與倫比。怎樣都想不到一無長處的妻子,竟會有如此令人刮目相看的能力。
他,真的不曾試著去認識她、接受她。他麻木地黯下眼眸,許是默認了。見此,她將思念化成一把刀,對他吼著,“你若能付出關心,她也不會走得這麽痛苦了!”站起身,手掌奮力拍打在冰冷的桌麵上,一時,湯汁濺了出來,木筷也掉落於地。她黑眸如火,顫抖著唇,始終平息不下胸口上的一股衝動。
眼眸閃過一絲憂心,他回過身,欲從樓梯杆上一躍而下之際,卻被人拉住了肩膀。他回過眸去,卻見金析苑搖著頭,示意他別插手。
這一刻,她不得不閉上眼,深怕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會就此失控。深吸一口氣,白淨函抬手抹去眼角旁的一滴淚水,速度快得令人捕捉不及。“你不用內疚……沒有你的這幾年裏,我過得很好。”除了金玹煥,誰也沒發覺到。見她不痛不癢地吐出這句話,鄭瑉泰初次嚐到何為痛心。“是嗎?”隨即,他也一同站起身。
爸爸我……很後悔當年───”
你沒有錯。”
白淨函偏過臉去,不再看他,“看你滿幸福的……當初,怎麽不早點分呢。”
不、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才一晃眼,便驚見他慌忙來到身前,急欲解釋一番。她不以為意地抽開手、轉過身去,將鄭瑉泰拒絕於千裏之外。
那天,洪思瑜說她的母親是第三者,是破壞他們一家人的凶手。她不想相信……卻還是信了她的話。這麽多年,事實也真像洪思瑜說得那般。她明白,留不住丈夫一抹視線的女人,本身自然也有問題。鄭瑉泰冷漠的視線、冷淡的口吻,無不說明她們終有一天會被他拋棄。不管鄭瑉泰有沒有愛過她們母女倆,這已不再重要。最後,她的眼中也隻看見他簽下離婚協議書、放開她的手,轉身離去的背影。
強求來的愛情,何苦呢?
盡管母親有多愛他,甚至用生命作為代價……可是他終究,沒有一絲動心過。早在那一年,他便已作出抉擇。如今,為何還要該死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不再多說,直直地朝樓梯走去,“不送了。”驚見樓梯上站了一抹人影,她不禁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終於,將心底沉積已久的話都說完了。
雖然很痛,卻得到前所未有的解脫。她好累,真的好累……此刻,她隻想撲進他的懷中,竊取一絲溫暖。見他焦急地走了過來,她便停在原地不動。撒嬌地環上金玹煥的腰,他身上總帶有一股淡淡的檸檬草味,令人安心。
鄭瑉泰一回過身,“淨函、淨……”便見一名男子一把擁住了人兒。
他的眼底盡是疼惜、溫柔,輕撫著她的秀發,若無旁人地吻上白淨函的臉險。金玹煥無疑是他所見過的晚輩中,最順眼的一位。他有著令人瘋狂的資本、讓人著迷的魅力、叫人臣服的氣質,無非是這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好男人。當下,金玹煥僅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什麽,便牽起她的手,朝樓梯上走去。
你還是無法原諒爸爸嗎?”
聽及此言,她不禁停下步伐,回過頭去,深思一會兒,才輕啟紅唇道。“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在你選擇離開的那天起,就證明我們回不去了。”她直視鄭瑉泰的雙眼,口氣帶有一分堅決。
那件事之後,她要以什麽心態去麵對洪思瑜?
十三年前,從原本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成了名副其實的親姐妹……如今,一切都變了樣。早已不指望鄭瑉泰會回頭看她一眼,因為已經沒必要了。他要是在三年前就來找她的話,或許……一切都還有商量的餘地。如今,他是在作白日夢。
她回眸,冷著一抹視線朝鄭瑉泰望去,“說明白一點,我不想和你扯上關係。比起我……她們母女倆更需要你。”沉重地口氣,不禁讓他喘不過氣。他雙手緊握,手指掐得生疼……隻是,再怎麽疼也及不上心底深處的哀傷。僅是這一句話,便了然一切,玩全沒有商量、考慮的餘地。
過去,從來沒有給過她真正的父愛。總是疏忽她們母女倆,一次也沒有坐下來好好談過心。
三年前,白淨函從沒沒無聞的平麵麻豆火速晉升成一位各大廠牌禦用的模特兒。
每一期,隻要有她現身過的雜誌,他都會珍藏起來。這些年,想見她卻拿不出一絲勇氣上門找她。雖然隻能透過電視、雜誌報導,獲得她的訊息……對他來說便已滿足了。隨著白淨函越拍越有名氣,他內心深處的思念就如一團雪球越滾越大。
在她的臉龐上,還留有一絲她母親的味道。從小,她出了名的好動、聰穎、調皮,是一位人見人愛的小公主。可沒想到,在他離開之後,白淨函的性格便產生了巨大的變化。相隔多年,見她出乎意料地成熟、內斂、淡然、冷豔,不禁讓他震懾。她的眼眸,平靜如一潭水,仿佛兩人沒有血緣關係,隻是莫不相幹、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白淨函黯然地收回視線,鬆開他的手,逕自上了樓。她的沉默令他心神難安,瞄了鄭瑉泰一眼之後,金玹煥也立即追了上去。轉著被她上鎖的房門,金玹煥感到一股不安。“小函?”輕敲木門,希望她能給予一絲回應。白淨函背對木門,身子緩緩地墜落。凝望著不停抽蓄的手,“對不起,我想靜一靜。”胸口,不時隱隱作痛著,疼得她連呼吸都感到一陣困難。
久久,才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她的話中帶有淺淺的哭腔,故作堅強的姿態,讓金玹煥想破門而入,擁她入懷。“我就在這,哪都不去。”
但,他卻不能這麽做。
他的關懷之意,隔著木門,卻穿透了她的心牆,“謝謝。”抬起眸,悄悄滑下一行淚水。
閉起泛紅的雙眼,她摀著嘴、哽咽起來。早在十四年前,便看清那一段破碎的婚姻、也看清了鄭瑉泰。她不怪誰,過往的事早已不想追究誰對誰錯。隻是無法接受母親是令人唾棄的第三者,愛他……最後卻是這樣的下場。
陽光明媚,春意盎然。
一早,大馬路上就擠滿了車輛、通勤的人潮。一群中規中矩的學生、中年人們排著隊,等待地鐵進站。護欄門一開,後頭的人就蠢蠢欲動起來,各個猴急得要和人搶公廁上大號般。市區上,一棟米白色建築大樓的玻璃旋轉門前,站了二位宛如石像的警衛。
他們麵不改色、堅守崗位,一刻也沒偷懶過。早上十點,a棟會議廳聚集了公司內,各部門的經理、總監召開月會。一眼望去,幾乎男性為首,不過也不乏幾位表現出色的女強人,萬綠叢中一點紅,很是顯眼。
公司上下共有九個部門,每次的月會,經理或總監都會帶貼身秘書來做紀錄、或上台對各部門報告近況。今日,所有人一開門入內,便睜愣了。
隻見一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垂著眼簾、恣意玩轉著食指上的鋼筆,流暢又百變的招式,不禁看得人讚歎連連。走近一看,他們再次驚愕地說不出話。三年來,從來沒正常出席過一次會議的行銷部總監……今、今日居然比誰都準時入坐?徐秘書刻意不去看身後數幾道震懾的目光,低頭處理著手邊的文件,嘴角卻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一晌,他才後知後覺地回過頭去,朝身後一群長輩們頻頻點頭問好。
傳聞中,對人不聞不問、不出席公司活動、也不關心公司大小事的金總監……此刻,就坐在他們的身前?當下,一群女秘書被他英俊的容貌、燦爛的笑容、挺拔的身姿,迷得差點要暈厥過去。若不是徐秘書那一道冷冽的視線,她們還想多看金總監幾眼呢!
這時候,一道揶揄的男音在偌大的會議室中響起。
眾人紛紛回過頭去,找尋發言者。他噙著一抹淺笑,別有深意地來到金玹煥的身旁,“玹煥,這麽快就繞完地球啦?”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陳年好友般地熟識。“怎麽不多留幾天?”聰穎如他,又怎會聽不出這一句別有深意的話?
金玹煥站起身,朝他淡淡一笑,“宋主管,你別消遣我了。”不再帶有一絲敷衍、牽強,反而多了幾分真誠的味道。宋主管挑了挑眉,“難得你出現在公司,不誇你一下怎麽行呢……”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可礙於時間、職員在場的緣故,他自然隻能就此打住。
寒喧幾句之後,隔沒多久便在宋主管的主持下,招開了月會。
他再度垂下眼簾,翻閱著桌上的文件,鋼筆輕點著白紙,暈染出了黑塊也毫無所覺。腦海中,盡是那女人的身影……她的笑靨、她的美眸、她的紅唇,都宛如投影片,一一在他的眼前放映著。孰不知,金玹煥放空的神情,卻被一群長輩誤會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正專注聆聽著演講者的每一句話,因此深得一票人的好感卻不自知。
他的一舉一動,一毫不差地落入宋主管的黑眸中。帶著一絲探究、好奇、錯愕的眼光,欣賞著金玹煥難得一見的神情。
然而,一旁的徐葳葳可沒這麽好過。三不五時,就莫名收到一股忌妒、敵意的目光。她倏地抬起頭,卻見數顆頭顱紛紛連忙低下頭去,也有幾抹飄移的目光,牽強移向別處。不禁冷哼一聲,餘角的目光瞥向身旁的男人。
徐葳葳承認他優秀、也有能力、更擁有足以讓女人著迷的資本。
以她三年前的眼光來說,敢肯定自己也是這一群母豹之一。不過這世界上,長得帥、有錢又溫柔的男人可不好找。再說,這樣的男人桃花過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她不貪心,隻求自己的男人能擁有一顆專情、體貼的心以及包容自己任性的好脾氣,帥氣的外表不過是一層皮、雄厚的錢財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她偷瞄金總監的畫麵,落入了女秘書們的美眸中,使她們氣得恨不得上前分開鄰坐的兩人。卻不知,這一個小小的無心之舉,讓徐葳葳成了眾矢之的。
各部門上台交代事項、報告完近況之後,會議便來到了尾聲。
金玹煥淺抿一口嵐山咖啡,左手食指輕敲桌麵,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笑,令人舍不得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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