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事求多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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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廣雄雙手托劍而行,李振安高舉軍旗在側,李坤、程沐緊隨其後,跟著老太爺三步一拜,直趨府門。

    柴氏兄弟下意識避讓一旁,圍觀賓客竊竊私語退於兩側。被管事攙扶著的段荇磊從霸下旗一出就呆愣當場。兩個仆役拖不動他,眼見托劍老者走到近前,段荇磊看清老者麵容,悚然而驚,不顧胸口疼痛,匆忙拜倒,口齒打顫,不能言語。

    李廣雄神情莊重,兩眼直視前方,邁步走過段荇磊身旁,餘光都沒瞥他一眼,恍如無物。李振安擎旗走過低頭打量了一眼,覺得眼熟,略一回想突然記起一個人來,不由頓足在段荇磊身前,嘲諷的開口說道:“我當是誰嗓門這麽大,原來是‘斷頭石’啊。一晃十幾年不見,頭還沒斷啊?”

    眾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嘲笑,圍觀之人有認識段荇磊的,都以為他會暴起攻擊。不想段荇磊雖然麵孔脹的通紅,額上青筋突起,卻是頭都沒抬,拳不敢握,穩穩地跪在地上。

    “先前不知,冒犯了二爺。多謝四哥……手下留情……”

    “嗡……”圍觀眾人議論聲四起。柴哲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險些維持不住世子風範。段荇磊戰場上刀斧加身麵不改色,迎著突厥騎兵也敢衝鋒的人,被打成這樣……竟然說“多謝手下留情”?這中年漢子到底是什麽人?竟讓段荇磊如此懼怕。

    “這位壯士……”柴哲威見機上前拱手搭話:“段都尉無心之失,還望見諒。不知壯士名諱?來我譙國公府何事?”

    李振安轉頭看了看柴哲威,在他的臉上仔細瞅了瞅,探問道:“柴家老大?”

    柴哲威一愣:“壯士認識我?”

    李振安不語,看著柴哲威的麵龐搖了搖頭,眼角瞥見老太爺已經走遠,留下一句:“待我等拜過女帥,再與汝細說!”話畢,拋下柴哲威大步攆上老太爺。

    柴令武與李泰挪到柴哲威身旁,眼睛盯著剛跟進去的李坤程沐身上,卻也沒看出什麽特別。

    “大哥,他們?……就這麽讓他們進去?”

    柴哲威擺手攔住了家中部曲:“既然稱呼母親為女帥,應當不是來鬧事的。何況……”柴哲威眼神瞥了還趴在地上的段荇磊一眼:“還不趕緊把段都尉扶起來!”

    段荇磊被兩個健壯部曲攙扶起來,神情恍惚,滿頭冷汗的對著柴哲威一拱手:“多,多謝世子。”

    “段都尉傷不要緊吧?”

    “無礙的,歇歇就好了。”嘴上這麽說,可看他嘴角不時抽搐,額頭冷汗不停的模樣,若不是被人攙著,恐怕站著都困難。

    “段都尉識得那位老者?”柴令武心中實在好奇,也顧不得段荇磊疼的站不住腳的狼狽模樣。

    “豈能不識……”段荇磊扯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心有餘悸的向府門內看去:“娘子軍數萬將士……不認得女帥也不敢不認識他們……”

    “這‘霸下’到底是……”李泰環視四周發現凡是曾屬娘子軍舊部的人從見到那麵霸下旗後,就噤若寒蟬縮在人後不再鼓噪。

    “當年女帥身邊一千親衛軍,分屬‘朝風’‘霸下’‘離吻’各三百,還有一百女衛叫‘鳳尾’。其中霸下軍三百人全部來自一處,據說是都是同族子弟,戰力……”段荇磊說道此處,身體禁不住顫抖了一下“戰力彪悍,軍中無人能敵……被女帥指為軍法隊,專司戰時督戰,戰後巡查軍紀。故而……軍中無人不怕他們……”

    柴令武湊在大哥耳邊悄悄的說道:“傳聞母親收編各路義軍和匪盜在麾下,卻軍紀嚴明,與民秋毫無犯。母親的馭兵之道,陛下都欽佩不已,看來與這霸下營關係很大啊。”

    柴哲威皺眉不語,輕推二弟說道:“你還在這幹嘛?還不快去稟報父親。”說完安排管事抬走傷者好生照顧,然後對門外賓客行禮致歉,重新安排仆役接待,這才轉身快步走向正堂。

    齋醮法事並未受到影響,長清道長走下祭台歇息,正端著杯清水慢飲著,目光卻看著正堂內。待注意到柴哲威走來,隨手將杯盞交給道童,轉身豎掌為禮,點頭致意。“世子可是遇到了些犯難之事?”

    柴哲威恭敬的還禮,客氣的說道:“些許俗事,有勞道長探問,哲威會處理好的。”

    長清道長撚須微笑,突兀的說道:“那托劍老者,看眉眼之間不見絲毫殺伐之氣,但看其麵相,前半生當血海沉浮,子孫遭戮。那壯漢凶悍之氣未消,麵相偏殺伐屠戮,雖能逞威一時,但本該命不長久。不過現在嘛……”

    “現在如何?”

    長清道長表情莫測,答非所問的說:“壽之所長,天命得享。唯修道心,養恒性。大將軍與世子都是要興武領兵之人,更要明了養身養性之道,切不可被血戮汙了心智。”

    柴哲威聽的懵懵懂懂,隻是低頭行禮口稱受教,一時卻沒有想明白長清道長話中所指。心中關切正堂那邊狀況,隻得暫時拋開這些,向長清道長告辭離去。

    長清道長看著柴哲威走開,口中喃喃低語道:“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前輩,竟能為這些身陷血海之人,洗盡戾氣,化解血脈消融的命運。孫道友特意囑我多看少語,本以為是為了昭公主,如今看來卻是為了這幾人……”

    悲壯的戰歌才是給昭公主最好的祭文,哪怕她脫去戎裝,哪怕她結婚生子,哪怕她身歸柴家,魂歸星海。但屬於娘子軍女帥的英靈!與戰旗不倒,與戰士永存。

    兩個人的戰歌壓過了整個國公府的喧囂。娘子軍出身的將士緩緩聚集在正堂之外,當看到矗立的血色霸下旗時,默默退到院內垂首不語,三五一組漸成隊列。此景看的其餘賓客驚詫難言。

    而譙國公柴紹也終於在一片肅然中趕到了正堂,一眼就看到了那拜伏在平陽昭公主的靈位前,雙手高舉的老者所拿的妻子生前禦賜配劍!

    長安城權貴雲集,各家各戶瑣事無數,但每有大事發生,總是繞不過長安城的中心太極宮!

    皇帝在楊妃寢殿中用過早膳後就趕去與尚書丞相們處理政事。剛看完兩篇奏報,一個內侍舉著一卷奏疏走進堂中,邁著輕盈的碎步越過秘書郎和通事舍人直達禦前,跪地稟報:“陛下,衛國公府剛剛送來的文書。”

    李二郎眉頭微皺,趕忙放下手中文卷,探手拿了過來,隨口問道:“可是李將軍的前線軍報?”

    小內侍剛欲起身退下,聞言又屈膝跪了下去,低著頭說道:“並非李將軍奏報,是衛國公府送來的文書。”

    “哦……”李二郎神情一鬆,身體重新靠在扶手上,緩緩打開了書卷漫不經心的看完,期間眉角微微一挑,隨即合上書卷隨手扔在一邊。繼續批閱奏章。

    與尚書省眾官員商討了西北軍姿補給,以及關中還需賑濟地區的處理意見後,時近正午,李二郎沒有在尚書省與官員一同用膳,而是去了皇後的立政殿。長孫皇後今日肯定準備好了素齋,他要去同食。

    不想皇後剛為李二郎褪去外袍,還沒等上榻坐下,一個內侍就匆匆來報,宮外譙國公求見。

    “柴紹?他不在府裏為姐姐操辦法事,進宮來幹什麽?宣。”李二郎坐在榻上抬腿讓宮女為其脫去鞋子,伸手接過皇後端來的水杯,拉著皇後的手讓其坐下。“你病還沒全好,多休息,不要忙這些。”

    長孫皇後溫柔的笑著挨著李二郎坐下:“譙國公這個時候入宮想必是遇到什麽事了,等見過了再用膳吧,陛下餓了嗎?我讓她們上些點心,陛下先吃點。”

    “嗯。”李二郎漫不經心的答應一聲,仰頭喝幹了杯中的水,隨口說道:“今天李靖夫人上了道文書,求我開赦她一個子侄。”

    “衛國公夫人?她可是許久不曾進宮來了。她的子侄?是李家的孩子嗎?衛國公的家風一向嚴謹,又有李夫人在,惹出了什麽麻煩竟求到陛下這來了?”皇後一邊幫夫君倒水,一邊隨口說著話。

    “文詞含混,也沒說清楚是誰。說是在酒樓裏與人爭執,打傷了人。哼,又是酒樓爭風!看來魏征說的沒錯,這京城權貴子弟的風氣是該收拾收拾了!”李二郎寒著臉說完,隨手推開了宮女端過來的點心。

    長孫皇後熟知夫君的脾氣,對著宮女擺擺手讓其退下,輕輕走到夫君身後跪坐下來,溫柔的捏著肩膀,溫和的說道:“衛國公拖著傷病討打吐穀渾,這些家中瑣事就不要讓李將軍煩心了。陛下囑咐李夫人多多管教就是了。”

    本就是一件小事,李二郎無所謂的答應一聲。閉上眼睛躺在皇後腿上假寐,長孫皇後輕輕的給夫君按摩著頭。不過一盞茶功夫,殿外內侍稟報譙國公到了。

    李二郎翻身而起,皇後招呼宮女為陛下穿好鞋。李二郎走出立政殿看到柴紹,招呼一聲挑了座庭院走了進去。“柴兄府中出了什麽事嗎?”

    “陛下……”

    “不是在朝上,不必這麽多禮。”

    “諾。”柴紹拱手一禮,隨即靠近了李二郎半步。“今日府中確實出了點事。平陽當年的舊部前來吊唁,二郎知道那些老兵粗鄙,有些舊怨,吵鬧了些,明日若是有禦史告狀,二郎盡管順著斥責就是。”

    李二郎馬上皇帝,聞言了然的笑笑,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心知柴紹不會為了這些事特意入宮來找他,也不說話,等著柴紹繼續說。

    柴紹低頭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有點小事要麻煩二郎。”

    “說。”

    柴紹吞吞吐吐的說道:“嗯……我去找了京兆尹,可是……有些麻煩……故而臣隻好來麻煩陛下。”

    李二郎皺眉不悅的看了柴紹了一眼:“皇後還等著朕回去用膳呢,兄長有事但說無妨。”

    柴紹揖手行禮:“臣慚愧,隻是平陽的舊部今日求到門上,臣委實推脫不得。有位老將的孫兒與權貴在酒樓發生爭執……打傷了人……不過這人已經到長安縣投案自首了。也甘願接受懲處,隻是老將怕那權貴在牢中對其孫兒報複。所以求到臣這裏,看能否以金代罰,或是輕判一些……”

    “就這事兒?”李二郎撅眉看著柴紹,心想你在家姐的祭日為了這點破事專門跑進宮來,耽誤我吃飯。“你堂堂一個大將軍國公爺,長安縣這點麵子不給你嗎?”

    柴紹尷尬的笑笑,掩麵說道:“二郎治下,吏治清明,百官嚴守法紀,臣又豈敢……嗬嗬,京兆府長安縣也不敢徇私枉法啊。”

    “嗬,你到會說……你都親自來跟朕開口了,隻要不是什麽命案,就讓京兆尹盡早判決了就是。該打打,該罰就罰,然後帶回家好生管教!既是老軍將的後代,豈能隻知爭風鬧事!”李二郎是真覺得有些餓了,懶得再與柴紹囉嗦,隨口教訓了,就擺手讓其退下。獨自往立政殿走著,心想這京城風氣怎麽突然如此奢靡輕佻,前幾日酒樓鬧什麽野獸傷人鬧得沸沸揚揚。這些權貴子弟……還有將府家人怎麽也日日往酒樓玩鬧打混,看來應該讓禦史加強風紀糾劾。

    長孫皇後站在門口等候夫君歸來,邊迎著夫君入內邊微笑著問道:“這麽快就談完了,譙國公是為何事而來啊?”

    “嗨,不是什麽大事……”李二郎剛坐下,屁股還沒等坐穩,就聽門外內侍稟報道:“陛下,盧國公前來複命。”

    李二郎的腿剛抬起來,跪在榻前的宮女剛抱住陛下的靴子,長孫皇後剛倒了一杯水,聞言齊齊愣住了。長孫皇後愕然看著殿外,心想今日怎麽這些大臣都追到後宮來奏事了。宮女兩手拖著陛下的腿,猶豫著不知道這靴子還脫不脫。

    李二郎眉頭皺成了川字,喘了兩口粗氣,努力壓著火氣才沒把跟前的宮女踹出去。用力抽回腿,怒哼一聲兩手扶膝盤坐在榻上,麵上怒色漸顯。

    長孫皇後一看夫君生氣了,好忙柔聲說道:“盧國公耿直,若不是有急事,不會如此急切冒失的。二郎還是去看看吧。”

    “哼,他在城外督管兩府兵將換防,能出的了什麽事!”話雖這麽說著,李二郎還是振袖而起,悶著頭向殿外走去。長孫皇後跟到殿門屈身相送,口中說道:“妾把菜熱一熱,等著二郎。”

    “嗯……”李二郎悶悶的應了一聲,招來步攆起駕回甘露殿。

    程知節帶著兩員副將,一身戎裝站在甘露殿外等候。一位副將瞧著侍衛站的遠,悄悄湊近程知節低聲說道:“將軍有必要這麽著急嗎?”

    程知節縷著顎下虯髯,無奈根須和鋼針似的硬紮,不管怎麽縷都是紮撒著。聽到副將的話,不以為意的說道:“君命達成即刻複命,交還軍符。陛下隻當誇我,還能怪我耽誤了他吃飯不成?”

    副將呐呐難以反駁,猶豫的說:“可是五哥那事這個時候說是不是……”

    程知節瞥了副將一眼,訓斥道:“老五九死一生的活著回來了,還能想著我,就求我這麽點事!本將要是連個韋家小子都壓不住,還帶個球的兵!你們八兄弟就你混了個都尉出身!他們的老婆孩子將來說不得遇到事求到你頭上,你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還怎麽讓手下兄弟信服!”

    副將程運慚愧的俯首,不敢多言,許久偷瞧程將軍不說話了,才呐呐的解釋道:“末將不是不想幫五哥,隻是覺得不必趕在這個複命的時候。”

    “哼!”程知節墨抹似的兩道粗眉皺在一起,恨聲說道:“原本我也想先跟長安縣那邊打個招呼,再找機會把那小子撈出來。誰想進城的時候我派去長安縣的人就打聽到了消息,韋家那邊已經不要臉的安排人進牢裏害人了!文官那邊本將又說不上話,再讓韋家弄下去,不等本將出手,那小子就要被害了。到時候本將怎麽跟老五交代!”

    “啊?我那侄兒沒事吧?”程運急忙問道。

    “據說是沒能得手,長安縣現在一團亂,正查著呢……噤聲!陛下到了。”程知節肅容向著步輦抱拳俯首行禮。

    李二郎餓著肚子心情不佳,無精打采的擺擺手說了句“免禮”就當先進殿去了。待李二郎案幾後坐定,程知節帶著副將再次行禮,隨後呈上捷報文書,簡略說明兩府換防之事。李二郎展卷看了看奏書,執卷做了批複。

    “嗯,差事辦的不錯。給你放兩日假,回去好好歇歇再回朝吧。”

    “謝陛下。”

    “一會兒去兵部交了兵符就回府吧。朕就不留你了。”

    “諾。呃……陛下,末將還有一事……”

    李二郎剛要起身,聞言又坐了回去,瞅著愛將詫異的問道:“還有什麽事?快說,皇後還等著朕一起用膳呢。”

    “陛下恕罪,娘娘恕罪。這個……一點小事。”程知節厚著臉皮,不好意思的搓著滿是厚繭的大手,嘿嘿笑著說:“末將有個親兵……”

    “打住!”李二郎一看程知節的德行就覺得猜到幾分,沒好氣的說道:“朝廷考功自有規矩,你要是想給部下求官,就拿出實實在在的功勞來,別跟朕這兒耍臉皮!”

    程知節趕忙擺手說:“不是,不是。陛下誤會了,臣不是要求恩……唉?不對,臣就是要求恩。不對,不是那個求恩!臣的意思是……是……”

    李二郎被這憨貨逗笑了,無奈的搖搖頭問道:“到底什麽事啊?說清楚!”

    “諾。是這麽回事,臣有個親兵……他吧有個侄兒比較調皮,去酒樓吃飯跟人打起來了。陛下知道臣手底下哪有孬種,臣親兵的侄兒那也不是慫貨,所以吧……嘿嘿,就把人打傷了。不過這小子跟臣一樣,敢做敢當!自己就去縣衙投案了,可是吧被打的那邊不罷休啊,還想到牢裏……呃,陛下?”程知節吐沫橫飛說的正痛快,不想一抬頭看到皇帝臉色黑成墨染的一般,嚇得趕緊收聲,心中疑惑陛下為何如此生氣。

    “哈……嗬嗬,嗬嗬……這長安縣大牢裏到底關著多少打架鬧事的人,朕這京城裏難不成酒樓裏天天都發生打架鬥毆之事,這般年輕人整日無所事事廝混酒樓,正事不幹就會打架鬧事嗎?滿朝卿臣就是這麽教育子弟的嗎!?爾等要是不會管教,用不用朕替你們管教!”

    “陛下息怒。”雷霆之怒來的毫無預兆,程知節被罵懵了,不顧甲胄在身,單膝跪倒,俯首不敢再言,額頭冷汗隱現。

    “哼!一日之間,當朝三位一品國公府為了子弟鬧事求情求到朕這來了!好啊,管教的真好!來人!”李二郎的怒火難熄,不理程知節,對著應聲進來的內侍命令道:“傳朕的口諭,去長安縣大牢提人!先是這個……”李二郎在案幾上翻找出紅拂所上奏書,展開看到一個名字,繼續說道:“這個雲什麽,應該是李雲!提這個李雲!還有,柴紹還沒走遠,你去追上他,問問他要撈的那個人姓甚名誰。還有你!”

    李二郎一指程知節,程知節嚇得縮緊了脖子:“你要救的是誰,一起提過來!不是能打嗎?朕看他們幾個到底誰更能打!”

    “陛下……臣知錯了。”程知節萬萬沒想到這麽件小事竟然還撞在了槍口上,悔的腸子都青了。

    “說!”李二郎正在氣頭上,哪會輕易放過他。

    “這……好像叫,叫李洛雲……”程知節耷拉著腦袋,平日的大嗓門也沒有了,哼哼唧唧的說了。

    “記下了!還有這個李洛雲,一並提來!”李二郎揮手讓內侍退下,站起身就要準備回去吃飯了。剛走兩步猛然驚醒過來,唰的轉身瞪著程知節,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說他叫李,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