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中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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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之中,蘇半弼手中樂器奏響,聲聲調調皆是醉意朦朧,杯影翻飛中,一尊尺許長的青色光壺在麵前凝成,在那碧玉紅酥藤的歡快迎接下,散為一粒粒細微光塵,絲絲繞繞包裹紅藤,如輕紗搭上美人手臂一般。
端木雍還聽了蘇半弼的臨時建議,將自己所釀藏的靈酒澆灌在碧玉紅酥藤上,居然效果奇佳。
蘇半弼聞到那陳年美酒中的馥鬱香氣,竟突然傷感起來,這釀酒的工藝與成色,完全是不想給自己賺錢的機會,直接便是殺滅他一條生財之道,導致那些原本要來談合作各大商會千金xiǎo jiě,瞬時便煙消雲散,好殘忍。
他越想越傷心,忽然記起這曲子還沒有名字,於是思索一番,最後定為一曲《家萬裏》。
蘇半弼與端木雍二人彈曲灌酒,碧玉紅酥藤搖擺著逐漸生長成型,轉眼又是三日過去,第四日清晨端木雍卻叫停手,原來是時機已到。
他許了十日後必到靖越候府的承諾,便匆匆打發蘇半弼離開,想來是要開始閉關專研。
不過一株人手般的木係植物,能練出什麽妙藥來?蘇半弼邊走邊想,突然眯起眼睛,點頭微笑。
鬆門外,蘇半弼緊了緊端木雍前輩眼含熱淚,慷慨相贈的一套銀絲細絨錦袍,最後看了一眼那古鬆,躬身拜了一拜後,旋即施展身法衝入漫天細雪之中。
一趟下來收獲不少,自端木神醫處學到頗多大有裨益的知識,最為重要的是求醫成功。
經過一番創作排演之後,對於自身水平也有一定的提高,這在以前是難以企及。
“總算是完成一件心頭大事,母親的病必能痊愈,到此時,方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啊!”
蘇半弼的自言自語話音還未落,便是直接栽下雪地來,耳中傳來陣陣琴瑟震鳴之聲,身邊砰砰爆響,碎石亂濺。
“辰南星!竟然追我到這裏來了,你果然很陰險!”
蘇半弼破口便罵,他隻能是想到被八皇子尋仇,不然還能是誰敢在此地伏擊?蘇半弼大罵幾聲同時取下樂器準備迎戰,不料四周隻有爆響不斷,風聲淒厲中,一道道刀狀金芒,伴隨著飄忽的琴聲,在身邊砸下,卻並不見攻擊者現身。
如此大規模的區域轟擊,再不反擊怕是要遭當場分屍了,蘇半弼震蕩心弦樂感飛轉,《雪濤化雪》便是直接奏響,周圍十尺處的碎石草屑盡數淩空定住,緩緩匯成一個蛇形,盤旋在蘇半弼身邊,一個白芒方陣以蘇半弼為中心瞬時結成,呼呼風聲厲嘯,刹那間雪花紛飛。
十數道金芒破風而來斬入陣中,尚來不及發揮威能時,便為大雪所覆,瞬時又被盤繞而來蛇形所吞。
此乃《雪濤化雪曲》的音效,蘇半弼一番精心排演,威能不算大,但攻守兼備,最是適合他現階段使用。
蘇半弼凝神對敵,腦中文武天機也感受到了威脅,嗡嗡嗡震動不止,正在思考還擊之法時,嘶!嘶!嘶!一陣陣熟悉的破空聲傳來,是音梭!
一柄天藍色音梭呼嘯而來,一頭紮入音效圈中旋轉不休,似在挑釁示威,猛然速度一提,便與碎石長蛇纏鬥在一起,蘇半弼叫聲來得好,旋即腳尖一點右手一劃,直接奏起雪濤入山,無有任何停頓,碎石長蛇纏鬥時突然嘩嘩散開,顆顆碎石卻不落地,直接是撲向那音梭,不過數息時間,便堆成一座小石山,將那音梭鎮壓當中。
“是何人在搗亂!近來真是連遭背運,怎麽到哪裏都有人妄憑一己之力對抗我全隊?真當我玉澤西無人嗎?”
話音起處,一身穿淡藍色華服的男子乘風而來,腳下是一艘水魚造型的寬大飛艇,裝飾華美,材質考究,側麵鑿刻五個大字:吳川玉澤西。
“怎麽又是你!跟了不少時日吧?我還道是何人呢,曲風竟如熟悉。”
那男子說完,拱手行了一禮,表情驚異又帶著釋然。
“原來是衛兄!衛兄好,衛兄無恙否?率隊來此山中曆練嗎?真是極巧,極巧啊。”
蘇半弼話音才落,隻聽嗡嗡兩聲,衛希洪所乘的飛艇突然啟動,一個掉頭便是要提速逃竄,差點將衛希洪自空中摔下,他滿臉無奈,連連以手結印,好一陣才將飛艇控製住。
“小妹,巧遇蘇小侯爺在此,說兩句話而已,不至於,而且那雪盈山靈還沒捉到啊。”
衛希洪話音才落,蘇半弼便笑了起來,趕緊停指收功散去威能,此時耳邊呼嘯幾聲,飛來三艘同樣款型的飛艇落下,站出幾位樂隊成員揚手將脫困而出音梭收回,同時對蘇半弼投來怒火燎燎的眼神,飽含責怪。
蘇半弼隻作不見,開口問道:“衛兄,此番曆練可還成功?”
衛希洪立時苦澀道:“專項曆練,已有四天時日,不是隆冬時節,吳川全境內,也隻有這寒嶺大山終年積雪,畢竟,下半程要前往朔方州冰雪之地,需提前來此苦練啊。”
“嗯,保級戰關鍵分是吧?我以前看過不少,最能懂其中苦楚。”
蘇半弼語調竟是哀傷起來,卻引得一眾玉澤西成員輕聲冷哼。
衛希洪笑了笑沒有接話,隻是拱手道:“侯爺,這隻雪盈山靈,本隊追擊已久,不成想竟逃進侯爺的圈子內躲避,現在本隊便要將它拿下,侯爺且讓一步。”
蘇半弼聞言扭頭一看,隻見身後有一團銀白色的光暈在幽幽飄動,一見蘇半弼看過來,竟發出嗚嗚嗚類似哭泣的聲音,極有靈性,正是衛希洪口中的雪盈山靈。
“衛兄,這小東西你準備換多少樂票,我一口價買了,你放它走。”
蘇半弼提提衣襟,貴族做派騰風而起,幸虧是靠了自己紮實的創作能力,節省下大筆診金,不然如何敢開此口?此來是為母求醫,不宜造殺業。
一位玉澤西成員站出來開口叫道:“蘇小侯爺,你買?你買得……”
那人話未說完,便看見蘇半弼身上所穿的銀絲長袍,然後生生將後邊的話給咽下去了。
“既是侯爺開口了,那便聽侯爺的吧,樂票之事也休再提,在下豈能要侯爺費錢?”
衛希洪說完,又將目光投向飛艇內部,再次開口道:“靖越候若無其他事,那本隊便先行告辭吧,侯爺保重,改日再會。”
話音剛落,倒是那隻雪盈山靈率先朝蘇半弼擺了兩下身子,旋即劃出一道白光消逝在山間。
“衛兄等一等!還真的有事,真的有。”
蘇半弼連忙接過話來,旋即雙腿一抖故作虛弱地說道:“這茫茫雪山,那麽冷,一人獨自行走,當真是危險重重啊,鄙人造詣低微,雖是勉強提升過幾級,怕也難當風侵雪欺,不如跟衛兄同行如何?放心,你們正常曆練曲目,我絕不偷聽。”
“靖越候言重了,自然是信得過侯爺品格的,隻不過昨日接到音訊,全隊不日便要趕往嶽山州處理急事,怕是……”
衛希洪拱手致歉道。
“好好好,那既然如此,還有件最後一件大事,我思之甚久。”蘇半弼說完,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刻著“端木”二字的小巧令牌,運起樂感哢哢一聲捏碎,立時便有一道紫光衝天而起。
片刻後,空中一陣氣浪翻滾。
“你這敗家小子,相隔不過二十餘裏,竟是用掉一枚令牌,此子不殺,蒼生難安啊!”天空中傳來端木神醫渾厚的嗓音。
蘇半弼朝眾人淡然一笑,手理衣襟裝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