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張網狩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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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炮響,從兩旁山丘中跳出一隊隊數目眾多的漢子。他們拚命朝下麵的騎兵們放箭。騎兵們猝不及防,轉眼間被射死十多位。騎兵們紛紛恐慌,朝出口處急退。幾十支帶著火苗的利箭呼嘯而來,落在兩旁枯萎的草叢中。草叢瞬間被點燃,火勢衝天而起,將道路的出口封死。

    騎兵們大亂,相互踐踏的,不下數十人。

    山丘上的漢子們呐喊著,不顧一切地朝下麵放箭。

    徐開駭然,這幫家夥居然將自己引到他們的埋伏圈。怪不得楊珍西幾年都沒有剿滅這股勢力。原來這幫家夥還真有兩下。他抽出長刀,喝道:“不要亂跑,亂跑者一律處死。”前麵一位騎兵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徐開大怒,揮刀奔過去,一刀劈了那人,騎兵們稍微平靜下來,他們一個個解下馬屁股上的盾牌,拿在手裏抵禦著飛射下來的羽箭。不少騎兵張弓搭箭,借助岩石的掩護,狠狠地回擊上麵的人們。

    土匪的攻勢稍微減弱。

    徐開一擦額頭的冷汗,內心忖道,清風寨的土匪不可小覷,不如從山穀中撤出,來日早找他們算賬。他拿定主意,喝道:“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從出口處撤退,亂跑亂撞者一律處死。”

    騎兵們聽了,冒著大火,從山穀出口處撤退。誰料兩旁山丘的漢子們見了,拚命地朝出口處投擲火苗,滾石,擂木。熊熊燃燒的大火越燒越旺,轉眼將出口處完全吞噬。騎兵們重新陷入了惶恐中,紛紛抱頭鼠竄。

    徐開連劈數人也無濟於事。

    一騎兵衝著徐開大嚷道:“徐大人,上麵到處都是清風寨的土匪,我們還是從出口退出,避免更大的傷亡。”大廈將傾一木難支,徐開絕望地看著山上,山上到處都是清風寨的土匪,他們瘋狂地朝山下投擲火苗,瘋狂地射箭。羽箭呼嘯而來,射向山穀中的騎兵。轉眼間,不少騎兵們紛紛倒下,慘叫聲不絕於耳。

    徐開喝道:“撤退,從出口退。後麵的隊伍掩護。”

    慌亂的騎兵們被徐開喝住了,總算穩住陣腳。他們冒著熊熊大火,從出口處逃出來。有幾位騎兵倒在火海中,臨死前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徐開恨得咬牙切齒,這幫清風寨的土匪,居然用火圍攻自己,哪日逮住了他們,要將他們一個個淩遲,才解心頭之恨。徐開冒著大火,領著殘兵敗卒從山穀退出來,一個個狼狽不堪,驚慌失措。徐開的戰袍被燒了個大窟窿,他解下戰袍,狠狠砸在地上,光著上身,露出身上十幾處斑駁的刀痕。徐開憤然道:“徐某身為皇上的錦衣衛,身經百戰,從未有過今日的敗績。”

    一騎兵奔過來勸道:“徐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

    徐開咆哮道:“今日大敗,有何麵目回去見楊珍西?”

    騎兵勸道:“楊大人不過是洛陽巡撫,而大人乃是高大人的心腹,萬一有失,如何麵對高大人的厚愛和栽培?”

    徐開揚起鞭子,猛地抽了馬肚一下,坐騎馱著他,朝前馳騁。跑不過半裏,徐開一勒韁繩,止住坐騎。對麵的山道上,一行人馬一字兒排開,領頭的是個年輕漢子,五官分明,身長如玉,神采奕奕地立在馬上,怒視著徐開。

    徐開的騎兵們從後麵趕了過來。

    徐開一抖腰刀,喝道:“大膽狂徒,為何攔去徐某的去路?”

    漢子矜持地笑道:“在下慕容羽,恭候大人多時了。”

    徐開愕然,沒料到清風寨的頭目是模樣英俊的年輕公子。他上下打量慕容羽一番,瞧見慕容羽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洋溢著一股沉穩大氣。內心忖道,這家夥從相貌來看,倒是個人物,怪不得被清風寨的眾匪擁立為山寨之主。徐開強打精神道:“慕容公子一表人才,年輕有為,為何屈身於賊窩?何不棄暗投明,隨徐某下山建功立業?當今世上,正是爾等搏功名獵富貴的大好時機。”

    慕容羽笑道:“你已經是我的階下之囚,居然敢以這樣的口吻與我說話,真是笑話。”他拔出長劍,驅馬砍向徐開。徐開大怒,舉起腰刀朝前一攔,慕容羽長劍落空。徐開正要舉刀砍去,聽見慕容羽喝道:“徐開你聽著,倘若你能避開我三招,我慕容羽立馬讓路,讓你們平安地離開這裏,繼續回洛陽做你的徐大人。”

    徐開驚道:“此話當真?”

    慕容羽一臉凜然地道:“我慕容羽從不誑人。”

    徐開見慕容羽他們人數眾多,擔心廝殺起來己方占不到任何便宜。他抖擻精神,猙獰地道:“來吧。慕容公子。”

    慕容羽雙指並攏,擦拭著劍刃。鋒利的劍刃煥發出一種逼人的青輝。青輝陡然掠起,以一種無以倫比的磅礴大氣襲向徐開。徐開不敢大意,側身避開。慕容羽的長劍宛如朝日墜海,擦著徐開的衣襟而過。風聲呼呼,將徐開的衣襟卷起又飄落。徐開擦掉額頭的冷汗,原以為慕容羽劍術高超,功夫世所罕見,沒料他的劍術平庸之極。徐開喝道:“繼續吧,第二招。”

    慕容羽屏住呼吸,劍眉一掃,一雙犀利的目光直逼徐開。他拍著馬肚,悠然轉身,朝前馳騁幾步,突然回身,從馬背一躍而起,手中長劍宛如長虹貫日,嘶嘶刺向徐開。徐開冷笑數聲,從馬背高高躍起,躲開慕容羽迎麵刺來的一劍。這一劍,比剛才那招還平庸,根本看不出一絲殺機。

    原來這家夥有名無實。

    徐開大笑道:“想不到清風寨的大當家,劍術如此過人,令徐某佩服。”

    徐開譏諷的話,引得慕容羽背後的漢子們紛紛大怒。他們拔出刀劍,欲砍殺過來。慕容羽大手一揮,喝住他們。他的眸裏,閃爍著一絲堅毅的光。長劍順著目光所及之處,悠然舉起。

    一絲殺氣悄然襲來。

    徐開內心忖道,不知這家夥是否講信用。不管怎樣,已經避開他兩招,再看他第三招。正想著,慕容羽的長劍嘶嘶刺來,宛如一條毒蛇,昂首急進。隻是,快要刺到徐開跟前,慕容羽手腕一抖,長劍陡然幻成千千萬萬,劍影重重,密不透風地撲向徐開。徐開唬得魂飛魄散,根本看不出慕容羽的長劍從哪方向刺來,隻覺得眼前到處都是劍影。他一陣惶恐,揮舞腰刀橫劈過去。一陣“當啷”過後,徐開的腰刀墜地,右手的臂膊,被刺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淋。

    他中了慕容羽一劍。

    慕容羽收劍在手,從容地道:“第三招你沒避開,束手就擒吧。”

    徐開原以為這家夥劍術平平,沒料到他的劍術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他哪裏想到,前麵兩招,不過是慕容羽的虛招。他故意使出兩招平庸之極的劍術,以迷惑徐開。徐開果然上當,對最具殺機的第三招根本沒有提防。徐開憤怒地咆哮道:“殺,給我殺出去。”

    身後的騎兵們一擁而上,紛紛朝前衝殺。他們哪裏是慕容羽的對手,更何況他們人數根本不占優勢。半時辰不到,騎兵們大部分被砍倒在血泊中,隻剩下少部分人落荒而逃。徐開和十多位騎兵,被慕容羽生擒,一個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橫放在馬背上,馱著回到了清風寨。

    徐開瞪著血紅的眼睛,憤怒得宛如一頭被閹割的公牛。他想衝著清風寨的土匪們狂吼,還讓他們見識徐大人的厲害。但身上的傷痛提醒著自己,他不過是他們的俘虜,弄不好會被馬上處決。以前,他處決被擒獲的清風寨暗哨,都是一刀劈下,從不含糊。也許,他不想讓那些俘虜享受各種酷刑的折磨。因為他在宮中呆過,知道塵世的人,沒有幾個能經得起那一道道酷刑的折磨。與其活活折磨那些被擒獲的俘虜,不如讓他們痛痛快快地死去。

    也許,他還算個有一點仁慈之心的錦衣衛。

    而現在,自己淪為慕容羽的俘虜,不知道他們如何對待自己?徐開收起內心的憤怒,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惶恐和害怕。出京城來洛陽督促楊珍西剿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土匪的俘虜,真是令人感歎人生變幻沒測。

    一行清淚不禁從眼角滾落。

    徐開羞慚難當。

    俘虜們被帶到一排柳樹下麵。幾個嘍羅走了過來,凶神惡煞地將徐開背下馬,扔在地上,痛得徐開快要罵人。但他忍住了。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個俘虜,生殺予奪,都由著這幫無法無天的土匪。嘍羅們粗野地走過來,將徐開他們一個個綁在柳樹上。見徐開態度生硬,有個嘍羅跑過來,揮舞柳條抽了他幾下。鮮血,順著他的額頭徐徐滲出。

    從未受過如此大辱。

    徐開憤怒地閉上眼睛。這個清風寨的土匪,居然生擒了他,這是他的屈辱。他不甘心,絕不甘心。剛才較量的第三招,明顯有著輕敵之意。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是慕容羽帶著人走了過來。

    “怎麽,不服氣嗎?要不要重新較量?”

    徐開忿忿地睜開眼睛,喝道:“你放了我,我現在和你比試。你能避開我三招,要殺要剮由著你。”

    慕容羽哈哈大笑,道:“你都是我的俘虜了,現在用不著比試。不久,我們將在寨門口處決你。”慕容羽笑得很開心,白皙的臉上,蕩漾著一絲無比愜意的喜悅。抓到一個錦衣衛千戶,官職雖然不大,可是京城高拱那老頭派來的心腹啊。單從這點來看,就足以滅滅洛陽楊珍西的囂張氣焰了。

    徐開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