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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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晨五點四十分, 綾小路比平常早了二十分鍾,驚醒。

    他睜著眼睛,破天荒地在床上發呆了五分鍾。

    #十六歲的少年第一次做了春/夢#

    #春/夢怎麽了誰沒有做過一樣#

    #但是我做的春/夢是和同性的#

    #哈?少年你是不是彎了?#

    #怎麽辦夢裏麵我把我的同性朋友醬醬釀釀了關鍵醒來我還覺得很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你完了#

    腦內彈幕前所未有的洶湧, 綾小路默默地掏出了手機,聯網, 在搜索欄打字:“做夢”

    搜索出來的結果:

    做夢的原因是人類入睡後大腦皮層未完全抑製,特征為腦海中出現各種奇幻情景,或者與現實相關,或者脫離現實是人類的一種正常生理現象。

    一周做三到四次頻率的夢是正常的, 不會對日常生活產生影響, 頻繁做夢可能是由於生活的壓力所導致,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做夢也是一種釋放壓力的形式。

    奇幻的場景……哪裏奇幻了?

    唔, 不過……生活的壓力?

    綾小路對照著上麵的話, 陷入思索。

    “壓力……嗎……”

    最近……自己確實是來到了一個新環境, 遇到很多之前沒有見到過的人, 沒有遇見過的事, 但是,會給自己帶來那麽大的壓力嗎?

    而且,釋放壓力的話,為什麽會夢到齊木?

    懷著困惑,綾小路的手指繼續往下劃,然後僵住了。

    他看到一條信息:

    世界知名夢境學家與心理學家——沃俠蝙德老人,曾經說過:人類所做的夢,其目的都是反映出自己潛意識的想法,研究一個人的夢境對於人本身有很大的價值。在夢中人們可以成為世界的主宰,因此,往往現實中無法實現或者自己沒有意識到的事情,會借由夢境的形式表達出來。

    綾小路緊盯著這兩段字,嘴裏無意識地:“啊,有點……糟糕啊。”

    ……喂,六點了。

    似乎是‘duang’地一下感覺受到了某種衝擊,綾小路一下子驚醒過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表。

    啊,對了,已經六點了,該起床了。

    掀起被子坐起來,感覺到下麵的濡濕。

    綾小路一僵,痛苦地把頭埋進雙臂間。

    “……這算什麽事啊,真是的。”

    ……

    綾小路之前從來都是晚上洗澡,幸好宿舍條件很好,全天供水,綾小路把證據銷毀,匆匆衝了個冷水澡,才冷靜下來。

    他雙臂撐在鏡子兩邊,看著裏麵的自己。

    鏡子裏的綾小路頭發滴著水,用一種自己相當陌生的表情看向他。

    ——喂,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會夢到自己和齊木做那種事情!

    好像有一個常識性的聲音,在腦海裏指責自己。

    ——不過說到底,我可是已經十六歲了,可是還沒有女朋友,連a/v或者小黃/書都沒看過呢。這個年紀從來沒有發泄過的男生,受到一點刺激會做這種夢,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啦。

    但是另一個更加活躍、跳脫的聲音,開始找借口。

    很有道理啊……

    [誒?]

    [呃,那是因為……]

    [……]

    啊啊。

    綾小路把頭磕在鏡子上麵,一下一下的。

    如果說是因為前幾天給齊木換衣服的時候看過他的身體的話,在學校的遊泳課上,不管是堀北還是櫛田,或者是其他可愛的女生,她們都有穿著泳裝亮相,對比男生硬邦邦的身體的話,顯然女生柔軟而且有曲線的身材對於青春期的男生來講,應該更加有吸引力吧?

    嗯……雖然齊木身上沒有什麽肌肉,稱不上是硬邦邦的。

    綾小路的思路詭異地跑偏了,他想到了之前的體育課,自己給齊木拉筋時候的事——輕輕一壓,手上根本就沒有使力,齊木整個身子就掰成一百八十度了。唔,這麽看來,齊木的身體柔韌性相當好,應該比一些女生還好吧。

    而且皮膚很白皙,又光滑——不對,至少肌肉要比女生要硬一點吧,雖然自己也沒有碰過女生的肌膚。

    隻是這樣的話,如果硬要想象,閉著眼睛摸上去的話,應該和女生沒有什麽兩樣吧?

    [嗚哇……]

    單單是想著,就感覺一陣燥熱,綾小路低頭一看,然後被自己身體的反應驚到了。

    等等啊,為什麽會這樣?

    剛剛那些想象應該隻是用來舉證,因為齊木的身體和女生一樣柔韌,而且皮膚又好,所以自己才會在潛意識裏麵代換成這個自己最熟悉的人……應該是這樣沒錯。

    就算是刺激源,但是隻要一想到……就會有反應什麽的,也太奇怪了吧?說到底我之前也無意中看過一些那樣的tú piàn,但是看過之後完全沒有留下什麽記憶,現在想要對比考證也無從而知,但是之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夢裏麵的場景其實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確實是齊木沒錯,這點可以肯定……夢裏麵的齊木是什麽樣子的?

    應該也是一臉冷漠吧?說到底我根本就沒有看過什麽齊木的其他的表情,除了吃到甜品的時候……一臉幸福的樣子,如果在夢裏麵也是這樣的話……

    夢裏麵的齊木,好像真的浮現在眼前——

    穿著zhì fú的齊木,然後是衣衫半褪的,被自己抓住雙手壓在床上,另一隻手撫過全身,臉上沒有表情、但是臉色潮紅地咬著唇,在耳邊喘息……

    不對!

    哪裏都不太對!

    綾小路猛地甩頭,驅散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麵。

    男女什麽的先放在一邊,那個人可是齊木,是朋友!夢裏麵是不可控的也就算了,現在我可是很清醒的啊,怎麽能拿朋友來想象這種事!這種應該已經算得上是侮辱了吧!

    ——要是齊木知道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因此露出其他的表情,比如說是厭惡,或者說“綾小路好惡心”這種話。

    那樣得來不易的朋友,就會遠離了。

    想到齊木知道這件事之後,冷冰冰地對自己說“綾小路,你好惡心,以後離我遠點”的樣子。

    ……說實話,完全想象不出來啊。

    [雖然想象不出來,但是有種很受傷的感覺呢……]

    綾小路為了平息下來自己的身體,或者說還有情緒,再次打開了淋浴,這次把水溫調到了最冷的那邊,然後被驚得彈跳了一下。

    “嘶……好冷。”

    [總之,綾小路,先平靜下來。]

    [這隻是男生都會有的,正常的幻想而已,要表現得自然一點,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很快就很忘了的。]

    [不過,絕對——不能讓齊木知道!]

    ——。

    ——哦。

    ——真可惜,我全都知道了。

    無論是你的夢,還是你剛剛的那番心理huó dòng,或者是你邊衝冷水澡邊做的事情——我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有人知道,在我一大早上聽到隔壁詭異的動靜被吵醒,然後不小心看到綾小路的夢裏麵,我一臉‘不知道怎麽形容的表情’,被壓在他的身下,被折騰的亂七八糟的——這個畫麵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嗎?!沒有當場把整個大樓弄塌而隻是強行讓他驚醒,已經是我最大的寬容了。

    說實話,別人的夢裏麵發生了什麽,我一般是不會去管的,比如須藤夢中十次有五次都是堀北,或者池的夢裏麵都是櫛田這種事,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雖然會偶爾跑進我的腦袋裏,但我那是被迫的,我也是受害者——總之沒有侵犯別人**的意思,他們做什麽夢我都沒有感覺。

    用綾小路安慰自己的話,都是一群十五六歲的青春期少年,做春/夢什麽的在正常不過了。

    ——但是。

    以上的那些“沒有感覺”,可不包括“把我當成了意/淫對象”這種事情在內。

    就算綾小路不是故意的,春/夢不受自己控製,那也不行——倒不是像綾小路以為的,之類的,之前說過,我對於**或者異性戀完全沒有意見,在上在下也一樣,說到底,會感到對此屈辱的,本身就是一種對下位的歧視,而我沒有這種思想。

    ——我在乎的是,別人腦子裏麵想的畫麵我都能看到,看著“自己”被這樣那樣折騰得翻來覆去的場麵,實在是太傷眼了。

    真的,實在是,太傷眼了!

    我要認真地強調一遍。

    ——綾小路的夢比他自己以為的,要誇張得多。

    就算是我,遇到這種事情,心裏也會不爽,可是偏偏,我又拿綾小路沒辦法——我又不能像個變態tōu kuī狂一樣整天盯著別人的夢,一旦他做這種夢就把他嚇醒,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什麽遠離他的意向,誰讓這家夥的神經就像是少女一樣的纖細敏感,我的表現稍有不對就會被他發現,然後分析出個十條八條的可能性。

    我打開好感度顯示器稍微看了一眼。

    綾小路對我的好感度,之前大概在60左右徘徊,是一個稍微親密點的好友會有的數值,正常得很,隻不過現在……我眼看著這個數字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上升到85以上,一會兒下降到50以下。

    你是心髒起搏器嗎?

    我心情複雜地看著那個數值上躥下跳,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穩定到了65左右——比之前隻升高了5點。

    說實話,太令人慶幸了,畢竟要是再高一點,到了75點,就是放學之後被約到教學樓後麵的小樹林裏麵告白也不稀奇的數字了。

    這是絕——對不行的。

    ……等等!

    綾小路的事情先放在一邊,我忘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立刻發動瞬移回到了家裏,自己的房間,把手放到了床頭電視機上麵。

    ——什麽都沒有發生。

    ——超過了半分鍾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我房間裏的這台電視,自從它壞掉的那天起,我就每天早上固定對它用一次回複能力,讓它的狀態停留在壞掉的前一天——超過一年的時間,我都是這麽做的。

    然而今天,綾小路的事情讓我分神,居然忘記了時限,電視機已經徹底的報廢了,沒有回複的可能性了。

    “哦,是楠雄啊,話說你今天下來的怎麽有點晚了?”媽媽在餐桌上擺好了早餐,爸爸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見了我,說。

    聽到他的問題就想到了我可憐的電視機的亡魂,我拒絕搭理他,照例坐到了我的位置上,拿起一片吐司。

    “咦,小楠怎麽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呢。”

    媽媽放下手裏的盤子,有點擔心地看著我。

    “沒什麽。”

    安慰了媽媽,一邊麵無表情地嚼著吐司,我在心裏麵,把電視機的這筆賬記在綾小路的頭上。

    ……

    吃完了早飯,再次上樓確認了一下電視機沒法修理,我放棄了。

    再次下樓的時候,我交代了一下爸爸,讓他去找一些青少年,最好是高中生早戀,還有對自己性向產生懷疑的那種書。

    我要好好研讀一下,然後把綾小路腦袋裏麵那根筋給扳回來,堀北、櫛田,哪怕隔壁班的一之瀨,無論他喜歡上誰都好,反正不能是我。

    “誒?什麽書?楠雄你等等——”

    我瞬移回到了宿舍的房間,剛好,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和綾小路四目相對。

    自然地,自然地……綾小路一邊心裏這麽碎碎念著,一邊僵硬地抬手。

    “啊,早啊,齊木。”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還敢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