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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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影拿著夜遙給的紙張,一陣無語。這少年為何如此之自信,就一張小紙張就讓自己去教院,要知道教院可是書界最高的學府。三十六天界中,有多少豪門想把自家的子弟送進教院都不容易。



    “我想去書界容易,但從書界回來可以麻煩。當年我族中送我下界都花費族中無數資源,我與教院毫無瓜葛。我如何能回來?”疏影捏著紙張,說出自己的擔憂。“若隻是送去教院,我便下不來。隻能回族中了。”



    夜遙揮揮手,還是一臉自信說道:“放心,你送去教院那些老頭會安排你回來的。若是不安排,你便回上界便是。你族人不會怪你。”



    ”那你要我去教院,就送這張紙條?“疏影不信讓她去教院隻為了送一張紙。



    ”當然不是,你到了教院,不用從正門進。教院山下有一座無名小廟,廟裏神像旁邊有一小鈴,你敲響小鈴自有人來接你。“夜遙拿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茶雖然涼了,但是也別有一絲風味。然後繼續說道:”見了接你的人,便與他說,你要帶走幾個石墩就行。他們自會給你安排一切。”



    “確定?”



    “嗯。”



    “何時動身?”疏影把紙張折好,放入懷中,向夜遙問道。



    夜遙看了一下天色,“就現在吧,反正你也不用吃飯,早去早回。“



    疏影沒再問,隻看了一眼夜遙,身形慢慢淡化,直至不見。



    夜遙繼續坐在亭中,自己燒著水,點茶。天色越晚。福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旁邊,對他行了一禮說:“大帥叫小爺回去吃飯了,時辰已經不早,莫要讓大帥與夫人久等。”



    夜遙應了一聲,站起來隨福伯離開。



    大帥府有個規矩,若是一家人都在。便要每天一起用膳。十幾年來從未間斷。而這十幾年,國無戰事,大元帥夜冥幾乎都在國都,每日一起用膳便成了習慣。夜遙不緊不慢地隨著福伯,到了膳堂,裏麵已經早已張羅好一切。大燕國開國大元帥夜冥與一品誥命夫人青素素已經坐在案前,旁邊站立著幾個丫鬟,就等夜遙過來。



    夜遙進了膳堂,先向坐上兩人行了一禮說:“給父親母親請安,讓您久候了。”



    青素素見夜遙進來,忙是站起來,拉起夜遙的手說:“你這孩子,今日又去哪裏玩耍去了,這麽晚都不知餓。現在才過來,怕是餓壞了,快坐下吃飯。”說著就拉著夜遙入了坐。



    元帥夜冥對自己兒子點了點頭,也沒再說話。一家人就這樣無言吃了一餐。



    餐罷,夜冥看著自己兒子,似是心事重重。隻聽他說了一句:“遙兒,一會到為父書閣來一下,為父與你聊會。”說完便渡出膳堂。



    青素素見自己丈夫叫兒子去書閣,也不沒什麽,就拉著夜遙的手,伸手摸著他的臉,一臉慈愛。



    ”你這孩子,這兩天又瘦了,不就是進不了仙門嘛,何必讓自己不開心,你看都瘦了。為娘心裏都難過了。“



    夜遙抬手搭在母親撫摸自己臉頰的手上,輕輕撫著。”娘,我沒瘦,您放心啦,孩兒沒有因為仙門的事難過,孩兒本就不想去參加什麽仙考的,是父親要孩兒去的。進與不進對孩兒來說都一樣。“



    ”你能這般想的開就好,娘隻是怕你難過。“青素素知道自家孩子自小便伶俐,從不讓自己擔心。便也沒多問就說:”你父親讓你去書閣,你快去找他就是。這幾日,你父親似是心事重重,有些什麽事,你便依著他,莫要使他生氣了。“



    夜遙應了個諾,向母親辭別,便向府中書房去。



    書閣起在府中東角花園中,閣樓不大,就一般的兩層三間,平日裏幽靜平凡,與前府的熱鬧比起來,更像是世外一般。閣中不知何時早已點起燈火,一個人影映在閣窗上。



    夜遙走近,敲了敲木門。裏麵傳來一個聲音:“進來吧。”



    夜遙順勢推開木門,跨了進去,然後回身帶好房門。向裏麵輕輕叫了一聲:”父親。“



    ”來,過來坐。我們父子兩也好久沒好好聊過了。“夜冥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來到房中一側有圍炕上,讓夜遙過來一起坐下。順手拿起火鐮,把炕中間的木炭打燃。



    夜遙伸出手,在木炭上烤了一下,暖暖雙手。然後拿起圍炕上掛著的鐵壺加水掛煮。



    ”讓我來吧,你這孩子,身子弱,你坐著就行。“夜冥見兒子烤火後又開始煮水,就開口對兒子說。



    夜遙沒停下手上的事,繼續取茶的事。”不礙事父親。哪有父親點茶給孩兒喝的道理。這些事便讓孩兒來做就行。“



    聽了兒子所說,夜冥沒有堅持。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這兒子,自小就乖巧懂事。為何上天這麽不公平,要如此對他。若是能交換,他願意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身上。



    ”聽說你今日帶了個女子回來。“夜冥突然問。早些時候,福伯向他說過此事。他也沒當一事。隻是想找個話題開頭。



    夜遙應了一聲。繼續手上的活。



    ”明天怡兒就要去仙華門了。你可要送她?“夜冥看著一心煮茶的兒子,心中不由一陣心痛。這孩子從小便極為主見,從不讓他與素素擔心。但這次風怡選入仙華門,而他卻止步凡間。怕是對他是個極大的打擊,隻是表麵見不得一點心事。



    夜遙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異常專注地看著碾子裏的茶葉,慢慢地推著扶手。“不用了,今日怡兒與我提出解了婚約。我也答應了。”



    夜冥坐著沒動,但內心卻如驚海般不平。婚約,這兩孩子打小便兩小無猜。自三歲訂下婚約之後,一直到現在,感情是極好的。這小怡兒怎麽做出這般的事來。但又細細想想,風怡已經入了仙門,以後便再也不是凡人,而自己兒子卻是可能連二十歲都過不了,這如何匹配?也許小怡兒做的是對的。



    夜遙碾好茶葉,幫父親點了杯,雙手遞到父親麵前。夜冥接過盞,一口飲盡。



    “聽說你今日帶了個女子回來府中?”



    “嗯。”夜遙應了一聲,繼續為父親續上一盞。“我用的下人,不勞父親掛記。”



    夜冥聽了沒再說話,又接過一盞,卻沒喝,隻端在手中看著夜遙說道:“你三叔欲把皇位傳於你。你意下如何?”



    這時壺中水突然咚一聲,冒出一個泡。夜遙也放下勺。伸了個懶腰,一臉倦意。“父親,你知我誌不在此,讓三叔何必呢?況且三叔不是還有兩個王子嗎?隨便讓他們來做就行了,何必要逼我?”



    “唉,你這孩子。我知你心在修仙,但你的身體……”夜冥欲言又止,怕觸痛兒子的傷心事。前幾日仙門來國都選徒之時,已經驗不但天生氣脈堵塞,更是一點靈感也沒有。仙家已經斷言天生氣脈堵塞之人,從未有能過二十的。自己這孩子怕也快步入後塵。



    夜遙笑了一下,說:“氣脈堵塞嗎?父親大可把下脈,可覺得是堵塞?”說著他伸過手,遞到夜冥向前。



    夜冥愣了一下,他從這孩子出生就知道,這孩子天生血脈不通。後又有仙家說氣脈堵塞,怕是錯不了。可今日自家孩子如此反常。莫不是因為讓怡兒退婚,腦子出了問題?但卻見手已經遞過來,便把右手搭過去,食中指扣在夜遙脈門上。突然大喊一聲:“來人,馬上去宮裏,把禦醫院的人全給我找來,快!馬上!”



    屋外候著的家仆一聽,心中大驚,這是出了什麽事,竟然要去禦醫院的禦醫們全都能找來。這是出了多大的事?但卻不敢怠慢馬上傳遞出去。



    過不多時,宮中禦醫除了當值的,很多連朝服都沒穿,騎著馬個個背著小藥箱跑來帥府。進了府中,家仆引進書閣。可進了書閣卻見大帥與帥府的少爺正坐在圍炕上喝著茶,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事,隻能先問了禮。靜候大帥的吩咐。



    夜冥見禦醫們都到了,便拱手一禮開口說:“各位大人,你們打小便為我這孩子醫治血脈,應該對他身體十分了解。今夜請各位過來,隻是想確診一件事。還望各位大人見諒。”



    眾禦醫拱禮,忙是還了禮。一個個排著隊,上前為夜遙號脈。第一個號完,雙眉緊鎖。不知是何故,一直搖頭。等眾位禦醫都號完,聚在一起細聲論了一會,推出一位禦醫向夜冥抱掌行了禮說道:“夜帥,我等為公子號完,卻未發現公子舊時血脈堵塞之症,不知是何故。容我等回院內查閱經書,明日再給夜帥回複。可好?”



    夜冥聽眾禦醫說完,看了一眼夜遙。夜遙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揮了揮手說:“那行,辛苦諸位大人了。”



    說完眾禦醫退出書閣。夜冥看著自己兒子,沒有問話。靜靜等著。



    “父親,今日那女子便是我師安排來服侍我的人。”夜遙知終要解釋,早讓他們知道,也算是可以放心。便開口說:“那女子,別見年紀小,卻是仙華門中長老們合力,在她手下一招也走不完。”



    夜冥聞言,心中大驚。自己兒子何時認了個如此強大的師傅?自己竟然不知。但他知道仙華門的仙師們,舉手投足之間,便可滅一國。若是仙華門中長老合力也打不過一個少女。那這少女背後的人是有多強,不言而知。“你師是?”



    夜遙沒答話,隻用手指了指天上。夜冥更是心中大驚。他知道這個動作代表什麽。仙華門的仙師再強,也不過是凡間的修仙者,若是自己兒子老師是天上的人,那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個人與一隻螞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