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下慈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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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親眼所見,誰若是告訴秦瓊編寫出《女則》的長孫皇後會披發赤足,在宮城甬道中夤夜狂奔,秦老將軍一定揮起金鐧抽爛說話人的嘴!夜奔的那是李靖家的母老虎,哪裏會是端莊賢淑的長孫皇後會做的事!

    可是當親眼看見長孫皇後赤足奔跑的模樣時,秦瓊卻隻是歎息一聲,生不出半點遐思!“娘娘!皇後娘娘且住!步輦到了!上步輦,末將來為您開道!”秦叔寶一邊呼喊,一邊拽著步輦一邊,疾步向前追去。直到步輦停在長孫皇後身側,長孫皇後才停下腳步,緊緊抱住懷中的小兕子,邁步而上。

    “秦將軍,去西內苑!快,明達快撐不住了!”

    秦叔寶護著長孫皇後坐定,揮手起輦。“娘娘坐穩了!快,起駕!都給我跑起來!”步輦剛起,秦瓊探手抓住身後一個親衛疾聲命令道:“你往前跑!每過一道門就給我安排好四個衛士等候!快去!”把親衛推出,親衛片刻不停的疾奔而去。秦瓊接過一盞宮燈,一馬當先的領頭小跑而去。四個力士扛著步輦腳步飛快的追在後麵。

    今夜的太極宮從入夜後,悄然提高了警備。在家休養的翼國公秦瓊接皇帝秘旨,領兵符率左武衛半數精銳補充太極宮守衛。左武衛大將軍秦瓊入宮伴駕,坐鎮中樞。程知節領金吾衛兵符,駐守外城!就如以往遇到危機時一般,李二郎依舊選擇了他最信任的兩大門神為他鎮守內外!

    秦瓊早年征戰,傷痕累累,氣血虛虧嚴重,這幾年早已不問國事,安心在家養病。秦瓊不似程知節那般喜歡都出湊熱鬧惹閑事。陛下讓其掛職榮養,他就閉門不出,在家讀書喝茶,教育兒孫。所以最近宮中城裏鬧出的事,秦瓊一無所知。今夜也隻是奉命前來,並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何事。

    秦叔寶忠義耿直,陛下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皇後抱著小公主要去西內苑,他就護送皇後去西內苑,並未多問一句為何要去西內苑,他隻管聽命而行。因事先安排,每道小門處都有值守的衛士交替抬輦,一路急速前行,直抵玄武門前。

    “來者何人?速速通名!”城門衛士遠遠看到火光靠近,立刻警惕的高聲呼喊。

    “左武衛大將軍秦瓊!護衛皇後娘娘到此,立刻開門!”

    聽到秦瓊的名字,段守將匆匆跑了出來。接過火把費力的去看那燈籠朦朧的燈光反射出得金甲明光鎧,左肩的虎頭獅紋披膊獠牙隱現。“是秦將軍!”段守將匆匆跑下城樓,迎了過去。

    “秦將軍。”段守將跑到秦瓊身前,不顧甲胄在身,單腿跪地抱拳行禮。

    秦瓊將燈籠湊到段守將臉旁,眯眼一瞧:“誌恒?是你在這兒,開門,皇後娘娘要過去!”秦瓊倒是認出了這個昔日麾下的先鋒校尉,不過眼下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宮門已閉……”

    “這是陛下手敕,今夜宮內城防皆歸本將統管!”不等段守將說完,秦瓊已經出示了陛下親筆手敕。

    段守將雙手接過敕令,仔細驗看,確認無誤,隨即雙手奉還秦瓊。起身對城頭揮動火把示意:“開門!”

    長孫皇後未穿罩衣,夜風凜冽,可是懷中小兕子滾燙如火爐,寒熱交雜,加之先前猛跑一陣,至今仍有些氣喘。涼風一吹,長孫皇後隻覺頭有些暈沉沉的,強撐著催促道:“將軍請快點。”

    秦瓊回首一看,立刻發現長孫皇後的模樣有些不對,皺眉吩咐段守將道:“讓小子們動作麻利點兒!再拿件披風來!”

    “諾!”段誌恒轉身吩咐下去。站在一旁看著宮門緩緩打開,忍不住偷眼觀察著皇後一行。暗自琢磨,從白日間程大將軍走後,這宮裏的動靜就有些不對,傍晚時分李洛雲被押送回來,稍後沒多久,左武衛就進宮駐紮了。眼下更是驚動了皇後娘娘……

    宮門已開,步輦重新起駕。段誌恒躬身站在門邊恭送,待到步輦經過時,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娘娘可是要去尋那李洛雲?”

    “等等!”長孫皇後叫停步輦,轉頭看著段誌恒,問道:“將軍知道他在哪裏?”

    段誌恒早聽程知節說起李洛雲,所以特意留意過,故而此時能在皇後麵前賣個好:“回稟娘娘,那李洛雲並不住在西內苑殿閣的雜役房中。末將怕娘娘空跑一趟,故而……”

    “誌恒!事情緊急,莫要虛言廢話!”秦瓊再次出言打斷,不悅的皺眉瞪著段誌恒,心想這當初的耿直莽撞漢子,怎麽在宮裏守了幾年門,變得廢話這麽多。

    “諾。”段誌恒聽到老長官的嗬斥,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不敢再廢話,直言道:“據末將所知,李洛雲獨自居住在獸苑的雜房內,娘娘沿著清明渠走,很快就能找到。”

    “多謝將軍。”長孫皇後頷首致謝。步輦再次起行。

    “恭送皇後娘娘!”

    甄太常沉吟良久收回了搭在趙王李福腕脈處的手,正要起身時,突然瞥見李福的衣裳就放在一旁,因是匆匆解下,腰帶上玉墜還掛在上麵。看到那流雲百福白玉佩,甄太常心思微動,探手取過,置於李福敞開的胸口上。隨即起身讓道一旁,示意太醫上前診脈。李二郎焦急的上前問出了今晚問了無數遍的問題:“吾兒病況如何?”

    “陛下,所有殿下的症狀全部相同,脈相上的些許差異,也不過是個人原本體質不同而已。”甄太常擰眉思索一陣繼續說道:“老臣以為,此病症是由外邪所侵,而非內俯所發。若是風邪疫病,發病者應不止於幼兒,陛下,宮中除了幾位殿下可還有發病者?”

    李二郎扭頭看身後的內廷總管,老太監躬身應道:“各殿各房的小奴大部發病,奴才已經命人將他們集中在一起照管。”

    “全是幼齡孩童?”

    “是,最大的不過12歲。”

    甄太常皺眉疑惑的自語道:“何種外邪竟隻在孩童之中發作。若說體弱……有些舊病纏身的成人,身體未必有孩童強健。此病果然來的蹊蹺。”

    此時幾位太醫也診脈完畢,侍禦醫也是胡子花白的耄耋老臣,愁眉不展的與同僚交換了眼神,跪地哀聲請罪:“陛下,臣等無能,各種辦法都試了,皆無效果。老臣無能為力,請陛下賜罪。”

    話音剛落,楊妃就伏在李福身上痛哭起來。李二郎煩躁的瞪了楊妃一眼,壓著火氣問道:“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甄太常默聲思慮良久,突然轉身走回榻旁,輕聲說道:“楊妃娘娘暫莫傷心,趙王殿下性命無礙,請先讓道一旁,容老臣再看看。”

    楊妃哭的梨花帶雨,聞聽甄太常之言,希望頓生,趕忙起身讓到一旁,輕輕拭淚希冀的看著甄太常。隻見甄太常彎腰屈身,伸出兩指輕輕點在李福胸前那流雲百福的玉佩上,如把脈一般,閉目細查。李二郎等人不明所以,皆屏息等待。

    不過半柱香功夫,甄太常睜開眼,伸手拿起來玉佩,湊到眼前細瞧。

    楊妃心憂如焚,揣測問道:“這流雲佩是福兒去歲生日時,楊家送的一件禮物,妾身覺得寓意吉祥,故而一直讓福兒帶在身上。它有什麽問題嗎?難道是此玉害我兒患病??”

    甄太常搖頭不語,放下玉佩,又去觸摸放在蓋在玉佩下的皮膚,隨即又掀開一塊蓋在李福身上的涼帕,再細感其體溫變化。最後負手而起,垂首縷須沉思。

    “甄愛卿?”

    “陛下,老臣這有個偏方,可暫時抑製殿下體熱再升。但……”甄太常沉吟著說道。

    “愛卿有何辦法,但說無妨!”

    “陛下莫急,臣這辦法,隻能抑製,無法祛除。眼下暫無他法,隻能用此略作權宜。”說著,甄太常拿起流雲百福佩示意皇帝:“陛下,玉乃溫**物,其質純潔,清淨無染,可避外邪。臣剛才試過,用玉所覆之處,體熱許久不再變化。故而臣想,用玉石之物佩戴其身,或置於身周,或可隔絕外邪繼續侵染。”

    李二郎愣忡,其他人也是茫然沉思,顯然是從沒想過玉還能這麽用。倒是楊妃不想那麽多,一聽玉石能救李福,立刻急聲追問:“是玉就可以嗎?玉鐲玉墜兒呢?都可以嗎?”

    甄太常頷首:“是玉即可,按其大小,祛除外邪的範圍不同。”

    楊妃一聽,抬手就先褪下手腕上的一對羊脂白玉鐲,撲到榻上給李福戴在了手上。隨即疾聲命令身邊女官:“快!把我的妝台拿來!寶格上的玉脂瓶,還有東廂那對玉兔擺件還有……你們去找!把所有玉都給我拿來!”

    宮女們應聲而動,霎時間房中亂作一團。甄太常與眾太醫趕忙退到一旁。李二郎看著楊妃把金鑲玉的耳墜往李福耳朵上掛,玉佩蓋在胸口,玉扳指戴上手指。不過眨眼功夫,李福已是一身環佩。看著楊妃那猶嫌不足的心切模樣,李二郎覺得自己還有所表示,低頭看看身上,隻有腰間玉帶銙是件玉器,隨即解下遞給宮女。

    待宮女將玉帶呈遞到楊妃麵前,楊妃驚喜萬分,感激涕零的頓首拜謝。李二郎擺擺手,帶著眾臣退出寢房。

    “甄愛卿,此法真的有效嗎?”李二郎沒了腰帶,衣裳半敞。夜風清冷,老太監趕緊招呼奴婢拿來一襲大氅,給皇帝披上。

    “陛下,除此之外,老臣已經別無他法。”甄太常無奈的搖搖頭,長歎一聲。

    “既然如此……王德昭。”

    “老奴在。”內廷總管太監俯身聽命。

    “去內府庫把收藏的玉器都搬出來,分一分,送往各殿。把用法也立刻傳過去。”

    “諾!老奴這就去安排。”

    甄太常聽到此言,想起袁天罡之語,心中不由暗歎,果然沒逃過那老道的推演。正想著,一盞宮燈從外麵匆匆而來,一名內侍跑到皇帝身前,急聲奏報道:“陛下,右仆射有緊急要事奏報。正等在甘露殿外。”

    李二郎心中一緊,厲聲說道:“傳朕特旨,召房卿進來!朕在路上迎著他!速去!”說完李二郎已經拔腿而去。小內侍慌張轉身,險些摔倒。幸好旁邊衛士攙了一把,內侍顧不得道謝,急忙快跑出去越過皇帝,小跑而去。

    甄太常愁眉深鎖,看到奴婢將禦輦又抬到跟前,擺擺手不再享受這待遇。抬腿追著皇帝而去,心中暗自嘀咕:“不論這風邪從何而來,袁道兄,你最好快點解決。還有孫道友到底跑哪去了……這風邪火毒,你會不會有辦法呢……”

    這一夜的太極宮,從九五之尊的皇帝,到最卑微的罪奴,疾病帶來的恐慌正迅速蔓延,無人能以安眠。然而西內苑獨辟京城西陲,又有宮門阻隔,太極宮的喧囂竟絲毫沒有傳到這裏。林苑清幽,唯有涼風習習,水聲潺潺。秦瓊帶著步輦行走其間,玄武門的燈火已微不可見,一門之隔秦瓊竟覺得恍若置身異地。

    “秦將軍。”

    秦瓊聽到皇後呼喚,駐足回首:“娘娘有何吩咐?”

    “我聽到鹿鳴聲了,前麵就是獸苑。秦將軍在此稍帶,我自己過去。”說著長孫皇後已經叫停了步輦。

    秦瓊皺眉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林子,隱約確實能看到一個房子的輪廓。“娘娘,林中不安全。還是末將護送您過去吧。”

    “不必!”幹脆利落的兩個字,透漏出的堅決卻讓秦瓊無法再勸。長孫皇後緊抱著小兕子,走下步輦時,腳下微一踉蹌。秦瓊伸手欲扶,燈籠湊近這才震驚的發現長孫皇後腳下竟未著鞋履,隻穿了羅襪!

    “娘娘!”

    長孫皇後搖搖頭,堅決的獨自走進林中。

    李洛雲一向隻要躺的舒服,不冷不熱,就能睡的安穩。倒不會因為白日經曆的煩心事太多而輾轉難眠。故而若非小幽的大腦袋把他拱醒,他被人欺到身前也不會醒。

    “這大半夜的,難不成真有人來殺我?”李洛雲迷迷糊糊爬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門。倒不是李洛雲大膽,隻是看小幽的反應就知道來者並無惡意,所以才大大咧咧的迎了出去。

    門外,夜風嗚咽,晚林幽幽。濃雲密布似要壓覆而下,天空遮蔽,不見明月,不現繁星。洛雲眯著眼盯著樹林,一點燈光,伴著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明黃襦裙隨風拂動,顯露出女子優美婉約的曲線。李洛雲倏然睜大了雙眼,看著一個穿著宮裝衣裙,卻無外裳;穿著綾羅紗衣,卻鬢斜釵亂,神情哀傷。懷中還抱著一個好似嬰孩包袱的東西。

    旁邊就是清明渠潺潺流淌,寂靜的夜晚水聲聽來格外清晰。洛雲激零零一顫,睡意全消。心想,這夜黑風高的,不會是宮裏哪個冤死的貴人,跑來找他訴苦來了吧?不過鬼也需要點燈嗎?

    然而當那“女鬼”走到近前駐足,李洛雲看清微弱的燈光下,那慈愛,關切,心痛,焦急,哀傷的雙目時,如遭雷擊,頓時陷入其中,愣仲難言。

    “你……可是李洛雲?”

    清麗的嗓音略微沙啞,難掩疲憊。李洛雲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婦人,突然間福至心靈,撩衣拜倒,頓首在地。

    “李洛雲拜見皇後娘娘!”

    長孫皇後一愣,想好的介紹之語堵在了喉嚨轉而驚疑的問道:“你認得我?”

    李洛雲一愣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可長孫皇後顯然不是為了認識他而來,懷中的小兕子越來越熱,已經猶不得她再思量更多,李洛雲已經是她能選擇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公子,夤夜而來,委實失禮。可我已經沒有辦法!今夜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長孫皇後言辭懇切,說著已經忍不住哽咽,更是屈身預跪。

    李洛雲慌忙衝過去扶住長孫皇後,驚慌失措的說:“娘娘何以如此,洛雲承受不起!但凡有洛雲能做的,雲決不敢辭!”李洛雲手碰到長孫皇後懷中錦被,如碰火爐,頓時一驚:“娘娘,這是……”

    長孫皇後跌坐在地,朦朧的夜色遮掩中早已淚流滿麵。“小兕子……我女兒明達,她染的外邪,全身火熱,冰水難抑,群醫束手,我已經……沒有辦法了……嗚嗚……”

    “小公主?”李洛雲跪坐在長孫皇後身前,伸手接過包著小兕子的錦被。入懷火熱,李洛雲小心的俯身仔細的觀察小兕子露出的小臉。隻見原本應該水嫩白皙的嬰孩肌膚,已經赤紅如血,皮膚更是呈現幹枯,似乎身體裏的水分已經烘幹殆盡,眼角的紋理已經越來越深,呈現皸裂之態。

    原來粉嫩可愛的小寶寶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長孫皇後痛哭失聲,李洛雲瞳孔皺縮,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轉瞬而變,咬牙切齒的說:“雍和的火毒!這個混賬……”

    長孫皇後聞言一驚,繼而又喜,希冀的問道:“李公子識得此證?火毒?甄太常也曾如此說過。公子可有解毒之策?”

    李洛雲並未抬頭,長孫皇後也就看不到其眼神變化後,神色中透出的一種漠然。“娘娘沒用猴兒酒試試嗎?”

    長孫皇後神情黯然,語帶悔恨的說道:“我病好後倒是餘了一點,可……承乾好奇,偷偷喝了……”說完忍不住伸手抓住李洛雲的胳膊,祈求的問道:“公子身上還有酒嗎?求求你,救救我兒。”

    李洛雲側頭看著抓住自己手臂的素手,仰頭看著長孫皇後張口欲言,可當迎上長孫皇後的目光,看到那雙難以形容其內涵的眼睛,李洛雲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隻能在心中歎息一聲,口中堅定的說道:“有。”

    看著那眼睛中瞬間燃起的神采,驅散了所有的悲戚,絕望與疲憊。洛雲突然有些想念梅姨,想念那個已經記不大清模樣的母親了。不再拖延,李洛雲回首對著房內呼喚道:“小幽,把葫蘆拿來!”

    長孫皇後驀然一驚,以為房內還有別人,抬頭看去,卻不見半個人影從那門內走出。垂眼卻見李洛雲已經回首看向了她,眼神落在她的身後。

    “娘娘莫怕。小幽不會傷害您的。”李洛雲輕聲安撫道,隨即招了招手。

    長孫皇後頓覺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如三九天落進衣領內的一片雪,脊背發涼由上而下,激零零打了個冷顫,身體卻一動不敢動。眼角餘光隻看到一個如牛犢般的黑影,帶著微不可查的吐氣聲出現在自己身側。李洛雲抬手在那‘牛頭’顎下取下一個青玉葫蘆。

    李洛雲看了長孫皇後身體僵硬的模樣,拿著葫蘆擺手讓小幽離開了。柔聲安慰道:“娘娘應當衛國公夫人提起過我訓養老虎之事。小幽是我養大的,比一般老虎機靈強壯些。很通人性,不會隨意傷人的。”

    “原……原來如此……”長孫皇後卻不敢相信那是普通老虎,棲虎澗的兩頭老虎她又不是沒見過。感覺到盯在身上的目光消失,這才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

    李洛雲扒開葫蘆嘴,酒香四溢,想要就唇喂給小公主時卻突然猶豫了。

    長孫皇後滿懷希望的看著那葫蘆,深深的吸了一口酒香,眉頭卻微微一撅,疑惑的問道:“這酒香……似乎……不是我喝的那種……”

    李洛雲默默點頭。確實,原來的酒香清新淡雅,如初春的風帶著草木初生的味道,聞之令人神清氣爽,燥意全消。而現在這種酒,香氣綿柔醇厚,帶著難以分辨的花香,恰似晚春的暖風,吹過盛開的桃花林,讓人迷醉其中,留連忘返。

    “這酒……能解火毒?”

    李洛雲聞聽此問,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將猶豫一掃而空,斬釘截鐵的說道:“愈陰虛,不一定非要溫補熱藥;治火毒,也不一定非要性寒涼藥!”說完,兩葫蘆嘴湊在小公主唇邊,叩開小嘴,傾倒葫蘆,讓酒液緩緩流淌入口。

    隻是相對於成人而言的一小口,李洛雲和長孫皇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看著小兕子的臉龐,屏住呼吸等待著……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