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商討易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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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禁苑內遍地奇花異草,聞之通體生香,痛感大減,他到今日方覺奇妙。
蘇半弼一瘸一拐地走在石階上,隨手扯下幾朵小花叼在嘴邊,心中暗道這皇帝,實乃暴君,說打人就打人,還叫囂說今天不打你一頓,你小子便認不得親舅舅,真是好沒道理!那太子也是,隻顧看戲,這皇兄不能認了。
不過蘇半弼覺得這頓打挨得值,畢竟是有功,還重傷一場,一百萬樂票獎勵,算是親情價了。
為了繼續盟賽生涯,我不僅差點坐牢,還推掉了入宮廷樂府的機會,據我所知,在天杭皇家樂宮學習的音樂人中,全都是將進入內廷樂府作為目標之一的,就連超音盟賽裏,有此想法的亦不在少數,可惜名額有限,有時連續多年皆不取一人,極為嚴苛。
此種機會若是放在外麵,怕是當場便要掀起腥風血雨來,一個樂府名額,實在太貴重。
但蘇半弼此時卻心境坦蕩,十分快意。
他連日來事務緊湊,除卻重傷外幾乎難有休息,全靠腦中天機配合意誌力在支撐,到此時已是累極,幹脆便直接躺倒在一處長椅上睡了過去,各處宮廷禁衛自是不會來打擾他。
與此同時,豫嵐江南,吳川郡八萬頃玉澤湖上,仍然是波光浩渺,鳥飛魚躍,大湖向北浩浩蕩蕩,直連到江越帝國第一大江豫嵐江,玉澤湖西岸,是一片片亭台樓閣,掩映在水光樹影之中,這便是吳川樂隊玉澤西漁場之主場地所在。
衛希月在一素雅的大房間中,拆開了一封自天杭皇州寄來的匿名書信,重金加急。
一片紅葉,上麵用難看的書法,題了兩句話:豫嵐大江清濤似雪,且往觀乎?
衛希月抿嘴一笑,輕推窗欞向外一看,隻見滿眼清波伴隨著湖風湧動,直卷天邊雲霞,雲霞又映在她清婉的臉上。
一猜便知是誰寫的,她自坐上輪椅後,兩年間,這還是第一次收到年輕男子來信,原先一天可是要收百十來張呢。
“看什麽江?哼!即刻便讓你下湖裏摸魚去!一點也不正經,書法如此之醜,還在字的後麵加些奇怪的筆畫,真是跟曲風一樣怪異。”
蘇半弼身體突然一沉,便是驚醒過來,原來是一翻身掉到地上了,他睜眼朝四麵掃視一圈,麵帶遺憾,此時難道不應有一個性格調皮的公主或者深宮裏淒苦的妃子,站在我身邊嗎?難道還在路上?再等半個時辰,還不來我可真走啦。
“小侯爺,辰老王爺急召你去府上,車馬已經在外等候。”
突然有人說話,蘇半弼身子一震,吃驚不小,公主妃子沒等來,卻是老恩師府上的侍衛找來了。
恩師召見,可不敢怠慢,蘇半弼整裝出發,到禁苑外還買了些禮物,恩師此番叫我去,必是專門給我製定戰術的,想來隊中核心非我莫屬了,待會兒便要把長風曲另外三首彈給恩師聽,哼!首席位置便由我坐定。
妙啊,才是薪俸大漲,又得隊中首席,手中還有新曲目,一眾宵小也是打理完畢,隻是母親的病還頗為棘手,直教這滿心的成就感,立時便散去。
罷了,先走一步再看,實在無法,便隻好退賽求醫。
正思索間,便是到了王府,蘇半弼剛一進門,但見殿上人影重重,原來恩師不止叫了自己一個,如此便對了!是要有一個隆重的隊中儀式嘛,私下交代豈能服眾?
辰老王爺一身黑龍絲錦長袍,端坐椅上麵色凝重嚴肅,右下方還坐著一儒雅男子,獨特的水藍色著裝,在一眾皇家樂隊的龍紋隊袍中顯得極為亮眼,他見蘇半弼向王爺行禮寒暄完畢後,便起身拱手道:“衛希洪見過侯爺,多日不見,想必傷勢無礙吧?哎!哎!小侯爺!別亂看啦,小妹遠在吳川呢,不必再找。”
蘇半弼喉中輕哼不止,顯得極為尷尬,眾人一陣冷笑,心道始終是個好色紈絝。
他一看老恩師的表情,不像是要傳授戰術的樣子,蘇半弼心中不免猜疑起來,此時殿中閃出一人叫道:“王爺,現下靖越候已到,便問問他的想法吧,畢竟吳川郡的姑娘們,可是水靈得很呐,這讓他如何不動心?”
呀!八皇子辰南星,傷好啦?今日格外精神啊,不過他這話說來,真讓我遍體一寒。
主教頭辰中陽看了一眼蘇半弼,想等他回答,見他滿臉茫然,久不開口,便道:“衛公子,想購皇家樂隊成員,可是很費財力的,本隊自建隊以來,還從未有過成員轉投別隊。”
“老王爺,沒有,不代表不能,要進皇家樂隊條件極嚴,但要求購一人,卻是容易得多,按盟賽之規定,即便皇家樂隊中,也是可以放人易隊的。”
“沒錯,確實可以放,好!那便照規則來,他身上的契約,可是簽到了幾十年後啊,八百萬樂票!玉澤西要是願意出,人你便帶走,本王絕無二話。”
辰老王爺沉聲一笑,心道此番必然難住他。
“這……唉,近來吳川天氣轉涼,小妹那身子啊,怕是經不住此寒喲。”
衛希洪並沒有接話還價,隻是平視前方,此話講給誰聽的,自己心裏清楚,馬上給本公子站出來。
“恩師,您老,就不問問我的想法嗎?”
蘇半弼立馬出言道,不過語氣猶猶豫豫,很是不堅決。
“需要問你嗎?本王是你啟蒙恩師,又是你主教頭,更是你母親平悅公主之嫡親皇叔!你小子能不能走,全在於那八百萬。”
老王爺把手往椅上一砸,亮出身份,讓蘇半弼是無話可說,資格老啊,確實惹不起。
“那麽王爺,便容玉澤西方麵考慮幾日,再做決斷吧。”
衛希洪無奈歎道,行了一禮轉身便走,路過蘇半弼身邊時,頻頻以捶胸,他本就與mèi mèi有兩三分相似,此刻模仿起親妹的表情來,看得蘇半弼是心疼不已。
一邊的辰南星眼見機會難得,早已是忍不住了,急忙跳出來勸道:“王爺,凡事需按行情來定啊,超音盟賽中所有人之身價,那都是有專人評估的,既然是玉澤西少東家願意買入靖越候,哼哼,補強樂隊實力,開口便是如此高價,實在有欠考慮。”
辰南星說完,又是譏笑了兩聲,繼續道:“八百萬,買一位大家造詣的音樂人,也是有富餘,何況,就算衛氏漁場是吳川第一商會,要拿出這錢來也是不易,王爺分明是在刁難靖越候,我等不服!”
此言一出,樂隊大部分成員紛紛點頭稱是,其餘的則是妒羨相交,隻有十四皇子辰南空平淡以觀。
“退下!何須你來多嘴?總之八百萬,能付款,便能走!”
辰中行的想法被辰南星明挑出來,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但主教威嚴豈容質疑?便是江越皇帝親臨,也隻有說一句,皇叔你怎能這樣,其餘的便也不好多管。
此刻,蘇半弼被恩師真摯的護短之情所觸動,句句話如金石崩裂般直貫心胸,連帶著那八皇子的虛偽假言,都是讓自己心中騰起一股暖意,難得這廢物還能替我說話,看來以後更是要多加打磨他才是啊。
此次談判在老王爺的震怒和衛氏少東家的遺憾中收場,交易對象蘇半弼,仿佛局外之人,等人皆散盡後,他仍靜靜呆立在殿中,雙手背後星眸緊閉,,腦中思緒在皇州與吳川隻見來回跳動,一時百味交雜,七根心弦在心上嗡嗡亂跳。
他回頭一看,殿外青簷下,昨夜的殘雨,滴答而下聚成一團,再滴落幾顆晶瑩時,那水團便蕩起漣漪,宛如平湖泛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