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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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於暮色中悵然,秋水倒映晚霞,如金鱗閃爍,瑰麗引人遐邇。



    河水清冽,風平浪靜。於是伴隨著一顆“石子”的丟擲,原本古井無波的水麵上,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趙長青目光始終盯在平靜的水麵上,這一刻,他陷入迷茫的眼睛裏忽然多了抹異樣的神采,他抬起頭,就看到了一葉扁舟朝他緩緩駛來。



    木舟上坐著位頭戴鬥笠,看不出年齡的蓑翁。剛才他所丟擲的也不是石子,而是魚食。趙長青認得這位老者,八年前他在河邊釣到冰藍色小蛇的時候,這位蓑翁就坐在他的旁邊。



    而此刻,蓑翁再次駛向了他。



    ……



    ……



    ……



    趙長青手中握著魚竿,坐在蓑翁的漁船上專心致誌地釣著魚。在他左肩還伏著一條冰藍色小蛇,正目不暇接地打量水麵,俯身伺機而動,有種饑不擇食的味道。



    蓑翁一臉笑意地打量這一人一蛇,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河水泛起絲絲漣漪,氣泡浮上水表,時機恰好。



    趙長青抽杆上抬,與此同時冰藍色小蛇縱身一躍而下。



    魚鱗在黃昏中閃閃發亮。魚竿下的是一尾鯽魚,少年將魚取下扔在一旁的筐子裏。



    下一刻,冰藍色小蛇緊跟著也浮出水麵,它的嘴裏叼著一尾已然昏死過去的小魚。等到它回到甲板上鬆開那尾魚,頗為自得地吐著蛇信。趙長青沒好氣地踹了它一腳,便不再理會,轉過身朝向蓑翁。



    小蛇倒也不惱,自顧自埋頭啃著它戰利品。趙長青心底有很多疑問,卻無處可言。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麵前的這位老人能回答他的這些問題。



    “心誌要苦,失意莫自縛。你八年前來此,我便知道會有今日,我此番來,就是為你解惑的。”蓑翁一眼便看穿少年所想,一語中的。



    趙長青隻覺得腦門陡然一空,瞳孔驟然放大,他呼吸略微急促,問道:“你知道昨夜村裏事情的緣由?”



    蓑翁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趙長青再次問道:“所以…你也知道許青山八年前為什麽會找上我?”



    “所以,我爹娘他們也並不是去了燁華,他們…不在了,是嗎?”說著,趙長青紅了眼眶,他恨恨看著麵前的老者,胸腔有股子酸澀止不住地翻湧,“你什麽都知道,可為什麽不阻止。”



    蓑翁等少年平複心情,這才緩緩道:“你爹娘確實不在燁華,但是,他們沒有死。”



    少年一下子愣住了,他擦了擦眼睛,原本死寂如灰的心底萌生出一點新芽綠意。



    不等趙長青問話,蓑翁繼而說道:“你可知道這條河的來曆?”



    見趙長青搖頭,老人輕聲說道:“難怪了,就是放在百年前,村子裏的老一輩估計也隻有少數人知曉,如今的人不知道倒也不足為怪。”



    聽著老人的神轉折,趙長青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蓑翁嗬嗬一笑,道:“但是村頭土牆下的那個傳聞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趙長青點點頭,關於土牆下鎮壓的那頭骨龍,村裏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老人緊接著又問了一個令趙長青匪夷所思的問題,“那老道許青山這八年來是否對你說過不準修行諸如此類的話語?”



    趙長青訝異地點點頭,問道:“這你又如何知曉?”



    蓑翁瞥了一眼跟前少年,心想這不廢話嘛,你丹田毫無半點氣機流露,要不是未曾修行,那便是修為遠超於我,後者顯然不可能,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難道還要多想?



    “如此說來,一切都說的通了。”



    趙長青等待老人的下文,蓑翁卻蹲下身子,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視甲板上正小口小口啄食的冰藍小蛇,“八年前,你於小河邊上撿到了它,正所謂懷璧之罪,你也因此被野心勃勃的老道許青山盯上,本來你是活不過今日的,不對,更準確地說,其實你本該八年前,在自家院子裏就已經死了,隻不過誰也沒有料想到這冰霜角龍居然會對一個人類…如此親賴,它咬了你一口,等於說是將自身一半的精氣元渡給了你,而許青山的真正目的,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他就是想通過你體內的這一半精氣元搭建一條與冰霜角龍之間互相聯係的紐帶。”



    “他沒有立時將你斬殺,相反,收你為徒,帶你走南闖北,想必也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困鎖住它了吧,”蓑翁伸手欲觸啄食的小蛇,卻被它偏頭躲開,它伸直身軀,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老人嘿嘿一笑,大手繼續向前,冰藍小蛇不時吐著蛇信,這一刻,它張開了血口,作勢要給這位不識好歹的人類來上一口,可往往事與願違,誰曾想這老人仿佛洞悉一切,下手快準而狠,輕而易舉就拿捏住它的七寸,任其怎樣在他手臂掙紮盤繞,這位蓑翁也尤若未聞,他隻是淡淡道:“如你所見,這冰霜角龍並不容易接近,而某些古籍上也有記載,大多數的高階靈獸常人難以馴服,除非在它們遭遇絕頂之災,或者涅槃重生之後的虛弱期……”



    趙長青聽著,麵露異色。



    “它們麵臨這種局麵,往往也隻有一個選擇。”說著,老人頓了頓,待吊足了少年胃口,這才說道:“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做別人的一條狗,這便是人們所言的擇主而侍。”



    少年眯著眼,腦海裏的記憶,清晰的,模糊的,無數的碎片交織組拚,某些東西開始變得明朗,他的疑惑伴隨著老人的講述漸漸清晰起來。



    “村頭土牆下埋葬著骨龍,你們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那便是你腳下的這條河。”



    “這條河……怎麽了?”趙長青探出腦袋,他的臉倒映在水麵上,蒼白而黯淡。



    “你其實早已經懷疑過了,不是嗎?”蓑翁撫須,偏頭仔細端詳少年。



    趙長青緊咬嘴唇,眉頭擰成一條線,他雙拳緊握,呼吸漸漸沉重。



    “這條河表裏看上去普普通通,實則內藏玄機。”



    “小蛇或者這頭冰霜角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條河裏,平日裏打漁的村裏人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走出村子的你肯定食過外麵不少的魚蝦吧,比之村裏麵的這些魚蝦,味道如何?”



    “寡淡無味。”



    “乃至於許青山偶爾弄來的山珍海味以及靈獸都不是那麽美味了,是嗎!”蓑翁麵帶微笑,“自小便以吃靈魚為生,普通的魚自然難以下咽,就好比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一下子讓你去民間體驗疾苦,大抵便是如此了。”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河,它其實是一扇門。”老人鄭重其事道。



    “哈?”趙長青下意識地抬頭,這一刻他聽得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