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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張揚搖頭的時候，我當即就感覺自己可能想的太過於美好了。

    “媽媽？”小洲從餐廳裏走出來，在張揚身後喊了一聲。張揚慢慢的轉動身子後，我看到小洲的嘴角還掛著牛奶。但是看著我的眼神確是有些陌生的。

    “小洲……”我輕輕的蹲下身子，看著自己的兒子。

    他一點點的試探著走過來，模樣更是有些困惑。

    那刻我的心情很單純，仿佛所有的複雜都在小洲與我對視的那刻消失了。當我將所有的複雜放空的時候，小洲的眼神卻在慢慢的變的幹淨起來。

    “媽媽！”他很堅定的叫了一聲後，快速的跑了過來。

    當他越來越近，直到跑進我懷裏的時候，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那種母親的愛意從內心中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而小洲就是感受到了那種氣息的時候，才義無反顧的抱住了我……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的知道如何做一個母親。

    曾經的太多年裏，我很多時候都忘記了自己母親的身份。

    “對不起……”我抱著小洲說。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張揚的微笑已經揚起。什麽都不用說，他都懂。

    “帶著小洲一起去吧！”張揚忽然說。

    “去哪兒？”

    “去你最應該去的地方……”張揚很有深意的說。

    ……

    當天上午，張揚開車載著我直接去了他的工作室，不對，不能叫工作室了。應該說是公司。

    “這個頂端設計公司是王晨曦幫忙開起來的，王晨曦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大很大。”張揚停下車後，從車上下來時說。

    “位置稍微遠一點哈。”我如實說。從他家開車到這裏，走了接近一個小時，還是在非高峰期。

    “對，不過你不知道的是，這裏可是藝術類的集中發展區。在這裏開這樣一家公司最合適。以後再掙錢在附近買個房子就是了。不過，我今後的工作重心會往國外靠攏。當前的大陸，急功近利的人太多，沒有特別好的藝術氛圍來讓我做好設計的工作。”張揚很認真的說。話語裏麵已經是滿滿的成熟感了。

    ……

    進入公司之後，便是濃鬱的服裝藝術氣息。整體的設計都充滿著中國風。各種旗袍和古代的服裝都被做成了藝術品的樹立在走廊兩側的玻璃框中。

    “中國風，中國的服裝，其實有很大的底蘊在裏麵的。沒有國外那麽暴露與張揚，但是卻不失性感與風韻，跟你的身段似的。”張揚笑著撫摸了一下我的後背，很是讚歎的看著我的模樣說：“你的臉以前的時候像個女神的雕塑……”

    “現在呢？”

    “現在像是下了凡間的娘娘……”張揚笑著說。

    “你是不是說我老了很多，不再適合模特這個行業了？二十七歲這個年齡，確實不再適合做模特了吧？”我問。

    “誰說的。當然，二十七歲確實年紀太大了些，但是對於一些服裝來說，沒有年紀的底蘊和經曆擺在那裏的話，也是體現不出服裝的那種自身內涵的。你現在的狀態裏，能很直接的感受到那種東方女性所特有的底蘊。不溫不火、不卑不亢，舉手投足裏的自然而然，這要是配上一件東方韻味濃重的旗袍，你絕對碾壓同級別的模特。”

    “嗬，你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好不好？”我輕輕推了他一把的攥過了小洲的手，看了看小洲後，轉過頭對張揚說：“我其實是想給小洲樹立一個優秀母親的形象，我不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裏，讓別人說小洲的母親如何的肮髒或下流。我現在麵臨著很多需要解決的事情，可是我毅然選擇了名模這條路，不是說名模這條路會賺錢，也不是為了讓別人讚歎我的美麗，隻是想來想去，我對這個行業是存在著最本真的愛的。我愛這個職業，勝過其他的職業。我希望在t台上，有我莫因子的那一個位置……”

    張揚聽後，眼中竟還隱隱有淚光閃爍，“你知道嗎因子。魏子洲沒有死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和魏子洲在模特的道路上會走的非常的遠，會創造出我達不到的境界。那時候，並不是說你跟子州的形體多麽多麽的完美，而是那時候我看到你們對t台的那種心，那種本心，那種初心。你守住了你的初心，而我卻……嗬……”

    “好了，別感歎了。你的藝術造詣可是我們所不能比的。”

    “嗯。不廢話了，走！還記得模特的基本常識嗎？”

    “那東西，永遠都不會忘的。”我笑著說。那刻，我自己的腳步比任何時候都要有力的多。

    那一天，我不止是找回了一個做母親的樣子；我也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心。脊梁不自覺的都要比任何一個時期更挺拔。

    ……

    當我們踏入t台大廳的時候，正有一幫小姑娘們在培訓。當看到張揚和我進來的時候，那身子一個個的都往上挺了挺，走起來也認真了很多。

    “王導，培訓呢？”張揚笑著走過去。

    “張總！你來的正好，這批模特啊！一個個的，太難對付了，個個來頭不小，我可是教不了了！還得你來親自調教！”王導摸了摸那已經禿了的頭頂說。剛說完之後，才看到我站在一邊，眼睛一瞪，很是吃驚的說：“莫因子？我操！這竟然見到活人了！誒誒誒，”他直接推開了張揚，拉住我的手的衝著台上的女模特們大喊：“快過來！快過來拜拜你們的祖師爺！”

    “我靠！”張揚直接將王導的手給掰開，“你開什麽玩笑呢，現在這些小姑娘哪裏會認識因子。”

    “怎麽可能不認識，如果她們不認識莫因子，就證明她們對模特行業還不了解！這麽大的角兒都不認識，她們還當什麽模特！”王導很是厲聲的喊著說。

    那刻我們都站在t台的頂端位置，一大幫小姑娘都湊過來之後，看了我幾眼的個個麵麵相覷。很明顯，她們並不認識我。

    “我靠！你們不認識莫因子？”王導一臉吃驚的看著自己培訓的那幫小姑娘，雙手衝我做出介紹的模樣說：“你們竟然不認識這大神級的人物？”

    “行了，都多少年了。她們不認識我也是正常的。我那就是曇花一現而已。”我笑著說。

    “王導，我看她年紀得有三十了吧？那是她孩子吧？”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躺著個黃色的波浪大卷，有絲不屑的說。

    “三十？放屁！多大的屁孩子，這是你老前輩！”王導沒好氣的衝著那個姑娘說。

    “確實快三十了。她沒說錯。”我回應那個姑娘話對王導說。

    “我也不小啊！”那個女孩肘了肘旁邊的姑娘，“你多大？你不是也十九了嗎？我們都大人了。”

    “就是，”旁邊那個姑娘，露著大長腿的說：“我們哪能是個模特就認識啊！”

    王導明顯的被氣到了，解釋說：“莫因子啊！莫因子這個名字你們就沒聽說過！？當年走遍世界四大秀場的大陸第一人！頂峰時期，那些什麽紐約、意大利、巴黎、日本各大時裝周想請的存在！！一幫無知的家夥！”

    “那得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吧？我們哪兒會知道……”那個女孩不屑的撅了撅嘴，低聲的嘀咕了句：“再牛逼也不能返老還童啊……”

    “他媽的！”王導直接火了。

    “我知道她，”一個女模特從後麵擠到前麵來，“不過，隻是聽說過。聽說……聽說是個被富商保養了的女模……”

    一句話說完，台上的模特紛紛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低聲的嘀咕起來。

    “行了，王導……”我輕輕的轉過身的微笑看著他，“我現在是想重新回來走走t台，我好多年沒走過貓步了，很多東西也都忘了，今天讓張揚帶著我來，就是想找找以前的感覺。正好今天您在這，也希望你好好的教教我，畢竟離開了好多年，很多東西都生疏了，現在想重新的……”

    “啊？”我話沒說完，他那下巴直接就要掉下來了似的，瞪大了眼睛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洲的，臉色難看的湊近了的說：“你這個年齡，要跟她們似的重新走t台嗎？這個……這個？”

    “說話還挺謙虛的……”台上那個女孩說了一句。旁邊那些女孩的臉上都帶著一種不屑的表情看著我。

    “那麽大年紀了還跟我們搶飯碗啊？”，“就是，他兒子都那麽大了，她以為她還是當初的巔峰期啊？”，“切，指不定在外麵混成什麽樣子，這會缺錢缺的吧？”，“噓噓噓，小點聲，沒看跟張總一起來的嗎？說不定跟張總還是好朋友的。”，“怕什麽？咱們這隊伍裏誰沒個富商朋友啊？而且，小萌，你不是前段時間剛參加大賽，拿了個二等獎嗎？我看你的身材比她強多了……”，“可能是被那個富商甩了之後，才想重新拋頭露麵尋找下一個目標吧？”

    一幫小女生唧唧喳喳的說了起來。張揚的臉色也跟著有些難堪，但是看到那些姑娘非常標準的體型，我知道這都是當前有頭有臉的一些模特界的新星，張揚是老總也不好得罪。

    “我不知道今天她們在這培訓，要不明天再來吧？”張揚麵露難色的說。

    “你對我這麽沒自信了啊？”我“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是怕我走不好台步，怕我在這群小姑娘麵前丟人，更怕我的自信心被她們這些人打擊下來。

    但是，我莫因子不是那麽懦弱的人了。我如果連自己都看不清的話，我還走什麽台步？

    這些年，我自己的身體變化，我很清楚。我自己身體的優點，我也明白。

    雖然，很多煩惱的事情都讓我沒有鍛煉，但是那種忙碌的日子，讓我忙的根本就胖不起來。一個模特最害怕的就是吃胖了，最想的就是自己能瘦一點。而我在精神病階段，在那種強大的精神壓力之下，卻瘦了很多。可以說，我現在的身形，跟巔峰時期的自己相差不大。

    而且，我更知道，現在的自己如果踏上t台，我會比曾經年輕的時候，更加從容。

    因為，就在剛才的推開t台大廳的門時，我能感受到我內心之中對t台的那股子愛很直白而又自然的露了出來。我知道，如果讓我再次踏上t台，我不會再是曾經那個莫因子……

    我的腳步可能不如曾經那個巔峰期的自己來的有力，但是卻多了一份曾經巔峰期的自己所沒有的對生活的領悟。

    一個覺悟後的女人，究竟會走出什麽樣的台步我自己也不確定。但是，這刻我不能退縮。

    “給我找身衣服吧？”我目光堅定的看著張揚說。

    “現在？”他仍舊有些擔心的，瞄了瞄站在t台上的國內頂端模特。

    “對……”我很堅定的看著他。

    我今天不能逃避，也不會逃避。當她們用富商保養的女人來形容我的時候，我知道我未來的路不會好走。可是那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曾經的自己所犯下的無知的錯誤。

    但是，今天是我回歸t台的第一天，我會用我的實力告訴她們，我配得上讓她們喊我一聲——前輩。

    ……

    我們怕小洲亂跑，而讓王導看護著小洲，而我直接跟張揚去設計室裏找衣服。

    張揚的設計室裏，我在鏡子麵前拿著一件件的服裝嚐試。

    “你跟那些小姑娘置什麽氣啊？”張揚說著開始焦急的給我翻找衣服。我看著他翻找出的每一件，都很合適；可是，他似乎覺得每一件都不適合我。

    那一刻我知道張揚是對我沒有多大的信心的，準確的說還是怕我在那些女模麵前出醜。

    所以，我決定還是我自己來挑選衣服的好。

    不經意看到他桌子上的一個打開了的服裝板，上麵畫著一件歐美性感風向的衣服。

    “這件吧！”張揚突然喊話。

    我轉過頭去的看著張揚手中拿著的是一件白色的旗袍，白色旗袍非常的長，上麵有非常美麗的紅牡丹造型。

    “嗬，你是不是覺得我就隻能駕馭這種成熟風了？”我說著又看向了他設計好的這件針對歐美市場的服裝款式。上身是件有點狂野的黃底黑斑的豹紋，內子卻是件大開的男性化的黑色襯衫，下身直接就是一個黑皮短褲，腳蹬黑色恨天高，一股性感而又狂野的氣息撲麵而來……

    “你現在的狀態很適合這件民族風的長旗袍，相信我，我的眼光沒錯的！”張揚拿著那件旗袍走過來，“快，穿上試試吧！你搞得那些小女孩一個個的躍躍欲試的想看你出醜，這會你穿上這個旗袍之後，你就是往那一站，都能讓她們個個讚歎！”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服裝版上的這款服裝，輕聲問：“這件衣服怎麽沒有模特？”

    “這衣服歐美向，一般模特穿不出來那種感覺！這衣服別看它設計的簡單，這可是經過我們多位設計師參與設計的，它對身材要求很高，對氣場要求更高，現在還沒有找到個適合的模特呢，咱們東方的骨架普遍還是小了些！”

    “你意思是這件衣服已經做好了對不對？”我轉過頭衝著他微微一笑。

    “嗬……”張揚臉上的笑當即就尷尬住了，“這，這衣服……這衣服你不行，真不行，你可別告訴我說你要穿啊……”

    “為什麽不行？我當年走過的一些國外秀場，不是沒有穿過這種狂野派的服裝的。”

    “不是！你……曾經你或許能駕馭，但是，你現在給所有人的感覺都超級溫和的，你現在所釋放出的氣息超級超級內斂，你可不能這麽任性啊！那會我就說了，你現在就跟個天神娘娘下凡似的，雍容端莊！那簡直就像是古書裏麵走出來的仙女，你要穿這麽件狂野風的衣服，根本不搭！”

    “張揚，一個模特能力的表現，就是能賦予每件衣服靈魂。如果，你說你覺得我表達不出這件衣服的狂野氣息，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在否定我是一個模特？”我的手按在了那件衣服的紙麵上說。

    “這，這件衣服是……是我們下一季的主打，我們……我們很多頂端設計師都一起參與設計的，別看上麵的豹紋很隨意，那每個斑點的位置都是經過細心考慮的！那些參與設計的設計師這會都在公司裏麵，如果讓他們看到心血被我這麽輕易的讓……”

    “讓我一個過了氣的模特穿後，會讓他們覺得不尊重他們的作品嗎？張揚，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是，現在站在你麵前的莫因子，真的不是曾經那個張揚的莫因子。”

    “哎呀！”張揚很是懊惱的一屁股蹲在了旁邊，忍不住的解釋說：“主要這件衣服那些模特都知道！你要是給我穿出去，如果你表現不好，她們會怎麽看我們公司！？她們會覺得我們瞧不起她們，讓你穿不讓她們穿什麽意思？剛才我在那裏不好意思說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的公司成立時間不長，我得罪不起別人！現在我做的每件事都要認真考慮，我不能讓她們看我們公司的笑話！你……”

    “好了，或許是我真的想多了。我來找你，或許是個錯誤。”我說著轉身的看向了那件白色旗袍，拿起來看了看後，直接的掛到了旁邊的衣架上，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張揚說：“當我站上t台的時候，我隻是一個模特，不是什麽仙女，也不是什麽娘娘，我隻是一個能把服裝的魅力不留餘地的進行展現的模特。今天謝謝你，張揚。”

    我說著轉身就要走……

    “因子！”張揚喊住了我說。

    我慢慢的轉過身子，很是淡然的看著他說：“我沒有生氣，你所考慮的事情也是對的，你唯一欠缺的就是對我還帶有一些偏見。我現在的心境確實是溫柔如水，甚至有些淡漠。但是，你不能以此來否定我。麵對你的否定，我該做的就是穿上那件衣服證明自己。可是，當你不肯給我這個機會的時候，我就不該繼續的強迫你，我該做的就是轉身離開。但是，我還是謝謝你帶著我來到了這裏，真的，謝謝你。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關係太好，你不想我出醜，這些事情我都能理解的。所以，你放心，我真的不生氣……”

    我發自內心的說。作為他的朋友，我真的不會生氣。我理解他，我也不能在他麵前表現的多麽任性。

    看著他嘴角微微有些顫抖，臉色很是難堪的時候，我笑著走過去的捧起他的雙手說：“好啦……我這都給你認錯了，你怎麽還這麽難受的樣子？我今天不走台了還不行？”

    我如此寬慰他的時候，他的眼淚當即就憋屈的落了下來，搖了搖頭的說：“不是……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我……”

    “我理解的，那件衣服就是給年輕女孩定製的，我太老了。”

    “你……”張揚被我一句話給噎住了似的，臉色更難看了。

    “哈，好啦好啦，是我自作多情了行嗎？走吧，別讓小洲等急了。”我催促說。

    “你過去吧，我靜一會……”他雙手捂臉的擦了下眼淚之後，一屁股的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低頭捂臉的不說話了。

    那刻，我覺得我自己有些過分了，轉身輕手輕腳的離開。

    ……

    重新的來到了t台大廳的時候，小洲正在t台上麵走，而那群女模特則在哄著他玩。

    看到我來的時候，王導笑著走到我跟前說：“你兒子真棒，以後如果當模特絕對厲害。”

    “是嗎？小洲，回家了……”我喊了一聲，他聽見後當即跑到了t台頂端，我順勢將他抱了下來。

    一幫女模特跟過來，聽見我們要走的時候，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說我知難而退，亂七八糟的風言風語都有……

    我沒有回應的牽住小洲的手跟王導道別：“今天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王導很有禮貌的躬身說。臉上卻也是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其實也是害怕我這個年紀在這些小姑娘們的麵前丟臉的。

    “那我們先回去了，小洲，跟王老師說再見。”我笑著拍拍小洲的肩膀。不經意的撇到t台上站著的那些姑娘，看到她們的表情仍舊是那種不屑。心裏也跟著有種怪怪的低落情緒在滿眼。

    “王老師再見！”小洲很有禮貌的跟我鞠躬。

    “好好好！真乖！真有禮貌！不跟有些人似的……”王導拐外的數落那些女模。

    剛要抬腿走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張揚。

    “喂？我們這就出去了，你下來開車。”我說。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