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回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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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莫言坐在地上,他撫了撫胸口,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環眼看了一圈,雖然這裏陣法破掉了,厲鬼也消失了,但是並不能保證,日後不再滋生出其他的鬼魂。

    把莫言掙紮著從地上站了出來,他拿起地上的招魂幡,口中默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所有鬼魂速去地府投胎,破!”

    須臾間,隻見所有鬼魂盡數消散,冥殿陰氣逐漸消散,裏頭燭火,亮堂了起來。

    白莫言吃了一顆道家丹藥,隨後繞著冥殿走了一圈,在冥殿的四周布上了道家的陣法,連同那招魂幡一並設在了道法之中,加強了封印。

    處理完一切之後,他帶著三個養魂葫蘆疲憊地走了出去,最後看了一眼這個陰森的地方,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心裏打定了主意,回到茅山馬上告訴師傅,讓他老人家過來看一下,或許能夠真正的把這片地方的風水改了。

    白莫言的預感並沒有錯,當他走出墓室的那一刻,一縷飄渺的幽魂附在了身後的古槐樹上,雖然它還在咕咕地冒著血,但是地下的根基未折斷,假以時日,還是可以重新生長出來,老槐樹聚魂,厲鬼並沒有真正的灰飛煙滅,如果不除去,後果難以想象。

    白莫言找到古長生的屍體,他背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回到地麵上的時候,他將古長生的屍體,放在了李大個的床上,然後從拿出了一個藥丸,塞在了古長生的口中。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他才轉過身,向著古長生的家走去,此刻,正是晚上,天色漆黑,他走在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麽人。

    古奶奶一宿的沒睡,終於等到了白莫言回來,她連忙上前,問道:“道長,你總算是回來了,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傷著了?”

    白莫言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姑奶奶的心咚咚咚的跳,她伸長脖子往白莫言的身後看了又看,最後忍不住哭了,“長生,是不是回不來了?”

    白莫言看到古奶奶這樣,心頭更加不好受,他不想長生死,心裏也已經早就有了主意,“奶奶,長生隻是暫時回不來,我跟你保證,他最終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帶著他平安回來。”

    古奶奶不明白的,“那為什麽現在不把它帶回來嗎?他也傷著了,是不是?”

    白莫言自然是不會把真相告訴她,他隻是說道:“長生現在的確有些危險,我打算把他帶回茅山,我師傅可以救他的命,是長生,讓我不要把他帶回來的,他說他不想你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害怕你擔心。”

    古奶奶是積年的老人了,什麽事情看不明白呢?如果長生真的沒有事,是不可能不回來的,可白道長的話,她一向都非常的相信,盡管心裏擔心的要命,也隻得帶著希望點頭,“道長,如果長生,還能夠活命,我老婆子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如果他真的不行了,我老婆子無論如何,也要見他最後一麵,哪怕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也要親手把他埋了。”

    話未說完,早已淚如雨下。

    白莫言心底更加難過,他扶住姑奶奶的手,“不會的,我師傅一定會把床上就會來的,你等我消息,我一定會回來。”

    事已至此,古奶奶別無選擇,隻好答應了下來,請求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你就讓我看一眼。”

    白莫言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拒絕了,他不把長生帶過來,就是不想讓她看到傷心,現在又怎麽可能把她帶過去看長生已經死了的樣子呢。

    奶奶,你放心,我向來是說到做到的,現在長生的確不方便,您老別擔心了,你越是這樣,我和長生的心裏就越不好過,長生的傷的確很重,我現在就必須連夜把他帶走,您老人家就在家等著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他不敢再看古奶奶,轉身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

    古奶奶悲痛欲絕,粗糙的手掌抹著兩行淚,卻也不敢再跟上去,她相信白道長,一定會把長生帶回來的,她要挺住,他還有百歲要照顧,不能倒下。

    白莫言回到了李大個的家,趁夜背上了古長生的屍體,向著茅山走去,茅山李富貴村,少說也有一百裏的路程,至少,要走上大半個月,可是長生可能等不及,他必須想辦法。

    第二天一早,帶帽岩先用,湘西趕屍派的方法,讓,我成雙子,能夠跟在自己的身後走去,他把它他買個帽子戴在他的頭上,這樣一來,怎麽就看不到她煞白的臉,又買了一件長衫,穿在了她說外麵,當中的胸口有些痛,和僵硬的手腳。

    湘西趕屍,原本是湘西那邊道人的手藝,古時,時有客死他鄉的人,國人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湘西的道士便將屍體煉製成了行屍走肉,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把他們帶回他們的老家。

    師傅說過,湘西趕屍,雖然本意是好的,可煉製屍體終有不妥,有損道人的道行,對於死人也不是很尊重,可在那個年代,隻有這種辦法才可以讓死者回到他們的故土。

    把古長生煉製成行屍走肉後,行動起來就方便多了,白莫言特地買了一輛馬車,晚上的時間也不停息,黑夜趕路,如此走了將近一周的時候,來到了一處,山裏的小山村。

    此時偏偏趕上了大雨,道路泥濘難走,本就是冬天,晚上行路更加陰冷,但是這對古長生,對小狐狸,以前那個女鬼,都是有好處的。

    這天晚上,馬實在是走不動了,白莫言便停下來歇息,他坐在馬車裏,把懷中的三個葫蘆拿了出來,最後想了想,打開了小狐狸的魂魄。

    三人之中,唯有它是完整的一魂,其餘的兩個,都是不全的。

    尤其是古長生,他如果把他放出來,長生一定會問他,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如果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屍體,事情就不好辦了。

    道長,這是哪裏呀?我們是要去哪?”小狐狸的魂魄,從葫蘆裏麵飄了出來,眨著大眼睛問道。

    白莫言幽幽的說道:“我帶你們去茅山,那裏有辦法,也許可以讓你重新投胎。”

    事到如今,小狐狸也不排斥去茅山了,它隻剩下了一魂,除去上茅山也沒有別的辦法,隻是它還是有些擔心,“道長啊,茅山的子弟,要是看到我會救助我嗎?”

    白莫言笑著說道:“當然會救你,你好歹也是修煉了這麽多年的山野精怪,是有靈性的,再說一般情況下,我們是不會殺有靈性的動物的。”

    小狐狸得到了白莫言的算是保證的話之後,心裏的負擔也慢慢的放了下來,它眯著眼睛,“道長,那些人怎麽樣了?還有長生呢?他沒事吧?”

    說起這個白莫言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指了指另外一個葫蘆,聲音淡淡的,“長生他死了,鬼魂在也在這個養魂葫蘆中,我準備把他也帶去茅山,讓我師傅看看,也許能夠找到有解救他的辦法。”

    小狐狸身形頓了一下,它怎麽也沒有想到,古長生竟然死了,“那他的屍體在哪裏啊?我可以看看嗎?”

    白莫言點了點頭,帶著小狐狸的魂魄來到了馬車的後麵,小狐狸一下子就飄過去了,然後它眯著狐狸眼睛看了一眼。

    隻見車廂裏,坐著直挺挺地古長生,他穿著雙黑色的衣袍,頭上戴著同樣黑色的帽子,周身卻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長生,你現在還好嗎?”小狐狸下意識的問了出來,隻是並沒有人回答它的話。

    他聽不到的,他現在不過是行屍走肉,等我們到了茅山,我會想辦法讓他還魂。”白莫言淡淡的,卻透著堅定。

    小狐狸明顯的愣了一下,他回過頭,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讓長生還陽嗎?”

    白莫言堅定的嗯了一聲,“我不想讓他死。”

    小狐狸默了默,沒有說話,實際上它一早就發現了,白道長和古長生之間,似乎與別人不同,這種不同似乎牽動著某種情愫,隻是兩人都也許都還沒有意識到,不願意說破罷了。

    可讓死人還陽,這其中牽扯太多浮生命運,它曾真聽他的母親說過,世間陰陽,皆有定數,失去的,必定會得到些什麽?得到的也必將失去些什麽?

    如果想要死人還陽,那必定要為他償命,甚至是要償更多的命,白道長這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換那個書呆子的命。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白莫言在古長生的麵前坐了下來,他拿出水壺,倒了一杯冷水,咕咚一聲喝了下去,然後轉過頭問小狐狸,“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小狐狸嚇了一跳,隨後連忙說道:“這怎麽能叫做傻呢?道長你這是重情重義!”

    白莫言淡淡的笑了笑,眼睛卻看向了別處。

    午夜極深的時候,白莫言睡得正濃,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無邊的陰氣,同時小狐狸也感覺到了,它嗖的一聲竄入了養魂葫蘆中。

    白莫言將古長生藏好,隨後提著桃木劍走了出去,他環眼看了一圈,隻見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急急的走了過來。

    壯士,你趕快走,這裏不安全。”他一邊摟著自己的孩子一邊往後望,臉上寫滿了絕望。

    以白莫言的道行,隻看一眼,便看到了他身後跟著的白衣鬼魂。

    那鬼魂麵露凶惡,雙眸猩紅,眼睛裏都是貪婪。

    他直直的往這邊逼近,伸著爪子想要奪取這人的心髒。

    來人眼看著是不行了,終於狠下心來,將孩子往白莫言的身上一放,“壯士,你幫我照顧好孩子,我要對付他,你可能看不到他,但是情況現在很危險,你們必須趕快走,越快越好!”

    白莫言冷靜的看著他身後的那隻凶惡的鬼魂,在它要挖麵前人的心髒時分,轉手將孩子放在了那人手中。

    隨後拿出桃木劍,利落的迎了上去,手中符紙一飛,緊緊的貼在了那惡鬼的臉上,瞬間那鬼魂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白莫言再一劍下去,那鬼魂瞬間灰飛煙滅。

    來人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的指著前麵的虛無,“它它它就這樣沒了?”

    白莫言淡淡的說道:“沒了,你跟我上車吧。”

    各自落坐後,來人自報家名,“我本是雲南小村落裏的陰倌,王大,掌管我們那邊的陰陽鬼事,這鬼魂就是我們村的鐵蛋,說來他也很慘,他生前是被他的媳婦和偷的漢子治死的,他不甘心就這麽死了,便回來報仇,把他媳婦和那漢子全部都殺了,甚至連他的兒子也不放過,一家五口上有老下有小,全部被他殺得幹幹淨淨,我不得不出麵,卻沒想到他想發瘋,追著我一直跑,為了防止他亂殺無辜,我隻能帶著我的兒子四處躲避。”

    白莫言默默點頭,“你是個好的陰倌,其實我和你一樣,我是茅山的道士白莫言。”

    兩人互相見過之後。

    白莫言看了一眼那個小孩,隻有兩三歲大的樣子,卻是雙目緊閉,沒了生氣,看樣子,應該是剛剛去世不久。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這個陰倌,他好像還不知道,他的孩子已經死了。

    你這孩子挺可愛的,他叫什麽名字?”白莫言不得不出麵先引起他的注意力。

    提起自己的兒子,王大很開心,他摸著兒子的頭,笑著說道:“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王天亮,做我們這個行當,其實最喜歡的就是天亮的時候,我就給他叫天亮,以後都是敞亮敞亮的。”

    王大摸著孩子的臉蛋,“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些天天天在睡覺,天亮,天亮,別睡了,趕快起來,起來了!”

    孩子卻是無動於衷,王大便又加大了力氣,孩子還是沒反應。

    天亮,你咋了?你不要嚇我啊!天亮,天亮!”王大突然慌亂了。

    白莫言不忍心再看,他轉過頭看著別處,眼角有些濕潤。

    自己一向是鐵石心腸,從不會在乎這些,今天這是怎麽了?心底竟是這樣難過,他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的古長生,不忍心的默默的再次轉過了頭。

    天亮,天亮,你怎麽了呀?天亮,天亮,你別嚇我!”王大抱著王天亮大聲的痛哭了出來,“我這輩子就隻剩下這麽一個兒子了,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天亮,天亮你不要丟下我!”

    白莫言看他哭的傷心,心裏也很不好受,他溫聲的說道:“把孩子給我看看吧。”

    王大泣不成聲,哭的不成樣子,“道長,他,他還有救嗎?”

    白莫言接過孩子,細看上去,這男孩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的非常可愛,可惜這麽小的年紀,就已經沒有了生命。

    他解開孩子的衣服,隻見他的胸膛上,有一個烏黑的掌印,孩子,是被那鬼奪去了魂魄,這次一定是,高燒不治,滿口胡話。

    白莫言搖了搖頭,逝者已逝,這條命是救不過來了,王大為了全村人的性命,陪上了自己兒子,到最後卻成了孤家寡人,說來也是天意弄人。

    不要傷心,你做了這麽多年的陰倌,造福了一方百姓,上天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白莫言柔聲安慰。

    王大哭喊著,滿是褶子的臉上,眼淚橫流,“做了這麽多年的陰倌,我當然知道人生命中一切都有定數,以往我看著別人生離死別,我總是好言相勸,可輪到了自己,我才知道這種徹骨之痛,我沒有辦法忍受,道長你能明白嗎?”

    白莫言最終默默的點了點頭,他明白這種感覺,從他看到古長生魂魄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

    所以他拚盡力氣,也想要長生還陽,也許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可他陷入進去無法自拔。

    王大抱著孩子的屍體,遲遲不肯撒手,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去死一樣,麵上種種糾葛,讓人看了無不觸動。

    就在這個時候,小狐狸的聲音突然傳入了他耳中,“道長,道長,我看這孩子有些可愛,虎頭虎腦的,我想,我想我可不可以代替他活下去?”

    白莫言愣了一下,小狐狸的意思是,想要附身在這個孩子身上,他想要成為人?

    白莫言不像古長生,他可以和小狐狸對話,於是心裏淡淡的問道:“如果你真的想要這一世為人,我可以幫你,但是,你成為人之後,就不再是狐妖精怪了,也不會有道行法術,而是真真正正的人,你願意嗎?

    小狐狸幾乎都沒有考慮,“我願意,我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就算修煉一輩子,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也沒有意思。”

    這也算是小狐狸的終生願望了,白莫言言聽到他這樣說,便知道了它是下定決心了。

    王大哥,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你起死回生,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白莫言試著著問道。

    王大傷心得忘乎所以,驟然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驚駭了,他自己就是做陰倌的,從未聽說過可以讓死人回生,便帶著期待問道:“道長,你有什麽辦法,隻要你能救我的孩子,我什麽都願意做?”

    我有一個魂魄,可以把它放在你孩子的身上,隻是它是一隻非常有靈性的小狐狸,這小狐狸的靈性品格都是非常好的,它之前和我並肩作的時候,被厲鬼打得魂飛魄散,隻剩下了一魂,但是放在你孩子身上是可以的。”

    王大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低著頭,有些猶豫,對方畢竟不是人,是一隻狐狸啊?

    更何況,這不是借屍還魂嗎?

    看得出來他是有些猶豫的,白莫言又說道:“我知道一種秘術,可以讓它忘記,它之前的事情,他會成為你的兒子,是真真正正的一個人,而不是行屍走肉,隻是不知道你現在願不願意?若是願意,我現在就幫你,若是不願,也無可厚非,我會幫助你的兒子超度。”

    王大默默的垂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裏百轉千回,他死了,他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可如果他活了,他就不是以前的那個兒子。

    可他身上畢竟流著自己的血,自己大半輩子,就隻剩下這個兒子了,他實在實在是舍不得,最終下定了決心,“好,我我同意,隻要我天天能夠看到他,我就很高興,我實在不想看到他死了,但是道長,那小狐狸,真的會忘掉他自己其實是隻狐狸嗎?”

    關於這一點,白莫言很有自信,“這一點你放心,它的三魂七魄隻剩下了一魂,它是絕對不可能記得以前的事情,從此後,它就是真真正正的人了!”

    王大最終點了點頭,“有希望,總是要試一試,不然,他就這麽去了,倒不如讓他醒過來。”

    白莫言點點頭,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小狐狸從小養魂葫蘆中招了出來,小狐狸通體火紅的飄在了兩人麵前。

    道長,謝謝你!”小狐狸脆生生的感謝。

    它又轉過身,對著王大說道:“謝謝你肯收留我,從此後,我就是你的兒子,你就是我的父親。”

    王大聽到他這麽說,當下心就軟了,更何況小狐狸通體火紅,可愛至極,王大看了也是欣慰,他衝著它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小狐狸,這一世為人,必當好好做人,從此後你會忘了你是千年的狐妖,你是王大的兒子,王天亮。”白莫言鄭重的說道。

    小狐狸搖著狐狸尾巴,乖乖的點頭,“我會的!”

    白莫言拿出一張符紙放在杯子裏麵,用火燒成了灰燼,然後混合著水,讓小狐狸喝下,從此後小狐狸就忘記了前程往事。

    之後小狐狸附在了王天亮的身上,隻隔了一會,天亮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四周,什麽都記不得,誰也不認識。

    王大激動的拍著他,天亮,天亮,你知道我是誰嗎?還記得我嗎?

    王天亮,緩緩地搖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現在畢竟還是三歲的孩子,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內心恐懼又害怕。

    王大見他哭了,什麽也顧不得了,連忙把他抱在懷裏哄著,“嗯,天亮別哭,天亮,我是爸爸,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是你爸爸。”他激動的也哭了出來。

    王天亮也是奇怪,在王大的懷裏,隻過了一會兒,真的就不哭了,隻是他依然是茫然的眼神,完全一副童真的模樣。

    第二天天色清明時分,小樹林中還有些迷蒙的霧氣,王大已經抱著已經熟睡了的王天亮起身告辭了,“白道長,謝謝你,讓我的兒子又重新活過來,隻是雲南路途遙遠,我必須要一早就回去。”

    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兒子,死都不想再和他分開了。

    白莫言自然看的出來他的意圖,微微笑了笑,“那好,你們一路上小心。”他把古奶奶先前送給他那些食物,拿了一些雞塊給了王大,“你們留著路上吃。”

    王大十分不好意思,想要退卻,白莫言隻說了一句,“這孩子以後可能會喜歡吃雞,你留著吧。”

    王大默默點了點頭,又緊了緊懷裏的孩子,“多謝道長。”

    白莫言捏了捏王天亮白胖胖的臉頰,最後淡然的說道:“你們去吧!我也要回茅山了。”

    王大哎了一聲,點了點頭,抱著孩子離開了。

    白莫言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的,消失在迷霧中的背影,唇角微微挑了挑,小狐狸是幸運的,最終有它自己的造化。

    他縱身一躍跳上馬車繼續趕路,向著茅山出發。

    一周後,走過千山萬水,曆經幾番波折,白莫言終於回到了茅山,它將古長生的屍體貼上符紙放在馬車上,並且把馬車隱藏在暗處,隨後自己才一路向著茅山道觀走去。

    茅山道觀,雖不奢靡,卻清雅風流,觀中景色秀麗青青,翠柏蒼鬆,一草一木都有講究,看上去隨意卻又靜美,彰顯自然之色。

    每年,茅山都會有弟子出去曆練個一二三年,白莫言不過是出去一年就回來了,自然引起了茅山其他子弟的關注。

    莫言,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大師宋毅穿著大棉襖,搓了搓手,關切的問道。

    大師兄宋毅是個孤兒,為人清廉正直又很熱心腸,平日裏對白莫言他們這些小師弟很是照顧,茅山的子弟都出去曆練去了,現下隻有他和兩個師弟在,偌大的道觀裏隻有他們三個人。

    白莫言搖了搖頭,“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師傅呢,我找師傅有話說。”

    宋毅皺了眉頭,白莫言肯定是有什麽事情,不過不願意對自己說,那肯定是大事情,宋毅指了指師傅的房間,“師傅午睡呢,你過去看看他是不是醒了?”

    白莫言答應了一聲就往師傅的住處去了。

    二師兄張然,三師兄黎傑,看著白莫言遠去的背影,二師兄斷定,“莫言必定有事。”

    三師兄符合,“嗯,不然不會這麽快回來。”

    大師兄更是皺眉,“他身上怎麽會有一股子屍臭的味道。”

    張然和黎傑都看向了他,“不會吧,我們怎麽沒有聞到?”

    白莫言一徑向著師傅李天一的房間走去,恰巧師傅午睡剛醒,抱著剛剛醒過來隻有五六歲大的薄青雲,倚在禪床上,他老人家今年已經七十上下了,臉色紅潤,體格安康,身上隻穿著一件長袍,倒是顯出幾分清貴。

    薄青雲平日裏和白莫言最是親近,一看到他,就立刻跑了過來拉著他的手,腆著小腦袋問,“小師兄你回來啦!”

    白莫言摸著他的頭,笑著點頭,“嗯。”

    李天一卻不是好糊弄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問道:“莫言,你怎麽回來了?可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白莫言已經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他噗通一聲跪下,“師傅,我,我萬死不辭,可我,我求你件事情,求師傅答應。”

    李天一是道家的傳人,掌管茅山已經大半輩子了,什麽場麵都見過,是以白莫言剛剛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了他身上的屍臭味,料定了他定是遇到了什麽難事,“說吧,你把屍體藏哪了?”

    白莫言一愣,想著原來自己早就被看穿了,索性一邊磕頭,一邊把自己在富貴村的遭遇說了出來,最後才求師傅,“師傅,長生是無辜的,請求師傅救救他。”

    李天一聽完後,對事情的始末已經有了了解,他先是對白莫言的功績肯定了一番,“在那種情況下,你這麽做是對的,但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所說的長生已經已死了吧,你身上的這股屍臭就是他的對嗎?”

    白莫言並不隱瞞,點著頭說道:“對,長生已經死了,可是我請師傅……”

    別說了,人死不能複生,你若是真的為了他好,就盡快讓他入土為安,讓他重新投胎為人。”李天一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白莫言卻是長跪不起,“人生不能複生這個道理我明白,但是長生不一樣,我求師傅救救他。”

    怎麽不一樣,長生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李天一嚴詞拒絕,“你可知道違背天倫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嗎?”

    白莫言堅定的說道:“我自然知道,師傅,我願意用我自己的命換長生的命!一命抵一命!”

    李天一登時臉色變了,暴怒,“混賬!我讓你下山曆練,不是為了讓你去死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作為道人,世間的事情皆有定數,你要保持常態,你隻管捉鬼替人消災,你卻為了一個陌生人寧願去死!”

    白莫言隻是磕頭,“我心意已決,求師傅成全!”

    老大,老二,老三!”李天一怒喝,宋毅,張然,黎傑全部都走了進來,“你們把他給帶下去麵壁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他出來!”

    師傅,師傅,你聽我說,師傅求求你了,師傅,師傅……”白莫言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宋毅他們給拖了出去,關在了柴房裏。

    待到宋毅他們幾個知道白莫言的想法後,紛紛搖頭歎氣,“莫言不會是瘋了吧?身為道師,怎麽能夠違背天倫!”

    二師兄懊悔,“這事,其實還是因為我,原本應該是我帶他下山的,要不是我身體不行修養了這麽長時間,我跟他一起出去的話,他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行了,你們都別說了,去把那個人的屍體搬過來吧,讓他入土為安吧,等到他真正的掩埋了,莫言也就沒有什麽想頭了。”李天一淡淡的說道,隨後又淡淡的搖頭,“我他的身上有鬼,怕就是那什麽長生的,想辦法把他的魂魄叫出來,讓他去地府投胎去。”

    宋毅和張然幾個連忙點頭答應著下去了。

    最後,直到傍晚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了被貼上了隱身符的馬車,隻是當他們掀開簾子的時候,裏麵卻是什麽都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宋毅吸著鼻子,四處察看,“奇怪,這裏明明有很濃重的屍腥味,怎麽會沒有屍體?”

    張然警惕的看著周圍,“我看這裏很邪乎,我們回去告訴師傅吧,讓他老人家看看是怎麽回事?”

    宋毅猶豫的點了點頭,“好,走吧。”

    三人正要往回走的時候,三師兄黎傑突然看到了什麽,他驚恐的指著樹上,“你們看,那是什麽?”

    宋毅和張然忙回頭看去,卻見著一道黑影從那樹上嗖的一聲竄了下來,張牙舞爪的衝著三人撲了過去。

    那黑影近看了,原來他是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袍,麵色煞白,雙眸通紅,胸口處卻是汩汩的冒著血的屍體,他的唇角血紅,手指鋒利!

    宋毅先明白了過來,“血屍!”

    張然一張符紙翻飛過去,“這就是那個什麽長生?莫言把他煉成了血屍?”

    宋毅搖頭,“不是,莫言不會這麽做,定是這山中的野鬼占據了這個年輕人的屍體,讓他變成了血屍,為他賣命!”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黎傑是三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卻是爭強好勝的性格,不等大師兄答話,便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血屍,不必等師傅,我們幾個人也能收了他!”

    別衝動……”大師兄大喊了一聲,卻是來不及了,黎傑已經和那精怪打鬥了起來,宋毅和張然不得不也加入了進去。

    可眼看著就要勝利了,三人正準備齊心協力的把古長生的屍體製服住,帶他回去,卻不想,斜刺裏突然間又竄出一個黑影,他身形轉的飛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他們近前。

    黎傑一心想要抓到血屍回去邀功,心下沒有防備,突然間隻聽噗嗤一聲,自己的胸口處的棉襖上少了一塊棉花,緊接著裂開了一個血洞,再接著一聲砰的拽響,一顆血淋漓的心髒就被那黑影奪走了。

    黎傑!”待宋毅和張然反應過來的時候,黎傑早已經沒有了氣息,而那黑影趁機帶著古長生的屍體身形一躍,跳到了樹上,隨即消失不見。

    黎傑,黎傑!你……”宋毅連忙拿出一張符紙貼在了他的身體上,“你撐住,我們回去找師傅。”

    張然忙也跟在後頭,“快走,師傅也許會有辦法穩住他的魂魄。”

    大師兄,沒用了。”黎傑的魂魄登時間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我,我好不甘心……”

    話畢,隨風消失。

    黎傑!!”

    去的時候三個人,回來的時候一人卻連魂魄都沒有了,李天一怎麽能不傷心。

    他摸著徒弟的臉蛋,慈悲的擺了擺手,“人死不能複生,已經無法挽回了,把他安葬了吧。”

    師傅,那血屍怎麽辦?”二師兄一邊抹淚一邊問道。

    李天一摸著花白的胡子,“血屍到還好辦,隻是那旱魃卻並不容易對付。”

    宋毅擰著眉頭,“那東西果然是僵屍,可我還從沒有見過這麽靈活的僵屍,我們要怎麽才能抓住它呢?”

    李天一坐在房間的禪床上,淡淡的說道:“旱魃不是一般的僵屍,它是僵屍異變過來的,抓住它,必須我們師徒齊心協力,不然若是等它真的成了氣候,隻怕會有天災。”

    宋毅想了想,說道:“那我把附近的弟子都招回來,一起對付它。”

    李天一搖了搖頭,“等到他們回來,隻怕那旱魃已經跑了,我把這茅山布下天羅陣法,任何的鬼魅都無法走出去,到時我們師徒三人便可以利用陣法,聯手將它鎮壓拿下來。”

    宋毅和張然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都聽師傅的。”

    二師兄有些擔心那具血屍,“那血屍會變成什麽樣?”

    李天一長歎了一聲,“那血屍,最終會腐爛而死,若是能救下來,便是一樁功德,若是救不下來,也非我們所願,怨不得什麽。”

    得到了這樣的回複,宋毅和張然的心裏都有底了,若不是血屍,黎傑不會死,那血屍不救也罷!

    到了晚上,李天一開始布置陣法,宋毅和張然緊隨其後,觀察四周,以防止那旱魃突然出來。

    道觀裏,氣氛有些緊張。

    柴房內,白莫言正坐在柴草上盯著裝有古長生魂魄的那個養魂葫蘆發呆,師傅說,他不會幫忙,不會讓自己死!

    他其實一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隻是心裏卻一直都在抱著希望而已,他原本想著,撐著師傅不在,偷得師傅的還魂符,便可以讓奪取自己的魂魄讓長生還陽,可惜,師傅似乎是料到了他會這麽做一樣,直接把他關了起來。

    白莫言擰著眉頭,想要見長生的魂魄,可又害怕長生察覺到什麽,心底矛盾又難過。

    就在這個時候呢,突然一股霸道的強勁的力道穿透而來,天羅陣?<ig src=&039;/iage/7575/5455047webp&039; 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