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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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鳳寬大的羽毛下,劄焰今夜睡得很安穩,如同搖籃裏的嬰兒。烶鳥注視著夜空,看著主人酣睡的模樣,輕輕地親了親他的臉,在月夜的照耀下顯得好生美麗。烶鳥心想自己的妻子一定也在等著自己的到來,心懷某種希冀,安靜地活著。

    遠方,有一雙雙狼的眼睛狠辣地注視著這裏,想要憑借自己的眼神shā rén,可他們做不到。烶鳥不想和那些孽畜較勁,那些孽畜們也沒有資格和烶鳥較勁。它就這樣,看著背後的山洞,看著眼前的夜色,時刻防禦著可能對主人有威脅的人或物。

    一個老者在洞外麵的一塊黑色礁石上,看著洞內的黑暗,覺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什麽東西,想要湊近一些。他這個方向是背對月光的,無法看到月光反射在水麵上的發射發光的痕跡,他走到了另一個空空的山洞,什麽都沒有找到,悻悻地走了。

    白鳳化身的男子鬆了一口氣,他能看出老者的不普通,盡管它肯定能打敗他,但那會驚醒主人,影響主人的睡眠,這樣就不太好。他從自己胸腹間的羽毛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蠟燭,放在溫泉旁邊,無聊地看著燭淚滴在地麵上的場景。

    今夜不會有人再打擾他們,白鳳化身的男子可以鬆一口氣了,它此時看不到東西,但可以憑借天地間流淌的精魄氣息感知到環境人物的存在,剛才的那個老者也是個修行者,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感受到天地精魄氣息,也就沒有追過來。

    天亮了,陽光照在了大地上,照在了山洞裏,照在了溫泉的人的身上。烶鳥昨天睡得很好,劄焰睡得更好,所以劄焰起的很早。他看到的就是烶鳥在自己的身上不斷撫摸的那雙賊手,心情有些複雜:雖然你救了我,還把我送到這個地方,但是你不能總摸我的身體啊,你這樣……你老婆會怎麽想,你就不會害羞?知不知道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是書上說的基友。

    烶鳥沒有注意到他的主人正在瞪著他,它正睡得香甜。劄焰看著它越來越放肆的身體,想忍住卻忍不住了,他大叫一聲:“男人之間怎麽可以有這樣的事情!”烶鳥坐著美夢,聽到這句話,美夢變成了噩夢。他解釋說道:“春天嘛,做chūn mèng……”劄焰狠狠地把它從身邊踹走,跳入了空中,然後重重地落在了溫泉頂層,激起了朵朵血紅色的蓮花。烶鳥慌了,它說道:“好好好,現在不是春天,那麽,我不做chūn mèng就行了唄。”劄焰不怒自威,烶鳥不敢直視他咄咄逼人的眼睛。

    這樣沉悶的氣氛持續了一個小時,劄焰想到了一件很嚴肅的問題,他問道:“有沒有什麽吃的東西,我餓了。”烶鳥是神鳥,不需要吃飯,普通的人類需要。它說道:“吃的東西,素食還是肉食?”想不到連神國的鳥都知道素食和肉食,劄焰神情微變,他說道:“我愛吃素食,如果沒有的話,肉食也許也是可以的吧。”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回答,在這樣的情況下,烶鳥也懶得和劄焰計較,他明白主人的意思是讓他一定要找到素食。他說道:“隻吃素食,不吃肉食,會得病的。”劄焰再次瞪了它一眼,烶鳥想要說話的嘴巴立刻就被封住了,它不敢說話。

    看著天空中越來越遠的白色背影,劄焰的心中有些奇怪異樣的感覺,它從背影中看到了一個少年,手持白劍,身著鳳裝,一劍十裏之遠。強大,寂靜,神聖,各種各樣的情緒湧入。他的視線很呆滯,癡癡地看著白色的光影變成白色的光團,成為了天空的一分子,成為了神國的一分子。忽然,劄焰胸腹間傳來惡心的感覺,使他產生了嘔吐的感覺,他不能再去想這些煩人的事情了。

    太陽紅得刺眼,很不自然,劄焰的直覺越來越強烈,他越來越想去做某件事情。前提條件是,他得有這個資本,一個人連自殺都不被人允許,那麽這個人可以說是比廢物還廢物的廢物了。劄焰抽出了那把白色的劍,劍刃和黑色衣裙形成鮮明對比。一點一點地深入,指肚的痛感很明顯,可就是沒有鮮紅的血跡湧出來。劄焰緘默的神情愈發冷淡,隨時有可能爆發出他的最暴躁的情緒。

    白色的光點清晰了,他看清楚了,那不是原來走出去的那個光點。他冷淡的神情表麵露出了一絲奸邪的笑容,當光點靠近的時候,奸邪的笑容變成了熱烈的真摯笑容。光點裏的那個白衣男子從裏麵走出來,看著劄焰,這個白衣男子的容貌,劄焰很熟悉,我們也很熟悉。

    白衣男子說道:“主人,我給您找到了素食。”說完,他從白色的衣袋裏麵,掏出厚厚的一大把草藥類的物品。劄焰說道:“總共的質量是?”白衣男子對他的疑問早已爛熟於胸,他回答道:“三百克,不少了。”劄焰點點頭,然後真摯地看著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有點慌亂。劄焰沒有放過他的細小變化,他在尋求著某些契機。白衣男子問道:“有什麽問題嗎,主人?”劄焰閃過一絲一閃即逝的殘忍和冷酷,這是他本能裏的**,他握緊了手中的法劍,看向了天的另一邊。他說道:“世界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就都是真的。”白衣男子神情驟變,他沉聲說道:“主人,你知道了些什麽?”劄焰笑了,笑得第一次那麽殘忍,如同草原上的狼群,他說道:“你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我殺了你或者殺了我自己就能出去,我說的對嗎?”白衣男子確認了自己的猜想,從地上跳躍起來,白色魅影翩翩,在地麵舞動。劄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心中那遙遠的氣息,企圖和它聯係。

    那道氣息是純正的,絕對純正的,純正到透明的。那就是神鳥的精魄殘留,他在和神鳥聯係。一個若有若無的身影在劄焰身邊形成,劄焰抽出了手中的法劍,隨意斬斷了幾片樹葉做衣服。李白殘存的劍意告訴他,他要殺了這個白衣男子。他斷喝一聲,說道:“斬斷三尺桃花!”一道劍意發出,鎖住了白衣男子的一個氣門,另外四個氣門岌岌可危。

    白衣男子抽出了一把劍,劍身是黑色的,他一劍就斬斷了李白的劍意。他說道:“這裏是我的世界,規則也是我製定的,我承認出去以後我肯定打不過你,但至少在這裏,你會死,還會死得很慘。”黑色的劍分化成劍影四濺開來,鋒利的劍痕在劄焰的皮膚上呈現出來,有些變形,劄焰說道:“規則是可以打破的,我打破過很多次。”他的右手邊另一個白衣男子已經回歸,劄焰繼續說道:“白鳳,你有沒有辦法離開這裏?”烶鳥搖了搖頭,它是天算,那就是走不出了。劄焰很生氣,罵了一聲:“沒有的屁玩意。”剛說道“玩”這個字的時候,白衣男子冰冷的劍刃抵在劄焰的皮膚上,一點點地深入,劄焰眉頭緊鎖,他這個時候有些疼。流血了,大片大片殷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湧出,冰冷的劍刃上沾滿了血液,血液沒有因為太陽的烘烤而蒸發,反而更加鮮紅。遠處太陽之上的神發現了地麵上的異樣,掏出了望遠鏡,看到的是一個小球裏麵,浴火劄焰英武的眼神。神沒有猶豫,他極為隨意地從扔了一個火球過去,投入了裏麵,小球立刻像棉花塞一樣劇烈燃燒起來,血跡變得更紅,直至變成了岩漿。

    紅蓮聖火,焚盡天下一切,這就是師父多年前沒有教完的課程,這也是最冒險的戰鬥方式,如今劄焰做到了,他從自己的潛意識裏,找到了自己的真身。白衣男子眼神很虔誠,他知道這紅蓮聖火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可是來不及了。劄焰白色的劍身上劍意凜然,一下子就刺穿了白衣男子的胸腹,白衣男子悶哼一聲,昏死了過去。

    烶鳥說道:“他為什麽要假扮我?”劄焰說道:“他有一個目的就是殺死我。”烶鳥奇怪地問道:“按理說,他死了這個世界就會覆滅,可為什麽沒有呢?”劄焰仔仔細細地梳理著情節,臉色越來越差,他說道:“有沒有可能,他隻是一個替身,真身還在某處盯著我們?”烶鳥身上的白色鳳裝隨風舞動,真的是好生美麗,若是花癡的小姑娘,隻怕早就上去要簽名了。劄焰盯著烶鳥,半開玩笑說道:“有沒有可能,你才是真正的那個人?”烶鳥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劄焰見沒有什麽話題可聊,隻好說道:“這都多少天了,衣服也不給我一件好點的,讓我穿草衣是啥意思啊?”烶鳥走到樹下,極為認真地收集著樹脂,扯過紙條,他在做木衣。

    劄焰無語,覺得木衣總比草衣舒服些,自己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他脫下草衣,短暫地露出不該露出的地方,然後穿上了木衣。劄焰指著劍鞘裏的三尺白劍,問道:“這是個什麽東西?”烶鳥說道:“我身上的羽毛化成的劍。”劄焰不想問下去,烶鳥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說。劄焰說道:“劍是可以洗的,人怎麽辦?”地麵上的那個白色屍體下麵,是燒凝的黑色血塊,看起來血腥至極。烶鳥很反感血腥味,它說道:“兩個辦法,一個是燒了,一個是埋了。”劄焰喜歡前者,他的右手憑空生出了一個火球,扔向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變成了越來越焦黑。

    今天早上起風了,這是他們來這裏的第一次起風,他們不喜歡這裏的環境,這裏太窮,太假。他們與神的某種聯係被中斷,他們隻能憑著自己的直覺來做事情,殺死那名白衣男子在後來的事情中想來,覺得自己真的是好厲害。

    烶鳥看著劄焰日漸成熟的神火術,問道:“你從小神術就很好,神火術練得還不錯?”劄焰擠出了幾點笑容,說道:“當然……還算是不錯?”烶鳥聽不出這句話是肯定還是否定,但既然主人不想說,它怎麽問都不會有用的,這就是本命之間的聯係。劄焰繼續說道:“我們需要來打破天空了。”烶鳥點點頭,迎著早晨微涼的風,抽出了和劄焰一樣的白劍,他說道:“天容得下世界萬物,自然能容得下我們這麽這些個人。”劄焰沉默了,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遠處的青山是線條勾勒的,遠處的雲朵是墨水浸染的,遠處的樹林是天空創造的。天容得下你,那便請你好好活著,天容不下你,你就要和這賊老天鬥一次!生命是由自己決定的,自己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死,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利者可以取得一切一切的成就。

    劄焰和烶鳥在空中的殘影越來越模糊,朝著遠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