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節 血戰捍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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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五六點的時候,眼看東方露出了魚肚白,一隊隊盡心盡責的炊事兵抬著一個個冒熱氣的大鐵桶穿梭在各個陣地戰壕裏。 w w w v w 今天的早飯平時早了很多,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天亮,戰鬥開始了,而且日軍的飛機會先來轟炸。盡管孟翔毫無胃口,但為了能有力氣參加戰鬥,孟翔還是努力地咽著食物。旁邊的趙海軍則狼吞虎咽。老趙,你胃口真好。孟翔羨慕地道。
趙海軍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回著話,他的話讓孟翔再次感到心頭陣陣發涼:趕緊吃吧說不定這頓早餐是你這輩子最後的一頓飯了。
安全的活著,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孟翔在心裏感慨道。
天快大亮的時候,孟翔和所有的官兵們果然又看見遠處粉紅色的雲端間出現了數十個黑點,緊貼著地麵殺氣騰騰而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也緊隨而至。這些日軍的飛行員真是敬業,為了一大早轟炸國軍隊,相他們也很早起床了。孟翔瞪大眼,他看見飛來的日機起碼有二十架,數量大大地超過次,並且這些飛機是專程來轟炸滕縣的,機艙裏攜帶著的炸彈將會結結實實地全部投下來。
敵機隱蔽部分奮不顧身站立在高處的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喊道。
爬出戰壕透氣的官兵們紛紛躍進戰壕裏。孟翔連忙也蜷縮在戰壕裏,深度近兩米的戰壕給了他一種唯一能依靠的安全感,但孟翔也清楚,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沒多久,地麵便開始沸騰般地劇烈癲狂起來,孟翔感到自己幾乎是天旋地轉,劇烈而密集得幾乎聽不出點的巨大爆炸聲震得孟翔眼前金星飛舞,骨頭幾乎散了架,五髒六腑幾乎扭成了一團,感覺像坐在一輛劇烈顛簸的公交車,身體的灰土滾滾地砸下來。在機群和炮群的立體化狂轟濫炸下,總麵積8平方公裏的滕縣猶如遭到了數十道龍卷風的襲擊,全城烈焰衝天黑煙蔽日,無數的碎石磚瓦樹木人畜在震天動地的咆哮聲沙塵暴般漫天狂飆,炸彈雨點而落,炮彈飛蝗不斷,整個場麵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幾乎是無休無止。
咬著牙忍受這種前所未有體會的孟翔此時唯一的想法是:真該把後世那些拍抗戰劇的混蛋導演們拉過來好好地見識見識在他們拍的狗屁戰爭劇裏,所謂的爆炸場麵是在地皮下埋一小堆火藥,然後引爆後灰土滿天飛的效果,演員在旁邊都沒事,爆炸的殺傷力頂多是讓演員感到塵土迷住眼睛而已。而現實,每一次爆炸都引起地裂山崩般的效果,爆炸起的聲浪和衝擊波不但是音速的,而且殺傷力猶如龍卷風裏夾雜著一萬把匕首,幾乎一觸死。
遠處,大批的日軍正在源源不斷地通過臨時浮橋渡過已經被守軍給放棄了的界河。河邊,身材削瘦麵如刀刻日軍瀨穀支隊支隊長兼第33旅團旅團長瀨穀啟少將正舉著望遠鏡眺望著已經淹沒在火海的滕縣。瀨穀少將的眼和臉都平靜如水,沒有任何激情或期待之色,甚至還帶有一點點的不耐煩。瀨穀少將確實不太耐煩打這樣一場毫無懸念隻是純粹浪費時間的戰役,因為這樣的戰役既沒有太大的戰果,也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瀨穀少將很清楚自己麾下這支部隊的實力。瀨穀支隊是以第十師團第33旅團為基礎進行加強而來,原本是旅團長的瀨穀少將自然成為支隊長。瀨穀支隊除了原第33旅團所屬的第10第63步兵聯隊外,還擁有獨立機槍第10大隊獨立輕戰車第10第12隊獨立騎兵第10隊野戰炮兵第10聯隊欠一個大隊臨時野炮隊臨時山炮隊野戰重炮第2聯隊欠一個大隊國駐屯炮兵聯隊第3大隊下轄2個150榴彈炮隊,裝備12門150重型榴彈炮第15汽車運輸隊等師團長特別調撥來的機械部隊。因此瀨穀支隊的步兵大概五千餘人,但炮兵力量卻超過了一個師團級別,另外,師團長磯穀廉介將還額外又調撥了第10師團第8旅團第39聯隊第1大隊兵力約3個隊,原駐濟寧和國駐屯軍臨時戰車隊裝備有型坦克5輛,輕型坦克7輛這兩支部隊作為援軍在瀨穀支隊的後麵待命。這樣加起來,瀨穀支隊的總兵力達1萬餘人,炮兵力量和戰車力量都是師團級別的,是高度機械化的精銳。
磯穀將給瀨穀支隊的任務是:攻占滕縣,再攻占台兒莊,為帝國軍最終進攻徐州奠定基礎。實際,瀨穀少將並沒有把滕縣和台兒莊太放在心裏,他認為自己的部隊的目的是攻占徐州。根據情報,駐守滕縣的是國軍隊的川軍第22集團軍,駐守台兒莊的是國軍隊的西北軍第2集團軍。在瀨穀少將的評價裏:西北軍的戰鬥力遜於央軍,是稍微值得重視的對手,至於川軍戰鬥力,基本可以忽視。瀨穀支隊真正的對手,應該是遊弋在徐州北部的湯恩伯第20軍團。至於川軍和西北軍,隻是配角罷了。瀨穀少將認為,進攻滕縣隻是順手的事情,進攻台兒莊是略費手腳的事情,因此他此時覺得正在滕縣空進行轟炸的飛機簡直是在進行著浪費,這些炸彈應該留給徐州和第20軍團,那時候差不多才會有真正的激戰。
正因為認為滕縣根本不堪一擊,因此瀨穀少將命令那些他認為在接下來的戰鬥裏根本用不的戰車暫時留在界河以北,隻把步兵和炮兵抓緊時間拖了過來。對於曾經橫掃河北和山東的瀨穀支隊來說,滕縣起天津北平德州濟南等已經占領過的城市來說,確實是很小的一個目標。這個小城以及裏麵國守軍所存在的意義,是浪費自己幾個小時的時間。
瀨穀君,您認為攻占滕縣需要多久旁邊的師團參謀瀨川幸男大尉微笑著來問道。
瀨穀少將的軍銜雖然瀨川幸男高四級,但瀨川是師團長派來的,相當於磯穀師團長和瀨穀支隊之間的通話者,也隱隱有種監軍的味道,因此瀨穀少將自然不會蔑視他。想了想後,瀨穀少將露出一個程式化的微笑:瀨川君,你覺得我們今天的午餐是在滕縣的北城門吃,還是在南城門吃
瀨川大尉微微一笑:最好在城內支那軍的指揮部內吃。
瀨穀少將也微微一笑:行,那我們接下來應該討論我們的午餐吃什麽了。
兩人談笑風生間,飛機的轟炸已經結束了。瀨穀少將用戴著雪白手套的右手輕輕地一點,在他身後已經陳列完畢的炮群開始齊齊怒發出烈焰,將滕縣繼續淹沒在滔天的火海煙雲間。
孟翔昏昏沉沉間猛地覺得有個重物砸在了自己的頭,但肯定不是石頭土塊,因為落下來的時候居然有一種熟悉的彈性。孟翔艱難地從差不多積了一米深的泥土裏爬起來,抓過那個東西才看清這居然是一條斷了的手臂,斷裂處巨大的傷口橫截麵,破碎的骨頭和黏糊糊的肌肉組織清清楚楚地展現在孟翔麵前,紅色橡皮管般的血管還在汩汩地噴著鮮血。孟翔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把手的斷臂扔在了地。
鬼子來了幾乎是十萬火急的叫喊聲此起彼伏,激蕩人心。
孟翔所在的地方是滕縣北關陣地,扼守著北門,守衛這裏的是727團。731團則在守衛著東關陣地。淩晨時分趕來的124師370旅部隊以及滕縣的保安部隊則在城內充當著預備隊。北關陣地,團長張宣武一營長王承裕二營長吳忠敏三營長侯子平等十多名軍銜較高的軍官紛紛沿著交通壕跑前準備督戰。孟翔一邊給手的1911手槍子彈膛,一邊喘著粗氣探出頭。
他終於親眼看到了活生生的日軍。
數以千計的日軍猶如黃色的狼群般正在快速地逼近向藤縣。孟翔感到心頭一陣陣緊縮心悸,有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尖利的呼嘯聲,一發日軍炮彈飛來,將距離孟翔不到十米的一棵大樹一分為二,然後熊熊燃燒,火光烤得孟翔臉發燙。身邊的一營長王承裕少校以及一連長傅澤民副連長趙海軍厲聲地喝道:弟兄們準備戰鬥機槍手準備炮手準備
日軍越來越近,戰壕裏響起一陣陣嘩啦啦的子彈膛聲,數以千計的槍口冷靜地等著日軍進入射程內,一雙雙黑眼睛下噴射著鬥誌。孟翔幾乎是艱難地呼吸著,在他的眼裏,這些活生生的日本侵略軍已經到了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看到這裏,孟翔更加把後世那些拍抗戰劇的導演們給臭罵了一頓,在他們的電視劇裏,日本鬼子的形象都是像小醜一樣猥瑣而可笑的。但實際,日軍都是武裝到牙齒的殺人機器,統一穿著翻毛皮靴和黃色的棉製軍服,錚亮的鋼盔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寒光,一張張陌生而熟悉的東亞黃種人的臉都是一種近乎嗜血的狂熱和訓練有素的冷峻警覺。日軍確實普遍國人略矮半個頭,但每個士兵都長得粗壯敦實,肌肉發達,臉還泛著營養良好的油光,這是營養不良體質羸弱的國士兵很難得的。
大概看出了孟翔的緊張,旁邊的一連長傅澤民笑著道:孟副官,別害怕,鬼子再凶狠,畢竟也是人肉做的。子彈是不打有福的人的。你看看我,我曾在四川參加了整整十年的內戰,又參加過山西東固關的戰鬥,還在娘子關和鬼子拚過刺刀,不一直都好端端地活下來了嘛
孟翔感到渾身血液都湧到了腦袋,兩耳也隻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基本沒有聽見傅澤民的話,但在這時,陣地突然間響起了尖銳的破空聲,電光狂舞,子彈閃電般呼嘯橫飛,一發發炮彈從遠處尖嘯著接連飛來,再次炸起了浪濤般的灰土和一股股噴湧血泉,伴隨著傷兵們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孟翔感到耳邊在電光火石間疾風掠過,他渾身一緊,下意識地趴倒,耳邊傅澤民安慰的話語也隨之戛然而止。孟翔抬起頭,被眼前這幕驚住了:傅澤民猝然倒在戰壕裏,腦袋頂是一片紅色的稀爛,一發日軍迫擊炮彈的碎片結結實實地紮在他的額頭。傅澤民的臉還帶著安慰孟翔時的微笑,但轉眼間他瞬間被殺死了。
孟翔心頭發冷,他耳邊還回蕩著傅澤民的安慰話語子彈不打有福的人,但幾秒鍾後,這個曾在四川內戰和山西抗戰裏都大難不死的老兵卻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恐怕他在前一秒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更加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死去。孟翔腦子裏掠過一句話:這是戰爭你隨時都會死
他死球了別看了趙海軍在旁邊火急火燎地喊道,鬼子來了開火
弟兄們開火王承裕高喊。
震耳欲聾的槍聲炸雷般響起,被日軍機群和炮群炸得滿目瘡痍的川軍防線陡然間狂飆出一道道扇形的弧光。趴伏在戰壕裏的727團的官兵們血脈噴張地大吼著,一起投入了反擊。日軍的進攻方式並不是像抗戰電視劇那樣,排成一排排直挺挺地送死,遭到猛擊後便抱頭鼠竄。實際,日軍步兵部隊在衝鋒的同時,攜帶著機槍迫擊炮擲彈筒的機槍手和炮手也緊隨其後,當距離國軍隊陣地一百多米的時候,機槍手和炮手紛紛訓練有素地地開火,猛烈掃射和轟擊國軍隊陣地,為衝鋒的步兵提供近距離火力支援。主角躲在掩體後像開外掛打遊戲般高枕無憂地一槍一個打日軍,那也是抗戰神劇裏才有的腦殘情節。實際日軍步槍的進攻是伴隨著凶猛淩厲的迫擊炮彈和機槍彈雨的,子彈密如颶風,打得守軍們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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