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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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林逸塵神清氣爽的站在書桌前,看著窗外一輪紅色旭日從遠處無邊的海麵緩緩升起的情形。
他伸出手,看著手掌的在陽光照射下泛出的血紅色紋路,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運氣不錯,這麽快就得到了這麽有用的消息,自己此行的目的可以說全部能順利達成。就是……這個抄書的書生身份要再裝一下了,因為……自己還要借一些人的力……
花婆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個綠色的食盒,看見林逸塵已經起身,站在書桌前,正迎著陽光在一個人自信的微笑,似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人和昨天那傻呆呆的書生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一時有些迷惑。
林逸塵聽到她進來的聲音,回頭一望,然後,視若無物的轉回頭,一擺手,大咧咧的說:“擺那裏,出去吧!”
“是!”花婆被他聲勢所攝,再加上平時對xiǎo jiě習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竟老老實實答道,順手就把食盒擺在桌上,旋即反應過來,頓時恙怒起來。
“江魚,剛對你有點好臉色,就蹬鼻子上臉了不是?你這一大早起來,不趕緊抄書,站在窗前裝什麽文人雅士呢,不過是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酸秀才罷了,擺什麽臭屁譜!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她罵的粗俗鄙難聽,林逸塵回過身來,臉上卻毫無怒意,隻有淡淡的笑容。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食籃,低頭先用鼻子聞了一下,然後讚了一句:“好香!”伸手將上麵的蓋子打開,裏麵有紅黃相間,灑著青翠綠蔥花的是番茄蛋湯,還有一盤綠油油配暗紅色辣子的是炒青菜,還有一盤全是大紅色的蒸海蟹,另有雪白米飯一碗。
林逸塵也不管站在邊上的花婆,想來她也不會來服侍自己,自已動手將幾個菜取出,放在桌上,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花婆眯著眼看著他吃飯,這家夥吃相頗為粗鄙,動作極快,風卷殘雲,一會就將桌上的幾樣菜吃的七七八八,米飯吃了個精光,末了,心滿意足的給自己衝了一杯茶,背靠在椅子上品著,用眼睛帶有幾分挑釁的看著花婆。
花婆動作利落的將桌上的東西又收捨進食籃,然後一雙銳利的老眼盯了林逸塵一眼,又看著另一邊書桌上散亂的書籍筆墨說:“江秀才即已吃飽了,那就趕快動手抄書了,這些書最好在三個月之內抄出來,我看你這速度,昨天一天,才堪堪抄到二頁。照這個速度,你是沒法按期完成任務的。”
聽她此言,林逸塵似笑非笑的將嘴邊的茶放回案幾之上,道:“花婆你一介下人,竟然能識文斷字,我觀你言行舉止,雖然經常故作粗鄙,但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宮裏調教出來的宮人呢?”
聞此言,花婆渾身一震,眼中精光四射,看向林逸塵,身子竟微微抖了起來。
林逸塵卻渾不在意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道:“其實,我昨天抄了半天的書,有個疑問,想當麵問一下你家xiǎo jiě,不知能不能幫我通傳一下。”
花婆回過神來,狐疑地看著林逸塵道:“xiǎo jiě隻是吩咐你抄書,你老老實抄書就是了,可不要有什麽別的想法,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最好想明白些,可不是你這種人能賣弄小聰明的地方,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林逸塵卻並不理會她話中明顯的警告意味,自顧自地說道:“xiǎo jiě叫我抄的書,名為海上繁花錄,是一本古遊記,應是千年前一位異人遊曆了黑刹海另一邊的其它國家又回來後,寫下的奇書,這書極其珍貴,這也是xiǎo jiě請我來謄抄的原因。不過,我卻發現了一件事,此書應有二部分,這最有價值的後半部分卻不在這裏,我想知道後半部分在那裏。”
花婆怪笑一聲:“你這書呆子是瘋了不成,這又不是你的書,你管後半部在那裏幹什麽!還要為這事要去找xiǎo jiě,xiǎo jiě是不會理你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裏抄書,別想著搞什麽幺蛾子!”
林逸塵卻堅持道:“還請花婆為我通秉,我一看xiǎo jiě就是愛書之人,沒道理得了這第一部書不會想得到後麵半部。你就告訴xiǎo jiě,我百分百確定,此書定還有後半部分,兩部本應在一起的。”
“你確定此書有後半部分?”坐在椅子上的xiǎo jiě頗感興趣的問道。
此女身穿一身鵝huáng sè的衣服,鏽工精美,領口是秋菊花紋,鵝蛋臉,細眉鼻略尖,身材曼妙,眉心有一點紅紗,有幾分英氣,雖不及林倩明魅之氣,卻勝在有一股寒梅的清冷之美,形容間舉止和藹,態度親切,看著比林倩倒更像一個大家閨秀,嗯,這當然隻能代表林逸塵一個人的看法。
此女是鬼麵閻羅的孫女,這座美人島上的大xiǎo jiě,葉紅霜,據說她父母雙亡,從小由爺爺撫養長大,雖是海盜之女,卻怎麽也無法從她相貌上看出其爺爺的影子。
這一定是那裏出問題了!林逸塵惡毒地想道,難道說這鬼麵閻羅或者他的兒子的頭上曾綠油油過?心中雖然這麽想,他嘴上的應答卻是十分的恭敬有禮,雖然有幾分賣弄之嫌。
“好叫xiǎo jiě知道,小生自小除了經史子集,還曾通讀過大量的這類遊記,誌怪錄之類的雜書,因此能鑒別出,此書定有下冊。”
葉紅霜不信地說道:“可這是一本遊記,明明已經將其在海外的遊曆經曆講完整了,怎麽還會還有下冊?”
林逸塵道:“非也,這部書上冊講的其人的遊曆過程,講的不過是他所見過的風土人情,隻是個引子,下部書卻才是真正有價值的部分,講的是他在異國學到的一些奇術技藝,xiǎo jiě你難道沒有發現,作者在上半部分曾寫到他如何在異國想法設法地學習這些神奇的技藝,可是最後,當他得償所願的時候,都是一帶而過,僅說了一句,日後詳解,可是後麵都沒有下文,由此可見,一定是有下一部分的。”
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葉紅霜眉頭一揚,眼中露出沉思之色,末了,輕捂嘴笑道:“你說的似是有理有據,可是怎麽聽都像是在胡說八道,生拉硬扯!”
林逸塵笑道:“我說的聽著像是胡說八道,生拉硬扯,可卻實是有理有據,xiǎo jiě若不信,我猜xiǎo jiě應是最近得到的這本書,可找那獻給你此書的人去打聽,他應該知道有沒有下冊。”
葉紅霜雙眼一眯,又輕笑了一聲,道:“看來你很是篤定,好,海珠,去把大巫師叫來問一問!”
海珠“啊”了一聲,卻沒有動,指著林逸塵不滿地說:“xiǎo jiě,你真信這個家夥胡說八道啊,還要去找大巫師,我,我……”說著偷偷向花婆打眼色。
花婆見狀,上前道:“大巫師那裏環境嘈雜,海珠去也不方便,就讓我老婆子跑趟腿吧!”
葉紅霜白了一眼自己的丫鬟,罵道:“你這小妮子,越來越會偷懶,再下去,比我還要嬌貴了。”一邊又對林逸塵道:“江秀才請坐,奉茶!”
花婆領命出門去,海珠下去端上茶來,放在林逸塵身邊案上。
葉紅霜一雙妙目又毫無顧忌,仔細端詳了林逸塵一會,然後才慢慢地說道:“江秀才,你真的是從小在漁村長大的嗎?”
林逸塵從容對答道:“回xiǎo jiě,算是吧,隻是考秀才那一年去城中去備考,前前後後待了一年多吧,也算是開闊了一些眼界了。隻是居省城,大不易,實在是囊中羞澀,才不得不回來的。”
兩人閑聊了幾句,等了兩柱香的時間,才聽到門外腳步聲響,其中一個人步履沉重,顯然腿腳不甚方便。
接著門簾一響,果然是花婆引著大巫師洛桑進來了。
一見此人,海珠嫌棄地捂了捂鼻子,葉紅霜卻是笑容和藹。
那洛桑的臉色卻有些發烏,似是沒休息好。
葉紅霜親切地問道:“多日不見,聽說大巫師一直在為我黑旗軍操勞,辛苦了。”
洛桑忙躬身行禮道:“沒事,不知今日xiǎo jiě叫我到此,有什麽事情?”
葉紅霜看了一眼邊上的林逸塵,問道:“那我就直接問了,大巫師,你給我的那本書,是否有下冊?”
洛桑一愣,然後抬起頭,看向葉紅霜:“xiǎo jiě,此書確有下冊。”
葉紅霜停了一下,然後有些不悅地說:“即有下冊,那你為什麽不一起獻上來!”
“這……”洛桑的老臉上露出苦相道:“這上冊是我們族人在神鳥宮前殿中得到的,而後冊是在神鳥宮的後殿,那裏有神鳥鎮守,有祖訓說,我們這些卑微的奴仆不能進去,否則,否則就會被神鳥殺死。”
“神鳥宮?”葉紅霜若有所思的問道:“我聽九軍師講過,那是你們先祖祭祀的地方,不準外人進去,他當初也隻是到了前殿看了看,卻沒有進入後殿。”
“是的!”大巫師說:“九軍師覺的後殿的一道天險獨木橋,機關重重,危機四伏,進去有風險,所以就沒有進去,而我和族人雖說在那島上住了不知多少代,但神鳥宮後殿有神鳥的事,也隻是聽說而已,其實也從沒有冒險進去過。”
“那你是如何知道有後冊的事情?”
葉紅霜敏銳的發現了這個問題。
大巫師答道:“是袓上傳下來的口信,說是鎮在後殿的後冊,乃是神鬼莫測之書,其中有上古海巫王的秘術,一經現世,會引起滔天禍亂,所以告誡後人,不可擅入此地。”
聽他說的如此鄭重,葉紅霜雙眼放出光來,灼灼的看著大巫師,急切的問道:“大巫師,你說你會的這些神奇的巫法,是你們祖上口口相傳下來的,其中好多精妙的法門都已經失傳了,那如此說,這本藏在後殿的後冊,其中定然大有乾坤。看來我要親自去看一看了,一定要拿到此書!”
大巫師看著眼前這位激動的xiǎo jiě,又偷偷用眼看了一眼坐在邊上,裝作鎮定,其實眼中也冒著光芒的林逸塵,心中冷笑。
自己當初將這前半冊書獻出,果然有效,這些晉人,都是如此貪婪,那就讓你們去神鳥宮後殿吧,在那裏,你們會知道,什麽才叫神威無敵、凡人不可能戰勝的神鳥,神鳥會懲罰他們,他們將付出生命的代價,而自己,也能設法拿到那本袓先口中的神鬼之書,獲得比現在大的多的力量,隻有那樣,才能為兒子報仇,甚至,如果如傳說中所說,還能將兒子的靈魂召回,用儀式複活,一想到這,他的心也熱切了起來。雖然這麽做,會背棄對祖先立上的誓言,可是現在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畢竟,自從這幫可惡的海盜們發現自己族人居住的這片海島之後,與世無爭的日子就永遠和自己的族人們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