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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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眾人嘖嘖。

    撇開大魏皇室,白言誠也算得是上京中少有的模樣好看又有氣質的男子,若想要再挑撿出比他還好看的男子,怕是難。

    可沈慕本偏偏就是京中最不講道理的主,她開心時便把丫鬟們捧到天上,不開心任誰都不放在眼裏。

    關於這沈慕比公主還難伺候的性子,白言誠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並不十分在意她說他醜的事。真正令他的在意的,是她沈慕隨隨便便敷衍一句難聽的,竟然就想把這禦賜的婚事給退了。

    雖說之前是沈慕倒追的他,可也隻有他自個心裏清楚,如今他在朝堂中有多需要有沈兆明這麽一個實力雄厚的嶽父。

    可如若他再包容,倒顯得他堂堂三皇子會在一個女rén miàn前沒了脾氣。

    於是白言誠慢慢將臉拉了些許下來,含笑的語氣也淩厲了幾分:“慕兒,眼下賓客都到齊了,將軍府上的彩禮也已準備周全,皇上與貴妃娘娘還在宮裏候著消息。若是慕兒臨時反悔不想嫁給本王,眼下還能嫁給誰?”

    這話有幾分要逼她上轎的意思。

    沈兆明聽著有些不爽快,他家女兒是任性了些,可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嚇唬的,哪怕皇上也不行!

    剛才他還抓著沈慕的手想把她塞到花轎上去,這一會兒功夫就趕緊把沈慕往府裏護著,兩撇胡子也當即橫了起來。

    沈慕聽著白言誠的話也不怒反笑,她好歹上輩子苟延殘喘著活到了二十五歲,吃盡了他賞的苦頭。若是要貿然悔皇家的婚連退路都沒想好,那她豈不是連一點進步都沒有。

    隻不過那人怎麽還沒出現,按照上一世的記憶,他應該快到了才對……

    正僵持張望著,一頂素色的流雲轎子遠遠地出現在了沈府街角。轎子裏的人用折扇輕撩開轎簾的一角,未曾露麵。

    這轎子停的地方格外隱蔽,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隻是因為上輩子沈慕格外注重這場婚禮的體麵,光是坐在花轎裏用餘光看到了這頂通體雪白不吉利的轎子,就差點氣岔了。所以才清清楚楚地記得它停靠的位置、時間與那轎子上的人。

    也隻有與她有過大仇的人,才會如此不避諱地在她婚禮當日如平常一樣乘一輛顏色這麽幹淨的轎子來。

    而且更是不忌憚沈家權勢以及白言誠的人,才有這膽子可以隨心所欲。

    可這一世在大喜之日看到這頂轎子,沈慕卻鬆了一口氣,扭頭便得意地對白言誠說:“三皇子瞎操的心思還真是多,本xiǎo jiě呐,自然是要嫁一個比你更有才華、更有地位,而且長得比你好看足足百倍的人!”

    她彎腰又從地上迅速拾起了沾了好多灰的紅蓋頭,披回到了頭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頂白轎子衝了過去。

    沈家世代征戰沙場,連沈慕十歲以前都是在軍營中長大的,這腿腳飛快輕便,一般人都是追不上的。重點是她這招猝不及防,等到沈家的人與白言誠反應過來時,她都趁亂快衝進人家轎子裏頭了!

    “慕兒你要去哪?慕兒——”

    “沈慕,都是我平時把你寵壞了,這下反了你了還!”

    “……”

    沈慕腳下飛快,其實緊張得把唇上的胭脂都快咬沒了,眼看著就要撥開了那白色的轎簾。就在這時,那把折扇突然從轎子裏又伸了出來,將她的掌心一擋,暗中一道力,差點沒把沈慕整個人給推出去。

    她料定了轎子裏的人會有這麽一招,硬挺出身體接住了那道力,憋著內傷用雙手死環抱著那折扇,順藤摸瓜一把纏住了那人的手,勉強擠進了轎子內。

    腦袋一陣嗡嗡,沈慕暈乎乎地抬起頭,看到轎子內男子的側顏,驚為天人,不會有錯。這才鬆下了這口氣。

    男子卻擰著眉頭,低目,不甚喜悅。

    “出去。”

    “……我不!”

    兩個被沈慕踢得鼻青臉腫的隨從這才來賠罪:“國師,方才是小的疏忽,沒能攔住沈xiǎo jiě……”

    他陰著臉,默聲擺了擺手。眯著一雙狹長的眼,幽幽往下看著趴在轎子上的沈慕。她這一身紅妝美則美矣,隻不過這幅死皮賴臉的德行,實在是不像個正經人家的新娘,倒像是哪個寨子裏跑出來招搖撞騙的。

    沈慕心慌著,麵上卻瞪大了圓圓的眼睛,理直氣壯迎上他的視線。

    ——闊別已久的大狐狸小狐狸互瞪眼。

    “原來是國師大人——”

    轎子外又傳來了白言誠緊張嚴肅的聲音:“不知國師突然造訪,實在失禮。不過國師公然劫走本王未過門的王妃,似乎也不合乎禮數。還請國師先將王妃歸還與本王——”

    沈兆明也急得直蹬腿,“我的兒啊,你是不是腦袋被驢給踢了!那轎子裏坐著的人可是夜凜!與你過節最多的那個夜凜呐!你就是胡鬧也不能找他胡鬧啊!”

    縱然是白言誠和父親一個比一個著急,可他們也猶豫著,不敢直接衝到國師的轎子裏直接搶人。如今的這位大魏國師今非昔比,雙爵加身不說,朝中許多大小要務皆要由他替皇上拿主意,深得皇上寵信,是真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人得罪的起。就算父親功高蓋世,如今也是要忌憚他幾分的。

    誰也沒料到跟沈慕素來不交好的國師夜凜,竟然會在大婚當日出現在沈府附近。

    而沈慕是算準了,悔婚時隻要拉下這位國師爺做個墊背,絕無後顧之憂。三皇子因為生母的緣故從來不受寵,當朝皇上也不甚精明,到時候權衡利弊一下,也早晚隻會看在夜凜的麵子上將這樁婚事不了了之。

    沈慕眼下又趕緊死死地從側麵扣住了夜凜的大腿,“夜凜,你也聽到了,這麽多人可都看著本xiǎo jiě穿著大紅的嫁衣與紅蓋頭進了你的轎子,現在我可就算是你的人了!這關係你想撇也撇不幹淨了,你可一定得幫我!”

    他瞥了她一眼,“幫你什麽?”

    沈慕此時的腦海裏不知怎的,盡數浮現出上一世的畫麵。父親、哥哥、桃姐姐還有他夜凜,都間接因為她被當成籌碼利用,不得善終。還有那三十萬伴她長大的沈家軍冤魂,今世夜夜入她的夢裏來喊冤……

    她咬牙切齒:“我不能嫁給白言誠!”

    他笑笑,“我不幫你又如何?”

    沈慕看著他清冷不予理睬的模樣,想到他定還是因為三年前那樁屁點大的舊事記著仇。

    她悶哼一聲,“切,不幫也行,那大不了你就把我送還給白言誠唄。”

    沈慕嘟噥著嘴說著,手上就已經把嫁衣給撕扯弄亂了大半,頭上的首飾三兩下全跟發絲一起攪成一團亂。反正她是決心要豁出去了,就算夜凜硬要把這幅德行的她給趕出去,她也要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夜凜碰過的女人!

    總之有這頂天大的綠帽在,她就不信今天白言誠還會跟她拜堂成親。等過了悔婚這一遭,日後她有的是歪主意與功夫纏著夜凜。

    夜凜浮出幾分慍色,冷嘲道:“隻是為了賴一次皮,連清白名譽不要了?不過,這倒像是你會做的事。”

    沈慕歪斜著小嘴,不服氣道:“我從小是在軍營長大,與我來來往往的就都是男子。你見我沈慕英明威武十六栽,又何曾在意過這種不實在的東西?”

    夜凜冷笑,沒著急把沈慕趕下轎子,且對身旁的下人說了句:“起轎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