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話 有些鑒寶機構和古董行是串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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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過了一周,曹靜聯係好了買主,對方是一名企業家,平日愛好收藏古玩字畫。雙方約定在市區的一家咖啡館進行交易。



    



    周末,曹靜開車帶著雲琰來到指定地點,每次見客戶,她都會戴上黑框眼鏡,身著正裝,頗有職場女王範。事先曹靜還交代雲琰穿正式一點,雲琰對此次交易也頗為重視,特意換上了許久未穿的襯衫。那件襯衫雖是白色,卻已陳舊泛黃。



    



    那家咖啡館是對方指定的,地處商貿區,中午會有不少白領來此小憩。店裏環境清幽簡約,充斥著一股小資氣息。



    



    曹靜把車停好後,落落大方地走了進去。雲琰卻好不習慣,全身緊繃,就像僵屍一樣邁著小歩緊隨其後。一般打死他他都不會來這種地方消費,他寧可吃不衛生的路邊攤,也不願意來這種地方花幾十元喝一杯咖啡。



    



    他對“小資”這詞印象並不好,他總覺得小資一般與攀比、偽善掛鉤。攀比風最甚之處莫過於寫字樓,那些辦公室文員沒事總愛攀比,各種秀恩愛,總把“我老公哪能哪能”掛嘴邊。每出一代蘋果手機,隻要辦公室裏一有人買,第二天準保其他人也跟著配備齊全。



    



    即使在這種爾虞我詐的情況下,大家仍會虛偽地稱對方為閨蜜。比起這些白領們,雲琰更願意與農民工打交道,至少這類人平易近人。



    



    曹靜同雲琰選了一個最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曹靜淡定自若,如同常客一般隨心所欲。她見時間還早,隨便揀了一本雜誌看了起來。座旁的雲琰卻極其露怯,身板僵直,正襟危坐。兩眼東張西望,雙手無所適從,一臉像拉屎拉在褲子上的苦逼相。



    



    雲琰沒事做,隻好觀察周圍客人的言行舉止。坐在雲琰前麵的那桌客人,是幾個風韻猶存的shǎo fù,她們不是在聊化妝品,就是在聊出國旅遊,還不停抱怨自己生活多麽拮據。雲琰思忖,這幫敗家玩意兒買一個三千元的包眼睛眨都不眨,卻還在這裏哭窮,真他媽虛偽。鄰座是幾個小姑娘,她們正做著同一件事情,點了幾杯最便宜的咖啡,卻不停自拍發朋友圈。



    



    雲琰放眼望去,一名氣質甚佳的女人突然進入視線。那女人著裝高貴典雅,獨自坐在那兒看書。可雲琰一眼就看穿對方心思,那女人假裝文青,隻為了博人眼球,試探自己的魅力,從而收集更多的自信。她看書時心不在焉,兩眼不停偷瞟四周男士的反應,每當察覺有人在瞅她,她就假裝專心看書。如她所願,她的扮相舉止確實吸引到不少男士。雲琰卻不為所動,見對方嘴角微微上揚,就打心底覺得這女人是個心機婊。



    



    “我說你能不能淡定點?不要這麽鬼抖抖行不行?”曹靜歪著頭,一麵看著雜誌,一麵瞟了雲琰一眼。



    



    “你要我幹嘛?我都說我不習慣來這種地方了,與其來這裏見麵,不如直接去肯德基好了。”雲琰左顧右盼,猶如做賊似的故意放低聲音,他知道在這種高檔場所是不能大聲喧嘩的。



    



    “難道你和你女朋友約會也去肯德基嗎?”



    



    “那倒不會,我至少請她吃頓麻辣燙!”



    



    “還不如肯德基呢,我看你肯定注孤生了。”



    



    “注孤生就注孤生吧,我才不喜歡敗家娘兒們。在這種地方喝咖啡是種享受?我怎麽沒感覺出來?我隻知道來這裏的人十之**都是在裝小資,鬼知道他們背後欠了多少房貸車貸,我覺得她們的精神財富還是很匱乏的!”



    



    “我感覺我們無論物質層麵還是精神層麵,都不在一個檔次。就這樣跟你說吧,絕大多數人對你而言,都隻是一麵之緣。他們第一眼隻會看你表麵,不會刻意去看你背後,你隻要把自己風光的一麵展現給他們看就已經足夠了。比如一個負債累累的老板,開著一輛瑪莎拉蒂兜風,你第一眼所見的也隻是他的風光,武斷地認為他就是一個有錢人,其實你並不知道他背後的心酸苦楚,也許他身上的錢還沒你多。”



    



    曹靜駁得興起,索性合攏雜誌,跟雲琰暢聊起來:“而你連一些表麵功夫都不做足,何來給女人物質上的安全感,更不要說幸福了。如果你是個女的,你願意嫁給一個經常喝咖啡的程序員,還是願意嫁給一個經常喝二鍋頭的操作工?”



    



    “程序員吧,但你偷換概念,你應該倒過來問,你願意嫁給經常喝二鍋頭的程序員,還是願意嫁給經常喝咖啡的操作工?”



    



    “那你現在就給我找出一個操作工來,我可提醒你,周圍全是電子商務樓,可沒什麽工廠哦。”



    



    雲琰環顧四周,發現就座的男士不少,不過大多都身著襯衫、頸掛工牌,一看就知道是附近寫字樓裏的it男。雲琰對此無言以對,默默低頭。



    



    “那你願不願意嫁這種男人呢?”雲琰反問道。



    



    “願意啊,幹嘛不願意?我一直夢寐想嫁一個it工程師,隻是沒人給我介紹而已!”



    



    “咋不選我呢?”



    



    “等你收入破五千再說。”曹靜一臉嫌棄。



    



    雲琰自覺又被曹靜戳到脊梁骨,故意轉移話題:“我說你今天怎麽打扮得像個售樓xiǎo jiě?看起來好別扭!”



    



    “不想看就別看,沒人強迫你看。”



    



    “你說咱倆像不像文物販子?”



    



    “也差不多了,買賣雲幣不比走私文物的罪名輕。”



    



    “這倒是,反正咱倆都在刀口上混的,指不定哪天就進去了!”



    



    “那是你。”曹靜白了對方一眼。



    



    雲琰蒙了一下,繼續說道:“你說這雲幣到底能賣多少?”



    



    “隻要你到時候少說話,看我眼色行事就行,我會幫你爭取到一個合理價位的!”



    



    就在此時,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推門而入。



    



    那男的身高一米八左右,麵目俊朗,棱角分明;身著白襯衫,腕戴黑表,足足一枚帥哥。



    



    而那女的比那男的矮半個頭,留著一頭黑直長發,麵無表情,冷若冰霜;身著一件黑色低胸長裙,手裏拎著一個黑色手提包。



    



    曹靜見到兩人進來,主動舉手示意。對方麵露微笑,迎麵走了過來。



    



    雲琰立馬閉上了嘴,坐直身姿,靜候對方入座。心想:“臥槽,原來這老板這麽帥啊,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子呢。”



    



    雙方互相握了個手,客套地寒暄了幾句。雲琰頓時被眼前這位xiǎo jiě姐吸引住了,他正眼瞥著那男的,餘光卻不停偷瞄那xiǎo jiě姐。隻見對方膚質光滑細嫩,雙眼迷離渙散,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雙唇塗著一層厚厚的蜜táo sè唇膏,閃著誘人的高光;而她那低胸黑裙春光乍現,雪白**呼之欲出,身上還散發出一股令男人把持不住的香味。



    



    曹靜心知雲琰sè xìng難改,故意用手肘頂了頂他,把他從意淫中拉了回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盛先生,這位是mì shū池xiǎo jiě,這是我朋友小雲,也是雲幣的擁有者!”



    



    雲琰一聽這介紹略顯不悅,曹靜尊稱對方為“盛先生”,到自己這裏卻變成了“小雲”,身價一下子被比了下去。好在他知道了這xiǎo jiě姐的姓氏,也算有所安慰。



    



    看那盛先生年齡與雲琰相仿,嘴角一直保持笑容,平易近人,沒有半分架子,不但鼻梁挺拔,而且脖子細長,喉結凸出,頗有男人味,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獨特的氣質。反觀雲琰,雖然也穿著襯衫,可形象氣質卻同對方差了一大截。



    



    “我們先點些東西吧。”



    



    隨後曹靜叫來了一名女fú wù生。



    



    “先生xiǎo jiě,下午好,請問需要點些什麽?”那名fú wù生拖著長音,懶洋洋地問道



    



    雲琰聽這聲音有點耳熟,急忙抬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夕拾。她把兩束掃把似的辮子紮成了順溜的單馬尾,身著女仆樣式的圍裙,這可把雲琰嚇了一跳。他並沒有當場揭穿,而是若無其事地看著餐單。其實夕拾施了法術,隻有和她接觸久的人才能看到她本來麵目,其他人是看不見的,因此曹靜沒有認出來。



    



    他邊看邊思忖:“這丫頭怎麽會來這兒?真是陰魂不散,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隻要別壞了我的好事就行!”



    



    曹靜忽然喂了一聲,雲琰這才回過神來。



    



    “都問你三遍了,你要喝什麽?”曹靜不耐煩道。



    



    “我隨便好了。”



    



    “看你也不會喝咖啡,我們就來兩杯摩卡!”



    



    “我們也一樣吧。”mì shū姐姐終於開口說話了,聲如其人,低沉平和,還帶著一點鼻音。



    



    “等等,我換拿鐵好了!”雲琰中途改變了主意,他瞧著眼前的mì shū姐姐,突然想起了一句網絡名言“好喝不過拿鐵,好玩不如表姐”。



    



    “好的,請稍等。”夕拾懷抱餐單,轉身離去,走之前還不忘用腳後跟踢了踢雲琰的椅子。



    



    雲琰望著夕拾的背影,感覺她還真像個女仆。



    



    “雲先生,能否先讓我驗一下貨?”盛先生彬彬有禮道。



    



    曹靜從手提包裏拿出了密封好的雲幣。mì shū姐姐也跟著從包裏取了兩副白手套和一個形似八音盒的黑匣。



    



    “請問雲先生這雲幣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盛先生戴上手套,並打開了黑匣,原來這黑匣也是一台自帶蒸汽朋克風的sǎo miáo儀。他把雲幣小心翼翼地鑲嵌進去,一觸機關,大小數百個齒輪開始運轉,瞬間亮起幾道五顏六色的激光,進行循環sǎo miáo。



    



    雲琰略顯緊張,把事先背好的台詞全給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幸好曹靜在旁解圍道:“這是一個收藏家送給他的。”



    



    “哦?”曹靜這話立刻勾起了盛先生濃厚的興趣。



    



    “這家夥平日沒啥別的愛好,唯獨喜歡收藏古玩,經常去老街的博古店淘寶。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一個老收藏家,兩人聊得很投緣,不久就成了忘年交,後來那老收藏家就把這枚雲幣送給了他。”之所以曹靜瞎編這麽一段謊話,是因為這行業很忌諱貨物來路不明,尤其以“朋友”為幌子,比如謊稱是朋友送的或幫朋友賣的……諸如此類借口。



    



    “看不出雲先生也是同道中人,我入行時間也不短了,圈內認識不少朋友,不知道贈予閣下雲幣的是哪位先生?可否告知姓名?說不定我認識!”



    



    “那老收藏家已經定居海外,現在不怎麽聯係了。”曹靜顯然成了雲琰的發言人。



    



    “既然這雲幣是故人相贈,為何自己不好好珍藏著?反而要賣掉呢?”



    



    雲琰吞吞吐吐,刻意回避對方的眼神。



    



    “盛先生,你盡管放心,雖說這雲幣是逆黨之物,但來路絕對正當,隻要大家不宣揚出去,絕不會給你惹來麻煩!”



    



    盛先生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雲琰,卻沒多看曹靜一眼:“我隻想知道這雲幣的出處?”



    



    曹靜似乎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當即轉變了態度:“盛先生,你不會不懂行內規矩吧?每件貨的底不可能完全交代幹淨,該說的我都說。至於它的出處,我實在不方便透露。”



    



    盛先生笑了笑,用五指輕彈桌麵:“古人買櫝還珠。相比起這枚雲幣,我對這幕後高人更感興趣!”



    



    “既然盛先生不是誠心想買雲幣,那我們隻能終止交易。”曹靜二話不說,欲取回雲幣,卻被mì shū姐姐攔下。



    



    “曹xiǎo jiě,你作為中間人,無權隨意終止買賣雙方的合作。”盛先生說這話,口氣尤為強硬,徹底把曹靜的氣場壓了下去,“我倒想聽聽雲先生自己的意見!”



    



    別看雲琰平日口無遮攔,真到了關鍵時刻,他連句整話都說不全:“盛……先生,如……果你真心想要這枚雲幣的話,你開個價,合理我就賣。”



    



    “錢不是問題,我主要想知道這枚雲幣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這雲……”還沒等雲琰說完,曹靜立刻插話道:“雲琰,既然人家不是誠心想買,沒必要跟他說這麽多廢話,咱們走!”



    



    正當雙方鬧得很僵之際,那黑匣突然停止運轉,亮起刺眼的紅光。



    



    “雲先生,遺憾地告訴你,你的雲幣是假的。”mì shū姐姐淡定道。



    



    “假的?”