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空蕩蕩的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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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錦寧驚呼,“畏罪自裁!怎麽可能?”
皇上也是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那個太監抖如篩糠,“京兆獄的人說是今天傍晚,送晚飯的人發現他吊死在房梁上,救下來時人已經沒氣了!”
太後聽了一陣喘息,直接暈了過去,魏蒹葭上前查看,一邊吩咐拿藥,一邊幫太後按壓胸口。
皇上大怒,“你個沒用的奴才,讓你辦個事都辦不成,拖出去亂棍打死!”
那太監立刻求饒,不停的磕著頭,“皇上饒命啊!奴才冤枉啊!太後”然後就被侍衛拖下去了。
柳錦寧幫著魏蒹葭忙活了好一會,太後才緩緩睜開眼睛,氣若遊絲的說,“皇上,恐怕是有人要害明兒啊!”
皇上麵容沉重,“皇額娘放心,兒子這就過去看看!”
柳錦寧不放心,低聲對太後說,“兒臣也去看看!”便跟著皇上出去,從太監手裏接過皇上的大氅,替皇上披上,柔聲道,“皇阿瑪,冬夜嚴寒,兒臣陪您過去吧!”
皇上不悅,“竹安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回宮休息去吧,有什麽消息朕會派人通知太後的。”
魏蒹葭也出來了,“皇上,太後不放心,讓微臣幫著皇上查驗李良輝的屍體。”
皇上言辭拒絕,“魏禦醫走了,太後怎麽辦?”
春然也出來了,“回皇上,太後已經命人去請值夜的太醫去了。”
皇上又看到柳錦寧璀璨的雙眸,沉聲道,“再備一輛馬車!”
柳錦寧得到應允,立刻上前幫皇上整理好大氅,係緊緞帶。
兩輛馬車,一黃一紅,一前一後,停在京兆獄門口。知道皇上要來,跟京兆獄有關的大小官員已經在門口恭敬的等著皇上駕臨了。
皇上被迎到京兆獄廷尉辦公的房間,已經被收拾一新了。皇上坐下直接問道,“可有仵作檢驗過李良輝的屍體?”
廷尉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微臣已經傳仵作過來了,隻是死者關係到明王一案,不敢擅做主張。”
皇上點頭,“這位是魏禦醫,你帶上她同仵作一起檢驗李良輝的屍體。”
魏蒹葭上前,對著廷尉微微點頭,廷尉立刻帶著她出去了。
柳錦寧也想去看看,“皇阿瑪,兒臣也想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
皇上不可置信,“竹安,那可是死人,你不害怕?”
柳錦寧坦然道,“當然怕,但是想為明王盡點微薄之力。”
皇上揮手,“去吧!”皇上是九五之尊,不能見這些汙穢的東西,以免衝撞了天運!
魏蒹葭看到追上來的柳錦寧,麵露擔心,“你怎麽來了,死人可不好看!”
柳錦寧咬了咬下唇,給自己鼓氣,“我來就是來看李良輝的。”
魏蒹葭還想說什麽,已經到地方了。李良輝的屍體已經被平放在牢房的地上,用一塊髒兮兮的白布蓋上,懸掛在房梁上的腰帶一動不動。旁邊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就是仵作了。
廷尉上前輕輕掀開白布,魏蒹葭跟仵作都上前查看,一邊檢查一邊說,柳錦寧拿過廷尉手裏的記檔,充當記錄。
“舌尖發紫外露,眼睛翻白,眼球充血,頭微微前伸確實是窒息死亡的症狀。”魏蒹葭邊檢查邊說,柳錦寧一一記下。
仵作也點頭附議,“確認是吊死的無疑。”檢查完畢,沒有任何異狀,廷尉伸手請柳錦寧先出去。
柳錦寧看了魏蒹葭一眼,“你們先去回稟皇阿瑪,本公主跟魏禦醫還有些話要說。”
廷尉為難道,“這牢房內汙穢不堪,不適合公主千金貴體久留,不如”
柳錦寧正色道,“無妨,有魏禦醫相陪即可,你們都下去吧!”
“這”,廷尉為難,又不能違抗公主的意思,還是給死者輕輕蓋上白布,帶著仵作離開了。
等人都走後,魏蒹葭才問道,“寧兒你是有什麽想法嗎?”
柳錦寧悄聲回答,“李良輝死的蹊蹺,所以我想再仔細看看。”
魏蒹葭觀察了四周,“什麽地方蹊蹺了?”
柳錦寧壓低聲音說,“我今天白天來看過李良輝了,當時他不在這件牢房內,而是跟別的犯人關押在一起的。”
魏蒹葭挑眉環顧四周,“那咱們從哪裏開始檢查?”
柳錦寧抬頭看了看李良輝上吊的腰帶,四周沒有可以墊腳的東西,“福兒姐姐,你駝我上去看看。”
魏蒹葭蹲下,柳錦寧騎上魏蒹葭的脖子,魏蒹葭吃力的站起來,累得吭吭哧哧的。幸虧京兆獄的牢房低矮,剛好能看清房梁上的情況。
柳錦寧抬頭仔細看著腰帶跟房梁接觸的地方,回想了一下,“好了,放我下來吧!”
魏蒹葭怕摔著柳錦寧,咬牙堅持著,臉憋得通紅,感覺身上重量驟減,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柳錦寧幫魏蒹葭輕輕揉捏著肩膀,“壓疼你了吧!”
魏蒹葭huó dòng著肩膀問,“有什麽發現嗎?”
柳錦寧點點頭,“有了一點線索,咱們也走吧,這裏怪滲人的!”
魏蒹葭看著昏暗的牢房,地上還躺著一個死人,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突然“咦?”了一聲,又蹲下身來查看李良輝露在外麵的胳膊。
本來打算出門的柳錦寧聞聲回頭,疑惑的問,“福兒姐姐,怎麽了?”
魏蒹葭摸了摸李良輝的肩膀,然後解開手腕處的的束袖,翻開衣袖,一個淡淡的握痕出現在眼前。兩rén miàn麵相覷,又翻開另一隻手,果然也有,腳腕上也有。魏蒹葭仔細想了想,又重新檢查了一邊脖子上的勒痕,已經變紫,方向都是向上的,很符合上吊繩子的方向。
柳錦寧不解的問,“怎麽了嗎?”
魏蒹葭皺著眉頭,“他的兩隻胳膊都脫臼了,吊死的人胳膊怎麽會脫臼呢?還是被人大力拉脫臼的。”
兩個人恍然大悟!
皇上等了許久,才看到柳錦寧跟魏蒹葭回來,不悅的問,“待了這麽久,有什麽發現嗎?”
柳錦寧輕聲道,“回皇阿瑪,兒臣發現李良輝是被人害死的!”
旁邊的廷尉立刻急聲辯解,“竹安公主此話何意,方才魏禦醫跟仵作檢查時您也在,記檔還是您親手書寫的,現在又這麽說,京兆獄看管嚴是出了名的,沒有人能潛進來害人!”說完給仵作遞了一個眼色。
仵作也上前,拱手道,“啟稟皇上,奴才也看過了,死者確實是窒息死的。”
皇上手指輕點著記檔,“魏禦醫,你說說看。”
魏蒹葭款步上前,“回皇上,李良輝確實是窒息死的,也確實是被人殺死的!”
廷尉惱怒道,“魏禦醫竟然也如此說,既然如此就要拿出證據來,如若沒有證據,還請皇上為微臣做主!”
皇上正色道,“朕心中有數!魏禦醫說李良輝是被殺的,可有什麽證據?”
魏蒹葭眼神清明,“臣懷疑,李良輝是被人拉住雙手雙腳強行控製住,再被人模仿上吊的力道向上拉繩子勒死的。”
廷尉諷刺道,“魏禦醫真是異想天開啊!皇上要的是證據。”
“廷尉大人不用急。”魏蒹葭低眉斂目,繼續說道,“李良輝的麵部症狀,確實是窒息死亡,脖子上的勒痕也很像是上吊所致,所以臣跟仵作都誤以為人就是吊死的。但是微臣剛剛又發現,李良輝的雙臂脫臼,而且手腕上有兩個握痕,隔著厚厚的棉衣,都能留下這麽清晰的印記,可見力道之大,同樣雙腳也有青紫的痕跡。廷尉如果不信,皇上可派人再去查驗!”
廷尉裏衣已經一片濕涼,還嘴硬道,“剛才你們單獨在牢房內待了這麽久,誰知道有沒有對屍體做什麽手腳!”
柳錦寧沉下麵孔,“廷尉大人,你是在懷疑本公主嗎?”
廷尉強硬道,“臣不敢,但是臣管轄的地方,絕對不會出現犯人被害的事情!”
柳錦寧淡淡道,“李良輝不光是犯人,更是重要的證人!”
“嘭!”一聲,所有人都底下頭不語。皇上一手撐在桌子上,淩厲的眼神掃過眾人。“傳宮中的仵作過來!”
等宮裏的仵作趕過來時,已經是寅時了,可是屋裏的所有人,誰也沒有睡意。
宮中仵作呈上檢查結果,皇上快速看完,將一紙驗書揉成一團,摔到廷尉臉上,“你就是這樣給朕掌管京兆獄的!”
廷尉普通跪下,“臣有罪!”
皇上怒道,“你可還有話說!”
廷尉麵如死灰,“臣無話可說!”
皇上一腳踢在廷尉肩膀,“李良輝是怎麽死的?”
廷尉癱坐在地,“臣不知!”
皇上咬牙點頭,“好!很好!將廷尉押進天牢,不論什麽辦法,一定要撬開他的嘴!仵作,賜死!”
仵作普通跪到地上,磕頭如搗蒜,“皇上饒命啊!奴才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皇上已然走遠了,柳錦寧也隻得跟上。
回到宮中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夜無眠。
下了馬車,皇上似是疲憊不堪,聲音略帶著嘶啞,“竹安,你跟魏禦醫先回永寧殿休息吧,不要驚擾了太後,派人通傳一聲就行。”
“是!”柳錦寧跟魏蒹葭心知肚明,皇上是怕她們剛剛接觸過死人,身上沾染了晦氣,別衝撞了太後。
皇上斥退了所有人,一個人來到朝堂大殿裏,此時大殿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連腳步都有回音。皇上站到平日百官站立的地方,仰頭看著上麵空蕩蕩的龍椅,百感交集。
許久後匆匆走出大殿,“來人,通知文武百官,今日不上早朝。另外,傳太子進宮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