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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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什……什麽!你說夜凜他答應了?”沈兆明一屁股癱在了椅子上。
桃盞跪在地上,委屈地點點頭:“不知xiǎo jiě對國師說了什麽,國師就讓她留在了國師府當丫鬟,也不讓人跟著伺候,還打發我回來了。”
沈隨聽聞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對啊,夜凜他沒道理啊,難道都這麽些年過去了,他還心裏還有慕兒不成?”
沈兆明一個板栗子敲在了沈隨的腦門上,“都是你出的歪主意!說什麽夜凜不會收留她的,現在倒好,她都明明白白地到人家府上當丫鬟了!我還怎麽把她接回來!”
沈隨擰著臉揉了揉腦袋,話鋒一轉,勸道:“爹,人家夜凜可是正人君子,不會對慕兒怎麽樣的。何況她在將軍府嬌生慣養,去人家府上曆練曆練也是好事。”
“呸你娘的好事!竟是你給我攪和的,你倒是把我女兒還給我!”
沈隨見自家爹撩起了衣袖,就知道是又要打他,抱頭鼠竄,滿院裏地逃:“爹,我還給沒給你生下個孫子呢,咱沈家還不能斷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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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xiǎo jiě,這裏便是你的住處了。這兩日你且負責將這片院子打掃幹淨就好,屋裏自會有阿香與阿翠去收拾。”
李竹將沈慕帶到了國師府西邊的一處院子裏。
沈慕望著這間小但還算整潔的偏房,又看了看這院子裏奇花異草,一概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哪怕眼下正值寒冬,院子裏的顏色開得也是格外嬌豔。再仰頭看去,窗邊掛的皆是柔軟的青紗幔子,這不是夜凜會用的顏色,也不像是給尋常客人住的廂房。
倒像是給什麽女子住的……
正思忖著,李竹又將兩個看起來年紀比她大上一些的丫鬟帶到了沈慕麵前,“沈xiǎo jiě,這是阿香和阿翠,一直在這院裏做活。到時候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問她們。”
沈慕點點頭,笑著說:“嗯,以後就有勞兩位姐姐了。”
李竹走後,沈慕收拾了一下東西,也沒閑著,就開始巴結地學著幹起活來。
雖然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可她在府上也是見過下人打掃的。看起來不過是拿著掃帚在地上輕輕鬆鬆刷幾下的功夫,可到她的手上使,怎麽都覺得有些別扭。
“沈慕,你掃的這是什麽玩意兒!”阿翠這會兒腳踩著地上的幾片枯葉,又厲聲把她給招了過來。
沈慕急著想要學好做事,也忙拿著掃帚走了過去。
她愣愣地低下頭,看著地上許多的葉子,也有些疑惑。她雖然掃得不利索,可確確實實都是掃幹淨了的,怎麽這一會兒功夫又憑空多出這麽許多枯葉來。
“我剛才分明都是掃了的……”
“這明擺著的事,你還強嘴?你看看這,還有這,你竟真有臉跟我說這些都是掃過的?”
沈慕聽出了這阿翠似乎是故意刁難,一股氣就上來了。凍紅了的小手捏緊了掃帚柄,恨不得就當下就掄起來。
換做平時別人多嘴說她一句,她壓根就不會忍,先撕了一通再說。
可畢竟是她求夜凜來國師府做丫鬟的,一定要安安分分撐過七日。就連桃姐姐那麽能幹的人小時候剛入將軍府的也受了不少委屈,何況是她了。
於是沈慕也沒再吭聲,緊緊抿著雙唇,就伸出掃帚去掃那幾片被踩得稀巴爛的葉子。
“喲,還不服氣是不是?國師可說了,你如今到了我們這,就不是什麽將軍府的大xiǎo jiě了。李管家方才還叫你一聲xiǎo jiě,那是他對誰都客氣。你可別沒的分寸!”
一聽這阿翠的口氣,便是自個兒命苦,卻見不得別人家xiǎo jiě們命裏金貴的。
沈慕仍是死抿著嘴巴,一言不發,彎腰往前看了一眼,眼疾手快,就把那掃帚左右橫豎地往阿翠的腳背上狠狠打了幾下。
“沈慕你……你要反了是不是!”
沈慕抬起頭,眼珠子似葡萄般水靈水靈,臉上愣是一臉無辜,委屈地說道:“阿翠姐姐,明明是你腳下有葉子,慕兒也隻是聽你的教導,重新掃了一遍而已啊。你怎麽又說我是反了呢,再說我如今也隻是個小丫鬟,又怎麽敢反你呢?”
“你——!”
阿香見這邊起了爭執,匆忙走了過來,也沒好氣地覷了沈慕一眼,勸道:“阿翠,罷了。她才來,你跟她計較個什麽勁?再過上兩日,柳姑娘便要回來了,我們還是趕緊把這院子裏裏外外收拾幹淨,讓姑娘到時候住的舒心,才是正經的。”
“嗯,你說得對,柳姑娘要回來了。”阿翠想到這,便又得意地斜了沈慕一眼。
柳、柳柳什麽……姑娘?!
回來?回來國師府???
沈慕聽到這話,當時便愣住了,心裏像是被打翻了一壇酸辣醬汁,又酸又上火。
都說夜凜他不近女色,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柳姑娘……
原來這院子真是專門給女子住的,可上一世她怎麽不記得夜凜還金屋藏嬌了?
不過也是,上一世她被夜凜救來國師府的時候,都隻剩半條命了,哪裏還顧得上去留意國師府裏是否還住了別的女子。
這麽說如果是這位柳姑娘真是這院子的主人,也就怪不得阿香和阿翠如此針對著自己了。伺候慣了主子,又來了一個真正的主子,自然是排外的。
沈慕擔心地咬了咬指頭,“阿香姐姐,這位柳姑娘是誰啊?”
阿香叉著腰,輕聲一笑,道:“能跟主子一樣在國師府住下的,自然是國師的紅顏知己了。”
“你……”
阿香這話,分明是嘲笑她不受夜凜的歡喜,所以就算倒貼也隻能在國師府當個丫鬟。
哼,什麽紅顏知己,你們懂什麽!
反正管這柳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夜凜愛的一直都是自己!
她才是正牌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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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兩日阿香和阿翠常看沈慕不順眼,可好在她在國師府的起居飲食,與其他丫鬟比也沒有什麽克扣的。即便給下人們吃的飯菜簡單,白日裏體力消耗得多,沈慕常常還沒到飯點就餓得不行,她也從未覺得飯菜如此可口。隻不過她這兩年還在長個兒,還不適應這邊的夥食,光吃這些總覺得有些吃得不飽。
不過好在七日的時間,已經安安穩穩過了兩日,怕是夜凜到時候賴不掉了。
夜裏院中的人都睡下了,就聽到有人來敲沈慕的門。
“沈xiǎo jiě在麽?”
沈慕都快睡了過去,昏昏沉沉地拖著身子又起了來,還未去開門,門外就聽見阿翠罵罵咧咧的聲音。
“大半夜的,是誰還在找沈慕?都吵著人家睡覺了!挽君姐姐……”
“怎麽,我吵到你歇息了?”
“沒,阿翠隻是起來解手,沒看清是姐姐你在這……”
“既然是去解手的,那便趕快去吧,就別杵在這礙事了。”
“是……”
沈慕聽到是挽君,揉了揉眼睛,便笑著跑過去開門:“挽君姐姐,你怎麽來了?”
挽君跟平時一樣,穿著一身藕粉色的襖子。她走了進來,就從籃子裏拿出幾盤菜,笑盈盈地說:“聽國師說沈xiǎo jiě之前的胃口就一向好。我怕這院裏給下人吃的東西,xiǎo jiě吃不慣,怕xiǎo jiě半夜又餓著了,所以又帶了些吃的過來。”
沈慕看著桌上熱騰騰的紅燒熊掌與四喜丸子,還有當日的那道她點的糖醋茄子。平時見到這些東西,隻覺得是再平常不過的,哪怕餓著都不一定會動一下筷子。可眼下她當了兩日丫鬟,做了這許多粗活,總覺得沒吃上幾塊肉就使不上勁,隻覺得這些吃的比那上好的雲錦綢緞與珠寶玉器還要實在!
“挽君姐姐真好!”
挽君也笑了笑,“沈xiǎo jiě慢點吃,這會兒沒人跟你搶呢。”
不一會兒,盤中的菜都被她清得差不多了,沈慕拿出了一方白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漬,笑眯眯地看著挽君。
“沈xiǎo jiě且消消食,吃飽了可別急著就睡下。”
沈慕乖巧地點點頭,“嗯,我知道。那挽君姐姐若是還不乏的話,可否陪我說說話?”
挽君也沒著急走,“xiǎo jiě想說些什麽?”
沈慕眼咕嚕轉了兩圈,不覺壓低了聲音,“挽君姐姐可否告訴我,住在這院子裏的柳姑娘,到底是誰?”
“姑娘說的是柳意容?”
“她原來叫柳意容?”
挽君笑了笑,道:“其實說起來,這位柳意容姑娘與沈xiǎo jiě頗也有些淵源。她是沈家軍中柳副將的女兒,我聽說當年柳副將曾有恩於國師,柳副將前年離世之後,柳意容為族人兄長所不容,流落風塵之中。國師見她可憐,也是看在故去柳副將的麵子上才收留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