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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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對門的沈宅。
娘,你瞧瞧這珠子,這成色,落玉軒中都難尋哩。這貨色,也不比慕堂姐用的差多少。”
沈曜手上攥著一大串金銀玉器,盤坐在炕頭上,拿了一串南海珍珠項鏈討好遞給了潘氏。
潘氏摸著那圓潤潤的珠子,瞪著眼瞧了許久,笑得眼角的紋路都加深了。
我兒總算是有出息了,這去了一趟南疆,見識還真不少,竟拿了這許多好東西回來。”
沈晴今夜知道弟弟回來,也特地回了趟娘家。坐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瞪著這母子倆,愈發有些頭疼。
沈曜又拿了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環,嘚瑟的拿到了沈晴的麵前,拍拍胸脯笑道:“姐,這是我孝敬你的。你如今可是王妃,身份是不一般了,自然用的東西也要好些。這耳鏈子就是我買的最好的一樣了,足足要三百兩銀子呢!”
沈晴瞥了眼那翡翠耳環,又瞪了眼沈曜,氣得拿過那裝耳環的匣子便扔到了地上。
沈曜忙去彎腰撿了起來,啐了一口唾沫,然後用袖子一個勁地擦了擦耳環上的灰,“姐,你這是做什麽,不喜歡也不要糟蹋啊。”
語畢才感覺到沈晴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忙低下了頭輕聲附在了她耳邊賊眯眯地說:“姐,這發財的門路……還不是你提醒我的嗎……”
沈晴氣得嘴角直抽,也還是盡量壓低了聲音:“我當真有教你私吞這些銀子麽?我當初是讓你耽誤幾天將軍餉送過去,你卻……這可是要抄家的大罪!”
這,這我也不是沒辦法,就將這許多銀子就白白丟在路上,我可不傻!”
你!”
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麽?”潘氏問了一句,還愛不釋手的。
沈晴走過來,便一把奪過了潘氏手中那珍珠鏈子,一齊摔在了地上:“要這勞什子東西作甚麽!”
潘氏與沈曜眼睜睜看著那珠子掉了線,一顆顆全蹦了出來,那可是一個心肝肺的疼。
潘氏搓了搓手,就忙扶著肥胖的老腰下去一顆顆的撿,埋怨道:“晴兒,你當了王妃之後看不上這些也就罷了!好歹是曜兒難得買來孝敬我的,你摔了作甚麽!平時也沒見你買這等好東西拿給為娘的,你如今怪曜兒作甚麽!”
沈曜躲在潘氏的身後也附和:“可不——”
潘氏撿完一顆珠子抬頭過猛,有些花了眼,還是模模糊糊辨認出了沈慕的身影。
她忙“哎呦”一笑,又往地上利索地撿了幾顆珠子,收拾了下混亂的場麵,便笑著迎了上去:“都這麽晚了,慕兒怎麽來了?”
沈慕也看到了腳邊的一顆珠子,潘氏正要去撿,就被她踩在了腳底下,用腳底板磨了磨。
潘氏也隻得收回了手,隻當做是閃了下腰,又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這珠子被她使勁磨了許久,仍是晶瑩凝重,連掉出的粉末都是細細透亮的,就知道是上品。
沈慕冷聲一笑,就彎腰撿起了腳底下那珠子,放回到了潘氏手裏。
嬸嬸這珠子比我院裏用的還要好,不知是從哪家首飾鋪買來的?改天我也好去買一件去。”
潘氏知道沈慕看這細軟寶貝的眼力最是好的,聽她說這是好東西,那定然是寶貝不假了,心中更加歡喜,忙笑盈盈地說:“是曜兒買來的。”
沈慕往後看了眼沈曜,他隻比自己小一天,就喊了自己十六年的“慕堂姐”,是叔叔家唯一的寶貝兒子。雖說叔叔家比不上將軍府,可也將這兒子寵成了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敗家子兒。
是曜兒回來了啊。”沈慕假笑一聲,步步穩紮穩打朝沈曜走了過去,從腰際抽出的鞭子已經牢牢握在了手心。
還未等沈曜喊她一句“慕堂姐”,一鞭子就已經先抽在了沈曜的身上。
沈曜疼得大叫了一聲,被她這一鞭打得直在地上打滾。
沈晴與潘氏都愣著了,沒想到沈慕會直接過來就是狠狠一鞭。她從小是習過武的,這一鞭子自當是有功力的。
沈晴先反應過來,忙擋在了沈曜前邊兒,“沈慕,你無緣無故打他作甚麽!”
我今夜來,打的就是他!”
沈曜不經事,這會兒已經疼得哭喊了起來,躲在沈晴的懷裏,衝沈慕喊道:“慕堂姐……你不講理!”
沈慕又往他身上抽了一鞭子,順帶還打著沈晴的手腕。
我就是不講理了!我還要把你捆到天牢裏去將我哥哥給換出來!”
沈慕上前兩大步,就將沈曜的脖子與肩用鞭子捆住,生拉硬拽要將他給拉出沈府去。
沈晴與沈曜兩個人的力氣加在一起都抵不過她一人。潘氏在一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去屋裏把沈兆國給叫來,又讓人忙去隔壁把沈兆明請來。沈府的小廝已經來了許多,圍在一旁,可誰也不敢去攔她這大小姐,任由她對沈曜又踢又罵的。
你私吞南疆軍軍餉,該殺!誣陷朝廷命官,還讓我哥哥在天牢裏為你一人頂罪受苦!就活該將你這爛人給剁成爛泥!”
沈兆明先趕到了,這才忙攔住了沈慕。沈兆國此時也正走了出來,正好聽到沈慕這話,也為之一震,不料想沈曜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
慕兒,快住手!”
沈慕被爹爹束縛住了雙手,還未收住氣,又在沈曜的身上踢了一腳。
沈兆國臉色已有些不安,屏退了無關人等,關上了門,便也抄了一棍子就往沈曜的身上打去。
南疆軍隊的軍餉竟是你吞的?你知不知此事連累到大伯,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動了怒,大侄子還都關押在天牢中!這可是要抄家的死罪,要不是將軍府擔著,你現在還有命活?”
沈曜此時已哭天喊地,直直往地上磕了幾個腦袋,再也沒膽不認慫。沈晴也跪在一旁,麵色發白,咬唇不語,扯了扯沈曜的袖子。
爹,孩兒也是一時糊塗,以為再怎麽樣都會有大伯與堂哥頂著的,孩兒錯了還不成嗎!”
說!那二十萬兩到底去了哪裏?”
沈曜支支吾吾的,掰著指頭哆哆嗦嗦地細數道:“……一萬兩給娘還有姐姐買了些細軟與吃的,有一萬兩周濟給了平時就與我玩得好的幾個兄弟,十萬兩昨夜就被我帶到賭坊押著了……剩下的還有八萬兩不到一些,兌了銀票還在我屋內……”
沈兆國氣得就有些站不住腳,“我怎會生養出你這混賬東西!隻知道生事!”
說著又氣衝衝地沈曜的身上打了幾棍,潘氏與沈晴勸了許久,最後還是沈兆明出麵勸阻,一番啼鬧,才算是拉開了。
沈慕見著這一番混亂胡鬧的場麵,也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
天牢那地方她從小聽說過,陰森森的,就算不用刑,出來也得脫一層皮。哥哥現在在牢裏受的苦,怕是沈曜挨個幾十棍的都遠遠比不上的。
哭也哭完,鬧也鬧完了。
沈兆國捂著一把老淚,對沈兆明激動地說:“大哥,曜兒這次的確是做錯了,這二十萬軍餉我怕是賠上身家性命也是會湊齊了交還朝廷的。可若是將他供出去,他這條命定是沒了啊。可隨兒不同,他是朝中正三品大員,身上又有戰功,皇上頂多把他關幾日也就放出來了。大哥,你知道我也就這麽一個兒子……你放心,日後我一定對他嚴加管教!”
沈兆明也無奈地歎息一聲,正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沈慕就冷冷笑了一聲,嗆道:“大伯,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誰犯的錯,就讓誰去認,當日他偷銀子的時候怎麽就不怕死呢!縮頭縮腦的,連著一家子不硬氣,憑什麽我哥哥官大,就要讓他當箭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